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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栖的心顿时踏实了一些,也有些欣喜。她快步迎了上去,惊道:“你今日怎么回来了?”

    她眼神躲避,起身准备去问秋音晚饭做好了没,却听见陆序臣开口了。

    可这坛子竹叶青,也是她费了好些精力酿造出来了,倒了难免觉得可惜。况且,她去给邻里送酒,也不过是在为两人以后的生计着想,她和陆序臣都不是京都本地人,况且他又时常不在家,日后自然有需要邻里帮衬的地方。

    安栖脸上一热,粉红的脸颊瞬间变成了酡红。

    “不送了,也送不了了。”安栖说的是实话,那石捕头被抓了,也不知还会不会放出来。

    良久,陆序臣都没有说话。

    安栖却有些委屈,在清河镇的时候,邻里乡亲之间,送个东西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嘛?

    见陆序臣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安栖便坐到一旁,取过桌上的针线篓,准备继续绣那双还未完成的鞋垫。

    “以后不必出门去讨好谁,酒也不用再去送了。”

    周围议论声太多太嘈杂,瑛婶将头倾向安栖,小声回道:“听说昨晚这石捕头仗着自己衙差的身份,到疑犯的家里头去威胁欺辱嫌犯的女儿,被刚好查案的大理寺逮了个正着,昨晚估摸着被打了个半死,背上的血迹都还没干哩,如今又要拉着上街游行了!”

    回了宅子,关上了大门,安栖还心有余悸,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陆序臣一听,额间的青筋拂得更厉害了。

    安栖不敢离开,唯恐陆序臣再次发病,便寸步不离地在床旁守着,连晚饭都是秋音送进屋里来用的。

    又过了一会儿,人群被衙差开了一条小道,石捕头被押了出来。

    安栖眨着无辜的眸子,尽管十分不情愿,却也不得不点头答应。

    安栖慌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以为是自己方才不愿意倒酒才引得陆序臣胸痛难受,便连忙蹲在一旁,轻抚着陆序臣的背连连点头承诺:“你别吓我,我这便去将酒倒掉,以后再也不酿酒了,也不送人了。”

    可这突发的病症,陆序臣从未在安栖面前有过,这是第一回。

    “怎么?不欢迎?”陆序臣挑了挑眉,抬眼觑安栖。

    “听小秋说,你今日打算去给那石捕头送酒?”陆序臣总记不全秋音的名字,便叫她小秋。

    她缓缓走回了正屋,却见陆序臣已经回来了,正懒懒地坐在高背椅上面,手里握着一个茶盏,慢慢地摩挲着。

    大周律法甚严,最是痛恨这等下作的作奸犯科之人,被官府逮到以后,先是毒打一顿,再挂上牌子,从罪犯的家门口开始,拉街游行。

    安栖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多停留一刻,拉着秋音便回了自己的宅子。

    “我在外头用过了。”陆序臣回道。

    只陆序臣痛得难以忍受,双手捂着胸口缩成一团,面色亦是苍白,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安闻讯赶来,连忙从胸口掏出一个细口的药瓶出来,又往陆序臣嘴里塞了几颗黑色的药丸,只片刻功夫,陆序臣便好了许多。

    再回来时,陆序臣已经眯上了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安栖担心

    他顿时面露惊恐之色,嘴里发出“咿呀”之声,似乎断了舌一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啊?”安栖诧异,满心疑惑地看向陆序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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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咬牙艰难说道:“去找——郭安——”

    陆序臣不爱说话,她是知道的。在清河镇,陆序臣在她家养伤的那段日子,她便是这样坐在一旁,一边照看着他,一边做手里的活计。

    安栖见了,察觉不对劲,连忙走到陆序臣身旁询问。

    安栖此时才醒悟过来,连忙朝前院跑去,郭安随陆序臣回来的时候,一般住在狭小的前院里。

    但凡心里还有些微良知的人,当着自己家门口亲朋邻里的面,被挂牌游行,也是极其令人难以承受的。

    安栖连忙摆手:“说什么呢?你还没吃晚饭罢?我这便去准备。”

    陆序臣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眉头微微拧起,额间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来。

    安栖出去倒酒去了,将酒洒在了屋后的那棵大槐树下,瞬时,清透的酒香溢满了整个小院。

    天色渐暗,仿佛过去了许久,安栖发觉眼前的光线暗淡了许多,才猛地抬起头来,偏头间,却见陆序臣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郭安帮着安栖将陆序臣扶到东间躺好,郭安才又退回了前院。

    安栖瑟瑟抖了抖,那瑛婶看了一眼安栖手里提的竹叶青,好心道:“安娘子,这石捕头我先前瞧着便不是个好人,日后与人交好,也要将眼睛擦亮些。”

    于是安栖辩解:“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又时常不在家,我总得左右熟络一些,免得将来有事求人帮忙。”

    “我记下了,谢谢瑛婶。”安栖勉力笑了笑,又想起先前秋音的话,心里莫名有些后怕。

    瑛婶年岁约莫四十左右,脸盘子圆圆的,身体微微发福,是个热心的邻居。

    虽然安静,却也不觉得尴尬。她在清河镇见过太多的夫妻,大都是这样的,却也丝毫不影响夫妻之间的恩爱。

    安栖无辜地瞪着水润杏眸,有些不情愿。

    安栖心知陆序臣是不喝酒的。在清河镇,阿婆酿的酒十里外的人都会跑来争着买,可她从未见过陆序臣喝酒。

    陆序臣歇了一阵以后,已好了一大半,见安栖仍一脸紧张的样子,心情莫名觉得很好。

    再说话时,声音却是冷淡了许多:“现在便去将酒倒了,以后不许再出去见别的男人,你既随我来了京都,你的生活,我自会给你保障。”

    “你酿的酒,去倒了。”

    以前陆序臣回来一次,总会又过好几日才会回来的,是以安栖才会这般问。

    安栖顺着人群中的缝隙朝里看去,只见石捕头胸前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大红色的颜料写着“youxs”三个大字,颜料还未干,正顺着木牌往下流,十分的触目惊心。

    “听说你前些日子还给东头的李秀才、西头的姚郎中送酒了?”陆序臣的脸色难看了些,显见是不乐意安栖去做这些的。

    “哦。”安栖应声,既然陆序臣不需要用晚饭,她的晚饭秋音自会做好。

    是上次在淮州受伤的旧疾又犯了,毫无预兆的,会出现胸痛难忍的病症。

    石捕头头发蓬乱,衣履阑珊,垂着头不敢朝人群中看,在上囚车抬头的那一瞬,他却一眼看到了安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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