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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解决了。”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的瞬间,良子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月彦先生今天送来的花束,本来应该是夫妻间的甜蜜贴心,顿时就被另一种【出轨后的愧疚】取代了。

    在他们之间所形成的相处模式和各自的习惯,早已在时间的沉淀中越来越深刻。要想改变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良子越是深想,看着男主人的目光越是复杂,一脸看渣男的痛心疾首。

    在她脑海中留存的记忆太过繁杂漫长,试图从中梳理出某个人的痕迹并不困难,可鬼舞辻无惨是特殊的,只有他在八百比丘尼的记忆中,断断续续地路过了冗长的岁月。

    不仅是月彦先生,夫人也和他一样,不会因他人的话语而发生改变。

    但她完全没能想到的是,回来的先生……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伊之助口中所说的“摇篮曲”,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摇篮曲。www.yunhua.me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他们之间其实不是在争吵,而是先生想把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带回来,所以把这样的想法告诉了夫人,导致夫人对他死心,任由他想怎样就怎样……

    那个只到先生腰侧的孩子,虽然有着一头奇异的白色头发,但发尾微微勾起的弧度,竟然越看越觉得和先生相似。

    良子本来是在为他们高兴,可视线触及夫人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的侧脸,她忽然就不明白夫人的心思了。

    走廊里灯光明亮,客厅里的灯也全都亮着,八百比丘尼本以为鬼舞辻无惨还在客厅,却不料良子告知她:“月彦先生说要出去一趟,让我记得告诉您一声。”

    这样的回答,言不由衷。

    那是一束新鲜的玫瑰花,依稀可见花瓣上的露珠,娇艳的花瓣颜色稠郁。虽说近来这种东西在年轻人之间十分盛行,但这种规格的花束,一般人恐怕还是不会舍得将钱财耗费在这种东西上。

    送花这种事情,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遭。

    八百比丘尼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良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在鬼舞辻无惨皱起眉头,询问她:“夫人又不在家吗?”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

    因为他们之间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人插手的余地。

    八百比丘尼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既然夫人不在意摆在哪里,良子便自作主张将花瓶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料想这么做的话,先生回来时看到自己的心意被如此看重,应该也会高兴些。

    披着西服外套的月彦先生手里牵着一个只到他腰侧的男孩,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良子脑子里只剩下“嗡——”的一声巨响。

    她弄不明白夫人的心思,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幸好夫人的吩咐很快便下来了:“去取个大些的花瓶装进去吧。”

    或许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互相吸引而又互相折磨吧。

    毫无意义的传话。八百比丘尼忽然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鬼舞辻无惨也做起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呢?

    那么只要把一切都说清楚,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而这时良子也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大束包装精美的花束。

    第二日的太阳照常升起,伊之助早早起床去上学了。良子没有去敲八百比丘尼的房门,因为八百的起床时间向来都很随性。

    “没有。”

    她清洗干净之后回到客厅,却发现夫人已经不在客厅里,只有那束玫瑰还放在桌上。

    这样的事情,对于夫人来说,实在是……

    八百比丘尼沉静的目光落在这个过分天真而又单纯的少女身上,看着她清澈而又纯净的眸子,顿时心生感慨。www.cuimei.me

    寻常人家母亲的确会给自己的孩子唱着那些轻快活泼的曲子,但伊之助真正的母亲,那个生下了他的女人,却从不会给他唱那些普通的曲子。

    良子面上的笑顿时就消失了。

    瞥见良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八百比丘尼主动出生询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与其在这里内心震撼,不如早点去安慰一下夫人。

    说这话的时候,八百比丘尼仍是平静的模样。

    良子笑得很是灿烂,似乎是在为先生做出的改变而高兴,却没有注意到夫人眼中的神色变化。

    八百比丘尼略觉诧异:“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她只会将伊之助抱在怀里,反复地哼唱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样的拉钩歌。

    “您和先生……”良子自知这种事不该由外人来置笃,可看着先生和夫人之间的相处,再联想到小少爷年幼却懂事的模样,她还是决定稍微提一提:“如果是有什么误会的话,只要说清楚就可以了吧?”

    她温柔而包容地握着伊之助的手掌,给他轻轻哼唱的那样的歌谣,伊之助也对她投以眷恋孺慕的视线,在她的歌声中入眠。

    今日倒是折中,伊之助出门之后良子和其他佣人将别馆的卫生打扫了一下,完事后就看到夫人从楼上下来。

    “送花过来的人说,这是昨天夜里月彦先生订下的,让他们今日送来别馆给您的花。”

    就算八百比丘尼愿意改变,鬼舞辻无惨的固执也不会轻易动摇。

    而自己昨天晚上竟然还在劝夫人和先生和好!这是做了什么傻事啊!

    在她看来,先生和夫人之间其实存在着感情,他们都在意着彼此,只是有什么隐情或是隔阂存在于他们之间,所以他们才时常会发生争执。

    虽然昨晚就觉得鬼舞辻无惨让良子给她转达的话莫名其妙,但没想到他居然连行径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她完全没想到月彦先生在外面的孩子竟然都已经这么大了啊!

    在此前先生从未带过任何“朋友”或是“朋友的孩子”回来,也从未让夫人和自己的合作伙伴们见过面……他根本就没有要把夫人公之于众的意图。

    ——*——

    良子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看,虽然没看清具体写了什么,但她知道,那的确是月彦先生的字迹。

    穿着红枫色和服的八百比丘尼缓缓地来到客厅,良子从厨房把给她热着的早饭端来,刚打算用餐时,便听到院子里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良子说:“我出去看看。”

    一比较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尤其是看到藏在花束里的卡片之后。

    有时候在伊之助起床前她就已经吃完了早饭在客厅里坐着看书,有时日上三竿也还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夫人在收到这种“惊喜”之后冷淡的态度,是不是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而且每一次歌词的内容都会发生变化,有时是在向伊之助承诺,在他长大成人之前,妈妈无论如何也会陪在他身边。有时又是告诉他,虽然妈妈只有一个人,但妈妈绝对会连爸爸的那份一起爱着伊之助。

    他们都是过分自我的人。

    “您不高兴吗?”

    上楼的脚步都变得有些虚浮的良子不小心踩空了好几下,幸好是扶着楼梯才没有摔倒,但她一门心思只在夫人身上,自然看不到先生见到她这般模样之后愈发不悦的神色。

    八百比丘尼是知道的,关于那个生下了伊之助的女人【琴叶】的一切。

    良子从储物室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大些的花瓶,因为许久没有用过的缘故,灰尘也堆积得很厚实。

    良子虽然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但最基本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眼见听到自己说出来的话之后,夫人又露出了那种仿佛陷入了深远的记忆中的安静模样,她就知道——没有用的。

    八百比丘尼闻言转过头,牵扯出一个浅浅的笑:“高兴啊,怎么不高兴呢。”

    时间慢慢过去,伊之助也睡得越来越沉,八百比丘尼看着他的睡颜,看到他嘴角翘起的细微弧度,将自己的手从他小小的手掌里抽出来,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虽然花的种类不同,但在以前的时候,平安京中也盛行赠花赠和歌之风,彼时八百比丘尼的名声满传都城,从门缝和围墙塞进来的和歌里,也夹杂着不少种类各异的花枝。

    无论她说得再多,也没有任何作用。

    更何况……八百比丘尼也已经失去了改变的热情。

    八百比丘尼看向良子,刚想问是什么人在追求她,良子却将这束花捧到了她的面前。

    现如今时代已经变了,那种有钱人家的男主□□妾环绕的景象也正在消失,良子本以为虽然先生和夫人总是吵架,但先生也从未有过其他女人,所以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难道是月彦先生在外边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吗?!

    良子在走廊里踌躇了好一会儿,脑袋里还是一片混乱,哪怕脚步已经停在了夫人的房间门口,但敲门的手仍是无法叩响房门。

    八百比丘尼对这种事不怎么在意,也没什么胃口,做样子般吃了两口就结束了用餐。

    ——本来还想问问夫人该摆在哪里呢。良子有些遗憾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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