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5.赛缪尔：泡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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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梅恩挽着身旁丈夫的手，对着她的继子露出了一个妩媚的微笑。

    

    赛缪尔厌恶男人，也不怎么喜欢女人，事实上他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人形生物都没有好感——尤其是涉及身体的欲丨望时。

    后来赛缪尔的梦境里便多了别的内容：他梦见自己攥住崔梅恩的手指，凑上去吻她。她不再是抓不住的风，可以任他掌控和蹂躏。

    小说的主角各式各样：修女和神父，骑士和已婚的贵妇人，牧羊女与国王…简介：一句话文案：

    N句话文案：

    赛缪尔大汗淋漓地醒来，发现自己又弄脏了睡裤。

    他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老师听完后却哈哈大笑，体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怕的是，赛缪尔听到这些话时，理智上只觉得恶心，却又反复地在梦境中梦见自己变成故事的主角：他攥住她黑色的长发，从背后拥抱她，她满面潮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侧过脸来与他接吻。

    见习骑士绝大多数都是正值青春的少年，私底下闲扯犊子时，也不会比街头混混们更正经几分；青春期的少年脑子里只有那档子事，圣殿内环境又封闭，是以大部分人的配菜不是小黄书就是附近街上的异性。

    赛缪尔委婉地向教授文学的老师倾诉了自己的烦恼——省去了绝大部分重要内容。他只告诉老师，最近老是梦到不相干的事，影响到自己白天上课的效率，故而十分困扰。

    面对赛缪尔询问的眼神，老师把那一堆莫名其妙的书往他怀里一塞，大方地说：“别人我不会建议，不过卡伊你的话，我倒不会担心。有空的时候看看吧！你也该休息休息，别一天到晚都绷着，活得多累！”

    在成为见习骑士前，赛缪尔甚至没有自我纾解过。在他的认知里，性是一个同暴力、恶臭与污浊联系起来的词，也许正因如此，与同龄男性相比，他的欲丨望极弱，即便梦遗，醒来也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也许只是一堆蠕动的肉块？

    赛缪尔不止一次听过同期们拿崔梅恩编造色情故事，意淫着要如何掀开她的裙子，揪住她的头发；甚至听说有个落魄贵族的后代，自以为可以拿贵族的名头骗得村姑团团转，于是斗志昂扬地跑去调戏对方，又被崔梅恩训得灰溜溜地滚了回来，在房间里傻笑了一下午，室友嘲笑他被骂得精神失常了。

    二十年后，崔梅恩重新回到了那座她丧命的宅邸。她的丈夫成为了帝国位高权重的公爵，丈夫的继承人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她，眼底却流露出了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迷恋。

    与她缔结契约的魔鬼说：“你已将灵魂贩                        ……

    老师塞给他的书是当时市面上流行的小说，不同于需要一定准入门槛的文学，它们通俗得可怕，从未接触过的赛缪尔看了第一页就停不下来，熬了他进圣殿来的第一个通宵。

    

    第二天他罕见的迟到了，并且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上课，一路收获不少看稀奇的眼神。

    在同期们的口中，她“虽说是个村姑，不过倒还有几分姿色”，想必“用见习骑士的身份就可以骗来玩玩”——显然，即使顶着“圣殿见习骑士”的名头，他们也与普通男人没什么两样，爱嚼舌根又精虫上脑。

    他可以逃出现实中的牛奶摊，却没法逃避梦境里的崔梅恩。

    老师打断他的话，塞给了他一堆书籍。赛缪尔打开来看，俗气的封面，口语化的表达，不是圣殿考核里需要掌握的文学或哲学读物，而赛缪尔从不会花时间阅读不需要考核的内容。

    而赛缪尔自认与他们完全不同。至少曾经如此。

    赛缪尔每天会去崔梅恩那里买一次牛奶，并不出意外的发现牛奶摊子前总是挤满了自己那些白痴的同期。

    “没什么害羞的，你们也到了这个年纪了！”老师感慨道。

    赛缪尔敢发誓自己对崔梅恩从没起过任何淫邪的念头，至少他自认为没有。

    越是想要逃避，崔梅恩就越是在他的梦境里反复地出现。赛缪尔曾尝试过从同期那儿借来画册，试图用别的形象覆盖住梦里的崔梅恩。于是那一晚他便梦见了画册中的内容，只是主角换成了崔梅恩与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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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是……”赛缪尔慌张地试图解释。

    赛缪尔对待同期总是态度冷漠，但对待其余一切能够他带来利益的人物，他是不惜谄媚与逢迎的。因此在圣殿中，他是最受教师喜爱的学生之一：对比动不动就同教师顶嘴、嚷嚷着我爹谁谁谁，或是不停犯错的贵族子弟来说，有谁会不喜欢家境贫寒却懂事知礼的赛缪尔·卡伊呢？

    可是一旦做过那些堪称可怕的梦境，他就会不自觉地将现实里的景象与梦境重合起来：路过小摊时他想，他曾在这里拥抱过她；走进图书馆时他想，他曾和崔梅恩在书架后狂热地亲吻，他撩起她的裙子而她搂紧他的脖颈，将喘息压低在他的耳边；当一瓶牛奶递过来时他想，她曾像啜饮牛奶的猫那样一点点地舔掉他的……

    赛缪尔为此感到挫败：他憎恨幼年时那个阴暗房间里的“客人”，憎恨自己不知下落的生父，憎恨卡伊爵士。那些男人仿佛是被肉丨欲支配的行尸走肉，一个比一个污秽且恶心，除了徒有具人形的躯体，同春天巷子里发情的野狗没有半分区别。

    

    然而在住进圣殿的第二个月，赛缪尔梦见了崔梅恩。梦醒后他惊恐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更加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裤子上一片粘稠。

    

    年轻漂亮的崔梅恩很快就成了这类话题中最受欢迎的角色之一。

    为了向杀死自己的丈夫复仇，崔梅恩与魔鬼定下契约，死而复生，回到了人间。丈夫的继承人面容俊美，秀色可餐，于是她决定不再做一名忠诚的妻子。

    那天晚上，赛缪尔缩在被窝里，小心地用上刚学会的照明术，翻开了书本的第一页。

    “客人？客人？您好？”崔梅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的牛奶，请拿好。”

    当同屋的见习骑士们悄悄摸摸讨论新偷运进来的画册，或是深夜里借着被子的掩护一边喘粗气一边抖动身体时，他总恨不得给他们一人一刀，铲除烦恼根。

    

    赛缪尔猛地回过神来，他一把夺过牛奶，落荒而逃。

    

    年轻的骑士们围着她的摊子，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崔梅恩对他们的心思毫不知情——又或许是毫不在意——她从赛缪尔手中接过八枚铜币，指尖飞快地在他掌心滑过，像一缕散漫的风。

    他在这时才隐约意识到：那些他憎恶的男人也好，那些他鄙夷的聒噪的同期也罢，也许他的确与他们没什么两样。

    二十年前，崔梅恩死于丈夫的背叛。在痛苦与绝望中，她跪倒在魔鬼的脚下，以灵魂为代价，交换复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