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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进宫就算是见皇上,那也有乌拉那拉氏和德妃在前头顶着,她只用跟在后头行礼装木头人就好。

    “妾身雍亲王侧福晋年氏,拜见宜妃娘娘,见过和嫔娘娘。”

    这句话没称呼,一直半低着头,随时注意着太后动静的年淳雅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老嬷嬷走上前,在香炉里添了勺香,口中奉承道:“太后您的眼光,哪里错的了。老奴瞧着,那年侧福晋倒是个心思清明的。”

    在现代时,她的一个室友是内蒙的,说的一口地道蒙语,长时间耳融目染,加之平时偶有学习,日常交流是没什么问题的。

    直到第二日一大早,好生装扮了一番,才带着秋筠和桃枝往松鹤清樾给太后请安。

    她早就听说雍亲王府上有个受宠的侧福晋,容貌堪比死了的良妃,今日一看,倒是不假,甚至更甚良妃一分。

    对此几乎习以为常的太后猛然遇见了一个小小年纪,不是蒙古人却会说蒙语的人,别提有多惊喜了。

    太后闻言,态度当时就亲近了许多:“好孩子,快起来,在哀家这儿不必这般多礼。”

    年淳雅一听,复又跪了下去,缓缓用蒙语回道:“回太后的话,妾身略懂。”

    和嫔忙道:“年侧福晋,太后问你话呢,岂可失礼?”

    许久,太后沉沉吐息:“罢了。”

    对于这个岁数的太后而言,什么贵重的东西都见过了,可唯有好心情,不是时时都能有的。

    早前在宫里参加宫宴的时候,年淳雅远远见过她们,故而认得。

    年淳雅能感受得到和嫔对她释放的善意,但经历过刚刚宜妃挖的坑,她不得不怀疑和嫔这样做的目的。

    老嬷嬷指着身侧宫女捧着的锦盒道:“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您的玉如意。”

    到松鹤清樾外的时候,时间不早不晚,很是巧合的遇上了这次随驾的宜妃郭络罗氏与和嫔瓜尔佳氏。

    语毕,老嬷嬷没再多说什么,施了一礼就转身回了殿里。

    太后刚用完早膳,就听人通报,说宜妃,和嫔还有雍亲王侧福晋一起来给她请安。

    只是此刻哪怕和嫔真的要害她,她也不能拒绝:“多谢和嫔娘娘。”

    老嬷嬷没再说话,眼眶微红,很是伤感。

    年淳雅心里一惊,忙道:“妾身惶恐,不敢当得一句儿媳。”

    老嬷嬷见太后和年侧福晋说的正高兴,不好意思的同被晾在一旁的宜妃和嫔道:“除了恒亲王和十福晋,太后许久没有遇到能与她说话的小辈了。”

    年淳雅被秋筠扶着起身,一直站在宜妃身后沉默着没说话的和嫔突然问:“年侧福晋也是来给太后请安的?”

    “哀家这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着哀家手里的这点子东西了。”

    仅凭这一点,太后就高看年氏一眼。

    宜妃率先起身时还不着痕迹的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年淳雅也正缓缓站起,心下诧异,她竟听得懂蒙古语?

    老嬷嬷和太后几十年主仆情深,从蒙古科尔沁到大清皇宫,一路走来两人相依为命,自是喜太后所喜,厌太后所厌。

    年淳雅是雍亲王侧福晋,前几年又因为身体的原因极少在宫里露面,热河行宫也是第一次来,所以许多人都不认识她,只凭着她的装扮,能分辨的出是主子,奴才见了,远远儿的就行礼。

    年淳雅一脸的受宠若惊:“多谢太后。”

    宜妃与和嫔先后离开后,老嬷嬷微笑着道:“太后很是喜欢和侧福晋说话,若是侧福晋得闲,日后可常来陪伴太后。”

,好生休整。一夜好梦,就连四爷昨夜有没有回来都不知道。

    老嬷嬷亲自送了三人出去。

    老嬷嬷一听这话,忙道:“呸呸呸,这话可不能乱说,太后您福泽万年。”

    玉如意是一整块福禄寿翡翠雕刻而成,上面雕刻着灵芝等吉祥如意的图案,一看就价值不菲。

    和嫔不怎么在意,宜妃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太后笑了笑,“什么福泽万年,你尽是会拿这些好话来哄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都说人老成精,太后活了这么多年,宫里心眼子多的人见多了,看人的准头也练出来了。

    现在不一样,现在没人顶在她前面不说,她一会儿恐怕还要单独被太后问话,万一要是不小心说错了话

    太后对宜妃和嫔二人自是熟悉的,可雍亲王侧福晋,她一时竟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进去后,年淳雅没敢四处乱看,亦步亦趋的跟在宜妃和嫔身后,一同行礼。

    宜妃这才垂眸,正眼看了年淳雅一眼,意味深长道:“瞧着倒是规矩,起来吧。”

    太后也用蒙语回道:“还是见见吧,毕竟是跟着宜妃她们一起来的。”

    她向陪伴她几十年的老嬷嬷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老嬷嬷想了片刻,用蒙语道:“不过是个小小的侧福晋,太后若是不想见,便让她在外面磕个头便是了。”

    老嬷嬷道:“老奴瞧着,脸色不大好。”

    宜妃纵然年纪大了,可保养得宜,五十有余,看起来倒是和府中李氏差不多的年纪。她狭长妩媚的眼角微微上扬,声色爽朗:“德妃家的儿媳妇?”

    年淳雅先是朝宜妃和嫔二人微微福身,才顺从的走过去坐下。

    要是雍亲王侧福晋自个儿来的,不见也就不见了。既是三人一起,总不好因为侧福晋身份低微,就不见她一个。

    她当下便毫不客气道:“那太后可要给宜妃提个醒儿?”

    人是和嫔邀请的,和宜妃没什么关系,宜妃率先踏进松鹤清樾,和嫔冲年淳雅笑了笑,“走吧。”

    只是简单的和那年氏说了几句话,便看出了年氏大概的性子,不是个心思深沉的。

    老嬷嬷笑道:“谁说侧福晋无功无劳?能让太后开怀,这便是极大的功劳了。”

    只有嫡福晋才是德妃正儿八经的儿媳妇,她一个侧室,哪里当得起。

    也正是如此,哪怕许多人都想着要讨好她,在皇上那儿表孝心,也从未刻意去学着说蒙语,向来都是看她的脸色,半猜半蒙,或是靠宫女翻译。

    桃枝上前接过锦盒,又退回年淳雅身后。

    三人识趣的行礼告退。

    “是。”年淳雅刚站稳身子,就又欠了欠身:“妾身初到行宫,于情于理,都该来给太后请安。”

    见老嬷嬷进来,她问:“如何?”

    宜妃闻言,不由得诧异的瞥了和嫔一眼。

    年淳雅:“”

    太后显然也很意外,“你懂蒙语?”

    怀疑宜妃是故意的同时,年淳雅的一颗心提的越发高了。

    太后就像是得了一个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似的,热切的不得了,把宜妃和嫔都给忘在了脑后,只一个劲儿的和年淳雅说话。

    她只顾着和年氏说话亲近,却没注意宜妃。

    “看在她是胤祺生母的份儿上,随她去折腾吧,但

    “这”年淳雅抿了抿唇:“妾身无功无劳的,怎好受太后如此重赏?”

    年淳雅微微颔首,客气有礼:“多谢嬷嬷提点。”

    年淳雅越想越紧张,她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正要跟在和嫔身后挪步,就见和嫔回头,微微一笑道:“不必紧张,太后娘娘很是慈善。”

    你一安慰,更紧张了。

    太后上了年纪,精神不济,和年淳雅说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话,就有些撑不住了:“哀家有些乏了,你们回去吧。”

    太后让宫女搬了绣墩搁在她身边,朝年淳雅招了招手:“过来坐哀家身边。”

    紧跟着,一道和蔼的声音响起,说的是蒙古语,叫起的意思。

    至于原因,太后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太医虽总是让她放宽心,可说再多的好听话,也治不了她这渐渐衰老的身体。

    此等容貌,也难怪能让素来不好女色的雍亲王都宠着,连来行宫都只带了她一个。

    “那妾身便厚颜收下了,还要劳烦嬷嬷替妾身向太后道谢。”

    皇上儿子众多,每个儿子都有不止一个侧福晋,除了恒亲王的侧福晋刘佳氏能让太后记住,旁人太后一概没有必要往脑子里记。

    内室,原本说乏了要歇息的太后,褪去了外衫,卸了首饰,人却没歇。

    当年二阿哥还是太子时,来给太后请安时还会说些蒙语,只是物是人非啊。

    太后沉默了一瞬,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若不是这些年哀家顾及着胤祺的面子,也不会纵的宜妃心愈发的大了。”

    太后不喜欢这压抑的感觉,便转移了话题:“宜妃走时,脸色如何?”

    被准许进去请安的时候,年淳雅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手心里捏着的帕子都被浸湿了一点。

    到底是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的妃位娘娘,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给人挖了个坑。

    老嬷嬷没应:“侧福晋若要道谢,还是等下次再来请安时,亲自谢过太后吧。”

    能和她坐在一起说蒙语的,除了身边的老嬷嬷,也就只有从蒙古嫁入京中的一些宗室福晋,但那些宗室福晋也不能常入宫陪她说话。

    和嫔笑的温婉:“既是如此,年侧福晋不如随宜妃姐姐和本宫一起吧。”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再活多久,剩下的这些日子,哀家只想活的快活简单些,至于旁的,不愿再多管啦。”

    她寡居多年,地位又尊崇,多年来在宫内不说汉语说蒙语,也无人敢置喙,可这并不代表她听不懂汉语。

    和她说话时,一开始是有些紧张,但后来却是放开了,态度极其自然,也让她感到舒适,就好像只是简单的把她当做了长辈一样聊天,而非是把她当做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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