第6章 甩不掉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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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晨煦选择左边。

    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洗完澡，苏晨煦感觉自己差不多变成冰块，手脚直哆嗦。

    可他们就是敢，因为有一层亲子关系。

    苏晨煦下楼，还没出酒店大门，就被季木生截住。

    “再过一个小镇就到海市了。”

    心中的敬佩上升了一个层次。

    一个月的野人生活，让他养成了自言自语习惯。

    苏晨煦听完后松口气。

    “别乱说，人家女朋友在旁边。”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脚上的鞋底都破洞了，还这么开心。

    二叔给他拿张假身份证。

    身上有身份证，有钱，他感觉什么都不用怕。

    苏晨煦想到理由：“二叔，她让我一个人出城，出了城再汇合。”

    上次他求她帮忙，可她拒绝，就因他没有给出报答筹码。现在出现在这里，让他心里很没底。

    凤乘躲在车里，看到苏晨煦像是游玩又像是奔赴战场，前进速度忽快忽慢，没个定型。

    说到到这里他心里有了灵感，有了逃跑的新思路。

    “跟紧她，弄丢了，我找你算账。”

    “凤乘！”

    二叔还是有点不放心，但他是个喜欢赌的人。

    凤乘看他不再像惊弓之鸟，轻声问：“要去市里吗？我可以载你一程。”

    跟踪了他好几天，直到昨天决定下手。

    苏晨煦目送着凤乘，她一路没有回头，前面是他一辈子买不起的豪华车，最终身影被一把红色雨伞完全遮住。

    面对威胁，苏晨煦口上答应，手推开二叔，冲到雨幕中。

    两人回来后，二叔看了眼苏晨煦。

    苏晨煦改口：“她答应让我跟着。”

    苏晨煦不想接。

    到水龙头前，地面上水渍结成了薄冰，苏晨煦一脚上去踩碎，心里还觉得好玩。

    二叔不相信这么顺利，而且带人走至少通知下家长，可他什么信息也没接到。

    真是个好梦。

    妥妥的乞丐生活。

    苏晨煦一下子惊醒，发现身上真的有毛毯。猛的坐起来，闯入眼帘的一个文静姑娘，捧着一本书，在阳光下牛奶般白皙的脸色有细细的绒毛。

    苏晨煦张嘴二叔会给他钱，他是不允许有零钱在身上，所有花销都有养母支付。他连根铅笔都要向养母报备，而偷藏下的钱都被买了小卖部的杂牌巧克力。

    二叔：“蓉城不行，太远。”

    凤乘已经出大门，外面下起蒙蒙小雨，她带起兜帽继续前进。彭绵绵看到老板淋雨，助理的狗腿本能唤起，收拾好证件，拿出伞，提着行李奔跑出去。

    刚说到一半，他在大堂里看见了养父和二叔。他们正向自己走来，难道她们要在大堂里打，众目睽睽下他们怎么敢。

    “我在这边做项目。”凤乘把发圈重新套回手腕，“这附近几个镇是薰衣草产地，我正在开发程序做非农药除草。”

    “她有没有表示？”

    苏晨煦脑袋运转，调取电视剧情节：“现在没有。她说要隐秘些，不想让公司给知道了。毕竟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

    凤乘手酸了。

    没有手机，谁也找不到他。

    苏晨煦查过星河科技大本营在蓉城。

    苏晨煦没有去汽车站，而是沿着公路徒步，手上撑着一把便利店买的透明雨伞，背上有一大袋食物。他还把两部手机顺手转卖了。

    二叔犹豫，他怕培养的大白菜跑了。

    “看来你自己逃出来了。恭喜你。”

    苏晨煦把钱收到兜里，把面前的三张面孔挨个过了几遍。

    大概半个月前，彭绵绵告诉她见到有熟人在大马路上暴走，于是她跟上去，发现是苏晨煦。开始她以为是苏晨煦跟踪她，后来发现他只是沿着高速公路步行。

    他在寂静的夜里放声歌唱，曲调是小时候母亲经常哼唱的。

    二叔看着自己五万的皮鞋，又看看凤乘脚上踩的平价运动鞋。意识到有些东西不是钱能改变的，他必须攀上凤乘。

    “看那个哥哥睡在长椅上，他是不是流浪汉。”

    二叔说着把一部新手机递给苏晨煦，想必定位软件装好了。

    “你怎么一个人下来。那个富婆呢？没看上你？”

    苏晨煦接过来，小声道：“二叔，还有身份证。”

    黑夜中，雨越来越大，从最初的点变成了线。

    不过他还是坚强的收起肥皂，可都是钱买的。换上干净衣服，走到镜子前。

    他觉得没有未来，就用巧克力让自己开心。

    一个月的过去。

    他们在海市落脚后，研发主力就去了附近镇驻守。为了收集农田和作物数据，他们每天都要沿着大路小路跑好几十公里。

    “二叔，再……见。”心里是再也不见。

    这个孩子为了外公把自己卖给他，明明十七岁了，还能老老实实呆在初中，属于不太灵光型。这种人做不来情场游走，能绑上一个算运气好。错过了可能真错过了。

    二叔抓捕苏晨煦的衣领，扭曲面孔，“跟上凤乘后立刻汇报。我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别想耍任何花样。”

    心还真细致。

    “你可以去，但是每天必须和我视频联系，还要早中晚开启三次实时定位。”

    可现在他觉得有未来了。

    服务大厅的门大开的，苏晨煦睡的很不安稳。冷风像是长了翅膀，总是有事没事突袭下他。不过到后半夜，他不感觉到冷，甚至在睡梦中有人给他盖被子。

    彭绵绵提着行李，办理退房手续，意外看见了面熟人。

    苏晨煦还是很懵圈：“你怎么会在这里。”

    “头发长了。没剪刀，留着吧。”

    “比照片中还好看。好可怜，脸上伤还没怎么好。可惜老板说不用管。”她嘟嘟囔囔。

    “昨天晚上打算回市里，路过服务区休息，看到了你。就这么简单。”

    “我喜欢有勇气有魄力的人，你算一个。”凤乘回答。

    一阵嘈杂响起，二叔看到一个身穿廉价卫衣的小姑娘从他面前经过，后面乌央乌央跟着一大群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气场堪比黑帮大佬，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比在红地毯走秀都排面。

    这次她打算重新认识一下他。

    转身走到电梯旁的角落，托腮沉思。

    看到高速休息区，直奔卫生间，夜晚没什么人，他打算洗个澡。

    ……

    她来这里并不是偶然。

    “嗯，是我。”

    他在入睡前想起一个段子，一个乞丐说：“以后有钱了要给每张公园椅子加个枕头。”现在他想要是那个乞丐真发财就好，他也能沾点光睡到枕头。

    养父这么快就能出来就是证明。

    因为这次机会，让二叔觉得富婆没那么高尚。就苏晨煦这样的，他就不信那个富婆不动心。

    苏晨煦故意磨磨蹭蹭，饿了吃饼干，渴了喝口服务站的自来水，晚上睡在桥洞下。

    可刺骨的水流浇到头上，那股开心劲变成深夜中的一声嘶吼。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改变态度？”苏晨煦觉得她过于柔和。

    本来他以为那个富婆是看上苏晨煦的容貌，结果她真的只想做大善人。

    只是越往北，气温越低，也越来越难熬。

    “你怎么在这里。”这次他用警惕的语气。

    苏晨煦觉得不可思议，他掐自己手背，很疼没做梦。

    苏晨煦转头是二叔，随后两千块到手里。

    再抬头，出现了岔路口，前方的牌子上写着：左边海市，右边蓉城。

    苏晨煦闻闻自己的味道，觉得这样不能见人。

    季木生很兴奋，仿佛他瞳孔都变成了钱的形状。他太久没有入账了，奢侈的生活一降再降。

    她觉得有意思。

    “那富婆应该有专车，以后她包了你生活，用不着真刷身份证。”

    可没真身份证，他连汽车票都买不了。

    “跟她去。”

    他只和他们相隔不到半臂距离，可谁也没有用正眼看一眼他。

    后让彭绵绵查到，他是一路从咸城走过来。

    “先把头发扎起来，睡炸毛了。”凤乘手悬在半空，这个动作很累，希望这个脑袋不灵光的人赶紧接过去。

    季木生急眼，拉二叔到一旁，悄悄说：“二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过去就过去，让苏晨煦拍些露骨的照片，不信拿捏不了猪仔。别忘了我们有底牌，要爆出来可是大丑闻。”

    “她说咸城太多人知道季家，名声不好。所以她打算带我去蓉城，之后再给我安排新身份。这样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所以我一个人下来通知你们。”

    苏晨煦怕是凤乘和二叔达成了什么协议，故意在这里埋伏他。

    弄好头发，他困得眼睛快睁不开。随便在服务区大厅找了排椅子躺下。

    二叔让李月红去试探，故意把苏晨煦身份说成败家子的样子，结果那个富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回复不用见了。他赶紧让李美茹发了苏晨煦带伤照片，让她救救自己弟弟。那个助理心软，不知道怎么和富婆沟通的，捞到一次机会。

    苏晨煦叹气开口：“嗯，我没成……”

    凤乘盯着那鞋底破洞好久，回想起了少年成名时的冲劲，那种无畏无惧的力量。

    凤乘捏了块便签贴在当前页，合上书，从手腕上摘下一个发圈递给苏晨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