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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我……”她红了眼眶,“都是我没用……害你受苦了。”

    阿雪接过:“多谢宝林娘娘。”

    “可我们请不到太医吧。”

    “咳咳咳咳……”刚说完,她就捂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春兰一把把东西塞到她手里,笑道,“我们宝林最不讲究那套虚礼了,她要给你东西拿就是真的要给你东西。拿着吧。”

    妹妹扒拉着下眼皮冲母亲做鬼脸,她则瞅准时机拉着妹妹撒丫子就逃。一旁的春兰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两个小鬼头,你们说什么?”母亲一把抄起鸡毛掸子,“再说一遍?”

    “反正都是挂墙上做装饰,这样还漂亮些。”妹妹悄悄补刀。

    “风热和风寒有些相似,但却是风热之邪犯表、肺气失和所致,”阿雪道,“微恶寒、发热重、头胀痛、咽喉红肿疼痛、咳嗽、口渴,和娘娘您的状况很相近。”

    “略略略。”

    “我睡不着,”玉宝林道,“不知为何,最近我睡着了就会梦魇,这心脏也咚咚咚跳个不停。”

    “要是我更争气些就好了,”玉宝林的声音带着几分喑哑,像是生了锈的齿轮相互摩擦,“要是我更争气……”

    然而日头渐渐升高,终究把一切都晒褪了色。

    她拉着阿雪的手:“这些东西你拿着,两支分给你的同伴,剩下的你自己留着。赵姑姑……她毕竟是我的奶娘,对我照顾良多。”

    她每次见了都会采上一大把,和妹妹轻燕拿着用胶糊在纸鸢上。

    “宝林,您先睡吧,”春兰替玉宝林掖掖被角,又把她额头上的布巾取下,换了一块,“赵姑姑的姜汤怕还要好些时候。”

    “没有,宝林,”春兰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儿,摇摇头,“您待我已经很好了,当年要不是您买下我,我父亲还不知道会把我卖到哪里去呢。”

    “我记得当时……”阿雪回忆,“郎中提过一嘴,说用柴胡之类的东西熬水或煎服可以退烧。不过他开的方子却是叫什么‘银翘散’,里面还有好几味药,像是银花、苦桔梗、薄荷之类的。只是时间隔的太久,到底是怎么写的我已经记不大清了。”2

    玉宝林点点头。

    “……咳咳咳咳……”

    “这么说来,赵姑姑的姜汤倒是白熬了,”春兰道,“那该吃些什么?”

    不多时,春兰便跟着赵姑姑一道来了,后面还跟着阿雪,端着盆子,拿着几块布巾和半瓶酒。

    “妃嫔一旦入宫,便再不得出去,您别说胡话了,”春兰道,“姜汤您不想喝便不喝,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阿雪把盛了冰和井水的盆子放下,浸湿了帕子给玉宝林敷在额头上,又用帕子沾了酒给她擦拭四肢。

    玉宝林不再说话,只睁着眼睛盯着帐顶。淡紫色的帐顶上有许多白色的碎花,每朵都有五个瓣儿,像是春日庄子里田埂边上开的那一种。

    “从中午开始,我这嗓子就一直疼,咳个不停,”玉宝林喝了口水,“喝了好些水也没见好。我记得从前染了风寒也不是这样的状况。”

    日光静静照在田埂上,草木的清香在空气里蒸腾。

    回来的时候,春兰忽然想起来说用酒擦身子可以降温,厨房刚好还剩了些,便去拿了来给阿雪。

    “你受委屈了,”说着,玉宝林又向春兰道,“你去帮我把梳妆匣里的三支银蝴蝶簪子拿出来,再拿一对珍珠耳环。”

    “宝林,您叫我。”

    “这倒也不是,”阿雪又道,“只是我从前在这上面吃了大亏,所以记得才格外清楚。”

    “风热?”

    “宝林,”赵姑姑忽插了句嘴,“姜汤有些凉了,我再去给您热热。”

    “宝林,姜汤热好了。”赵姑姑的声音忽在门外响起。

    “又糟蹋我的纸鸢,”母亲每次见了都会一把把纸鸢夺过去,“万一飞不起来可怎么是好?”

    “你的脸,还好吗?”

    “您哪里的话,”阿雪笑道,“而且伤药,昨日春兰姐姐已经拿给我了。”

    “奴婢不敢。”

    “当时我娘出门走亲戚去了,我夜里发热,以为自己得了风寒,为了省钱又没去看郎中,一连喝了好几天的姜汤,结果不仅半点儿没见好,还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夜里也时常发热,我差点儿以为自己得了痨病了,”阿雪笑道,“后来我娘回来带我去看了郎中,这才知道风热喝姜汤反而会让病情加重。”

    “您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思虑过重。”

    说罢,便自顾自出去了。

    阿雪忙倒了杯水上前,春兰把玉宝林扶起来。

    玉宝林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也许是风热。”阿雪忽道。

    “这么一说,我这确实像是风热,”玉宝林道,“你还真是了解。你家里人是郎中吗?”

    又拉过阿雪向她道:“这是明雪,助我良多,若不是她,我今日怕是难逃一劫。”

    “贵妃染了风寒,把太医都叫走了。”

    “其他东西没有,但柴胡好像还是有的,”春兰急急忙忙打开柜子翻找,许久,找出一个油纸包,笑道,“我就记得宝林从前喝的安神药里有这一味,果然还剩下些。”

    春兰上前替她顺气儿:“您要不要喝点水?”

    “娘你做的纸鸢从来就没飞起来过。”她小声反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玉宝林伸出手,手指有些颤抖,几乎要碰到春兰脸颊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她的声音很轻:“春兰,我想回家。”

    ——叩叩。

    春兰只看了赵姑姑一眼,并不多说什么,扶着玉宝林躺下。

    玉宝林认出阿雪,问:“你是昨日的……你的膝盖还好吗?我这里有伤药,我让春兰拿给你。赵姑姑脾气不好,罚人也没个轻重,你多担待些。”

    忽地,她转过头:“春兰,我不想喝姜汤。我记得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每次赵姑姑煮了姜汤让我喝,轻燕都会帮我喝掉,娘也会帮我遮掩……”

    玉宝林也笑:“那就拿这个熬些水试试。”

    “风寒则恰好相反,恶寒重、发热轻。”1

    “或许吧……”玉宝林盯着床架上淡紫色的帐顶,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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