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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来这条街上武彬说了算?”

    此话一出,刘宁后面跟着的那两个警察都不免低声偷笑,被刘宁转头狠狠瞪了一眼之后,立刻收起笑容,笔直僵硬地站直身子。

    她转身拉开吧台的灯,绕到吧台后面。

    “什么?”

    “Bingo!”周虹眨眨眼,“小姑娘你很懂哦。”

    “去哪?”司机问。

    另一边,荣荫带着莫安琪飞快跑出春霞路之后,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怎么说呢——”周虹眉头一皱,撑着下巴,手指在脸侧轻轻敲打,“当一条街上有个龙头的时候,他能开恩让其他商户还苟活在这条街上,并且很愿意分一杯羹给大家,其他人自然会感念着他的宽宏,只不过也是因为有这么个天花板在,这条街上的所有酒吧开业时候多大,结业的时候也就只能多大,想要做大做强除非搬去其他地方。”

    刚才她、荣荫和莫安琪,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从洛斯特里跑出来的,刘宁能这么快追过来,必定也是她们刚走,门口警察就和她报告了这件事。

    ==

    周虹脸色一僵。

    “唔!”

    出版社经常通宵加班,基本是在发刊日和截稿日之前,几乎大家都是满负荷运转,这两天正好上月杂志刚出的时候,忙碌了半个月的同事们都纷纷回家休息,荣荫从一楼走到四楼,发现只有楼里破天荒只有她和莫安琪两个人。

    周虹面露困惑,先是眉头一皱,再陷入思考,最后摇了摇头:“洛斯特每年来来去去的人有上百个,那些女孩从来不用自己的真实姓名,也几乎不和别人交心,可能连武彬自己都不记得冯吴凌和陈雯颖是谁,更别说我这个外人了。”

    刘宁上前两步,手肘搁在吧台的台面上,紧接着立刻抬起来,低头看了看被蹭上一层灰色的白色袖口。

    “进来坐坐?”

    荣荫走到保安亭前,敲了敲窗户。

    “又回来加班啊?”

    “最后一个问题。”未来谁也说不准,荣荫做了这么多年记者,最知道“抓住当下”的必要性——有些个采访对象,都约好了“下次一定”,可每一个下次给打过电话去,都是“最近很忙,下次一定”,所以就没有了下次。

    这回换荣荫冲她微笑了:“这次时间紧迫,再加上咱们又是第一次见面,希望下次我们彼此都能消除对对方的防备,好好坐下来谈一谈。”说完便拉开后门,率先走了出去。

    走到块中间的地方,突然有个人捂住她的嘴将她朝旁边办公室拉了过去。

    “是啊,带我妹妹来陪我一起加班。”荣荫朝莫安琪努努下巴。

    “我和武经理第一次见面在菲比斯,那天晚上,你儿子就坐在他旁边,他说从小看着你儿子长大,临走的时候还让张百林替他向你带好。”荣荫回忆道。

    “冒昧多问一句,你和武经理的关系是——”荣荫斟酌了一下用词,“……真的是半个老板娘?”

    “可惜人人都只认春霞路。”

    “哦,好。”荣荫收起手机,跟在莫安琪身后往后门走,周虹往前也跟了几步,到了门口,荣荫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她。

    “行了,进去吧,里面电闸什么的你自己都会开,我就不管你了啊。”老辛摆摆手。

    荣荫嘱咐完莫安琪,就关上办公室的门,拿着手电筒朝走廊尽头电闸方向走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可刘宁却读懂了周虹的表情。于是她微微一笑,抬手随便拉开吧台前的一把椅子坐了上去——前后门都已经被看管了起来,玻璃门外隐约能看到有人的背影在来回晃动,周虹想往吧台下面伸手,可刚一动,就被旁边人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手。

    她和莫安琪对视一眼,莫安琪走到荣荫旁边,拍了拍她肩膀:“走吧。”

    “吴警官。”她松了口气,随后抬头看他,“你来得还挺快。”

    “小店晚上六点才开始营业。”她说。

    要去的地方并不远,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路边,荣荫刚想摸口袋掏钱,突然想起自己的钱包和其他个人物品都在她随身的书包里,而书包就放在洛斯特三楼她睡觉的房间,离开时并没有带出来。

    老辛揉了揉眼,定睛一看,认出是荣荫才松了口气,习以为常地拿出遥控器给她打开了门。

    “十六块五。”

    周虹身后大门的方向传来指节扣玻璃门“咚咚”的敲打声,许是没得到反应,又开始叫门,可周虹都像没听到一般盯着后门的方向,半晌才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后门的插销牢牢栓紧,转身走出休息室走到玻璃大门钱,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双手拉开大门。

    她把莫安琪带到自己办公室。

    手电筒的余亮足以让她看清来人的脸。

    此刻周虹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怪异感。

    “在这儿坐着别乱走,我去开个电闸。”

    “不好意思。”荣荫拍了拍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走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除了那只用来和吴烨联系的手机,确实什么都没有。

    “对了虹姐。”

    “哦,这样——”荣荫拖长了音,突然眉毛一挑,撇撇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虹姐,冯吴凌和陈雯颖这两个名字都挺拗口的,你真厉害,听一遍就能复述出来,尤其是‘陈雯颖’这三个字,我刚才可是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呢。”

    凌晨的路灯照亮大半条马路,也照亮了小院的保安亭,里面趴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他旁边的小电视里还放着最近流行的电视剧。

    她将其中一杯推到面色铁青的周虹面前:“休息一会儿吧,虹姐,我想她们很快就回来了。”

    “这是我单位。”荣荫叉着腰,左右看了看,“全都是□□短炮的地方,就报社电视台最安全了。”她转头拉起莫安琪的手腕,“走,进去。”

    而且问题也要在对方表态之前抢着说出来——“冯吴凌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她之前在洛斯特做过,还有个叫陈——”荣荫回想了一下,“哦对,陈雯颖,和冯吴凌是好朋友。”

    她突然看向刘宁,嘴角的笑容也隐去,脸上的肌肉线条从上扬至平缓,鼻翼两侧两条沟壑像被大鱼赘弯的鱼竿,锋利的眼神充满对对面人的审视。

    “其实我也懂一点调酒。”

    周虹和莫安琪说完,抬头看见的就是荣荫低头对着自己的手机,脸色阴晴不定。

    “快走吧!”莫安琪小声催促,“你俩等到了安全地方在商量还人情的事行不行?”

    “是吗。”周虹依旧笑着,可嘴角的弧度却带着凉,“可是我听百林回家说,要不是那天晚上警察来,他本来是要赔一万块钱出去的——百林不知好歹,那次算我欠你的人情。”

    莫安琪摆摆手,朝周围看了一圈,问:“这是哪里?”

    “当然是自从你们警察来了之后就没开业过。”周虹倚着吧台,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整条街的其他店也是这样,白天死气沉沉,夜里灯牌亮着也没几个客人,谁都知道这条街上死了人——虽然在这里死人没什么稀奇,可这次总归死的是大哥,小弟们还是要关门哭一哭尽尽孝道的。”

    周虹笑了:“我可没这么说过。”

    “司机大哥,多少钱?”莫安琪倾身向前问。

    周虹当然知道她在找谁。

    “那这次算还了。”

    按照常理,她第一时间追过来,目标应该是荣荫和莫安琪,可从刚才大门口见她第一眼开始到现在,墙上挂钟里的分针已经走过两格,刘宁却始终在和她聊天,没有问及一点关于荣荫和莫安琪的事,这让她有些奇怪。

    做完这一切,她带着莫安琪穿过小院,进入出版社的主楼。

    她有点嫌弃地拍了两下:“这儿多久没人了?”

    她们此刻站在马路边,身侧就是一个小院,伸缩门里面是一栋四层高的小楼,院子里还配着左右两排平房。门口挂了个牌子,牌子老旧得已经完全看不清上面是什么字。

    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本该空无一人的洛斯特里。

    “老辛!”直接一嗓子把保安亭里的男人给吓醒了。

    “你快睡吧,我自己弄。”荣荫甚至还帮老辛把保安亭的门重新关了关了,将上方的摄像头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

    在春霞路上这么多年,旁的没什么长进,装糊涂演戏她可比刚才那个半吊子记者强多了。

    这下尴尬了。

    刘宁一边说,一边从酒柜上抽出来一瓶洋码子,“当”地一声,清脆地搁在大理石台面。她从旁边的铁桶里拿出四只酒杯,熟练的在里面倒了酒,碳酸饮料,在玻璃杯的边缘插上柠檬片。

    “虹姐是吗,早就听说您的大名,这两天忙着案子,一直没来拜访,真是失礼。”刘宁嘴上说着“失礼”,可眼神貌似随意,却是不停瞄着酒吧其他角落。

    莫安琪从后面递过来一张二十的钞票,两人交了钱下车。

    她一进门就飞快地甩掉那人的手,好在那人也很快松开。

    荣荫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好在她的迷茫也只持续了一秒,等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向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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