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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四口在温水镇住了一晚就走了。www.luluo.me

    晚上六点半的天还大亮着。

    是郁森。

    “顾不上。”

    但在一遍遍自省不要有心理暗示的过程中,也就掉入了心理暗示的天罗地网。

    “我不急,我们进去说。”

    “不认识。”

    这一晚,叶漾陷入了心理暗示——没有“蒋泽园”的温存,她不可能睡得着。她知道她不该有心理暗示,她知道她该顺其自然。

    “你知道我明天走?”

    真有她的……

    一般人对郁森的评价都是脸臭、话少。

    叶漾每天都去盼盼水饺,没有理想型,至少有大鲸啤酒。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又聊不下去了。

    继发神经、哄小孩、过家家之后,她又给他添一笔:你还小。

    下午,叶漾留在房间里备课,要把最新的真题涵盖进去。有的家长要“与时俱进”,不然会说你们这么高的收费,怎么好意思教过时的知识?

    只经历这一晚的磨合,她和老朋友就找回了默契。

    “别人惹他,”徐通达也说不清楚,“别人赔他钱,就是看赔多赔少。”

    回到民宿的楼下,她和从滨市回来的徐通达碰上,直截了当地问他:“你知道郁森去哪了吗?”

    虽然早一天或晚一天改变不了任何事,但提前一天离开,就是她失信。

    徐通达招呼的人一拨拨走,又一拨拨来,他还得再坐坐镇。

    一个脸臭、话少的人,至少是情绪稳定。但自从叶漾出现在温水镇,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的情绪稳定就是个笑话。要问他哪来的火药味?因为叶漾要提前一天离开。

    “我才和半个镇的人吃了一只烤全羊回来,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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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京市了。”

    房东:「早上几点?」

    他站在二楼的平地,她还差三级台阶。

    “他能赢的吧?”

    “遗珠!遗珠!”徐通达抓狂,“迟早会发光的珍珠!”

    有一处新建的楼盘,红幅上写着火爆热销,看上去却和烂尾楼没什么两样。途径一家小卖部,叶漾买了瓶饮料,碰上几个小孩儿买一种能集卡的泡泡糖,老板说他们来晚一步,卖光了。

    此后的几天。

    可惜,郁森关机了。

    “我明天走,只有房东一个人知道。”

    “自己不认识自己?”

    徐通达不只喊了叶漾,可以说呼朋引伴,其中还包括之前有一晚坐在“就这样吧”的吧台喝理想型的双马尾。

    “房东是个大嘴巴也说不定。”

    “郁森,你的火药味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

    楼梯口狭窄,郁森往里让了让,叶漾才得以上了平地。二人面对面,她靠墙,他靠栏杆,中间只有能侧身过一个人的距离。“明天走,”郁森闻到叶漾身上的酒气,“今晚还喝这么多?”

    前几天说的“和平共处”,只是美好的愿景。

    等公交车从叶漾的身边经过,只有司机一个人。

    八点,叶漾绕回到“就这样吧”,还是没开门。

    “你急什么?”

    再一抬眼,黑影就立在眼前。

    叶漾想看郁森的时候,就看,不想看的时候,就不看。郁森敢看叶漾的时候,就看,不敢看的时候,就不看。表面上,二人的目光都是游移,但在本质上一个随心所欲,一个竭尽全力,差太远了。

    天太黑了,她刚刚觉得公交车有停下,但不确定是不是有乘客下车。

    酒足饭饱,叶漾先回去。

    叶漾漫无目的地在镇里转了转。

    郁森别开脸:“我不是。”

    叶漾这才有机会问问:“郁森惹上官司了?”

    郁森觉得叶漾难聊,因为她独断。

    蓝天白云的小楼,叶漾住了这么多天都没拍照片留念,这会儿黑灯瞎火地掏了手机,心血来潮地按了几下。楼梯建在外墙,她上上下下得多了,如履平地,一边上楼,一边看照片。

    叶漾:「早上。」

    看来是他。

    “打官司,”徐通达漫不经心,“你别说三五天了,三五年的都有。”

    傍晚,徐通达在楼下喊她去浪味仙烧烤,说他弄了一只烤全羊。叶漾一天没吃饭,跟他去了。除了烤全羊,光头老板还弄了一兜子杂七杂八的贝壳,叶漾只认得蛏子和芒果螺。

    叶漾点点头,没再问。他去京市做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不该问的,她不问。

    “那……”双马尾愁眉苦脸,“那他要输了,会不会坐牢啊?”

    家长不光是家长,更是顾客。

    “他占理的吧?”

    她有的是时光飞逝。同样是一分钟,喝了酒,她数六十下就过去了,不喝酒,绵绵不绝。人终有一死。假设她活到八十岁好了,她计算过还要多少年、多少天,甚至多少个一分钟。八位数的数字摆在眼前,没什么比时光飞逝更好的了。

    “我知道你有烦心事,”叶漾知道郁森至少被官司的事缠身,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劝他,“你还小,还没悟出睁一眼闭一眼的奥妙,我告诉你,这六个字是所有烦心事的解药。”

    房东没有再回复。

    郁森一直没回来。

    叶漾原定的假期是十天,也和房东说好了十天五百块,到了第八天中午,接到培训学校同事的电话,暑期班明天开班,原定的姚老师生病了,能顶班的只有她。她不得不提前一天结束假期。

    叶漾虽然更享受独处,但在人群中不会不自在,该吃吃,该喝喝,蒋泽园曾对她说过的一句“你按你自己的节奏”,是她我行我素的底气。

    叶漾点点头。

    叶漾不在乎自己的热心肠换来一句不靠谱,关心郁森去哪了,更关心自己今晚如何度过。

    最后一次走在金沙路上——至少此时此刻,叶漾不觉得温水镇是她会故地重游的地方,夜风裹着潮热和腥咸,在要离开的人面前都不懂装装样子,给人留下个爽快的印象该有多好。

    她在租房APP上联络了房东,说明天走,会把钥匙留在地垫下。

    “我觉得有当面道别的必要。”

    “他都不回我消息。”

    良久,二人就这么站着。

    “你从酒吧回来的?”徐通达觉得叶漾就是去酒吧吃了个闭门羹回来,才会向他打听郁森的去向。

    双马尾偏了题:“你说你是歌坛的猪?”

    “回来了?”叶漾问郁森。

    叶漾:「五点。」

    郁森不说话。反正只要他不承认,就是各

    叶漾不是好脾气的人,过去不是,如今更不是,既然郁森把她的好心当驴肝肺,她不如有什么说什么:“我睁一眼闭一眼,才能心平气和地和你这个骗子说话。”

    “这我打不了包票。”

    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大事。

    她是老师,更要把顾客当上帝。

    她失信,他还不能说她两句?

    叶漾没看时间,不确定是不是末班车。

    她要赶早班公交车到长途车站,再赶第一班长途车到机场。

    拍得阴森森的,像鬼屋一样。尤其是最后一张,楼梯二楼的位置还有一个黑影。叶漾不怕鬼,也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多。”叶漾说了算。

    这才叫火爆热销。

    远远地,公交车迎面驶来。

    她把他当作另一个男人的时候,甚至要把两只眼睛都闭上。

    叶漾觉得郁森难聊,因为他对自己的事没有表达欲。

    叶漾站累了:“你说的当面道别,就这样?”

    一家四口离开时嘟囔着“不靠谱”。

    双马尾向徐通达打听了郁森:“森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凭什么?”

    可惜,她一番好言好语进了郁森的耳朵只剩三个字:你还小。

    “就这样吧”的卷帘门一直锁着。

    好在,失眠是她的老朋友了。

    叶漾一看,卷帘门锁着。www.jingting.me

    “骗子?”

    别人的越喝越有,有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我问你认不认识这里的房东,你说的什么?”

    叶漾不认同知识会过时,但在这么高的收费面前,不好意思和家长理论。

    房东:「几点?」

    徐通达不耐烦地掏了手机:“你自己问他,我歌坛遗珠的嗓子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睁一眼闭一眼?”郁森的火药味更浓了,“是你的作风。”

    他不觉得二人有别的什么。一个话少,一个话更少,除了尴尬还能有别的什么?

    不多时,徐通达给叶漾端上来一盘皮皮虾,只有她有。

    “打官司比的是谁能把黑的说白了,不是一上来就比谁白,跟占不占理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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