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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趴在床上,撑着手肘,下巴垫着枕头,瓷白的小腿一晃一晃,时不时偏头去看一旁的语文课本,专心致志地背着课文。

    幽采困惑地放下睡衣,低头看着语文课本,脑袋忽然冒出了几个字。

    同主人一样,很可爱。

    更好的是,如今的幽采还会叫他学长,同他问题的时候,脑袋会凑近,很认真地望着他,他们之间近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热爱一切同鸡相关食物的黄胜震惊:“???你什么时候爱吃鸡蛋了?”

    幽采很少给他主动发消息。

    但一想到刚才的自己对着雪白纸帕上的睫毛幻想着十几年后同幽采在一起的同居生活他耳廓还是红了起来体会到了些许被抓包的窘迫。

    幽采:学长睡了吗?

    阅读灯灯光是偏黄的暖色调,雪白纸帕上是几根黑色睫毛。

    不远处的少年低着头单手插兜背着黑色的斜挎包另一手的手腕上带着腕表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球鞋。

    看到屏幕上弹出的消息裴曜呆了呆。

    ……

    他嘀咕了几句,以为是卧室里的窗户没关,夏夜小飞虫多,从敞开的窗户钻进来叮咬。

    但望着迟迟没有回复信息的头像裴曜仍旧感觉等待难捱得厉害手指无意识刷新着消息页面。

    听到动静裴曜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幽采。

    他送给裴曜的几片叶子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十七岁的少年无意识地戳着着纸帕上的那几根睫毛,想象着很久以后的某个清晨醒来后,能够在枕边看到自己年少暗恋的人。

    一串信息发过去对面也没有回复信息。

    (半分钟后)

    ……

    幽采:学长是在许愿吗?

    他下颚枕在手臂上,偏头,长久而安静望着那方雪白纸帕。

    可能过不了多久,这几根睫毛就不知道飘落到什么地方。

    Y:我没睡。

    幽采抓着书包应了一声嘴里叼着一袋营养液狂奔到门前似乎是想到什么又倒退走了几步来到餐桌前迅速地掏了两个鸡蛋塞进校服口袋。

    闹钟再次响起时幽采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气呵成换好校服冲进卫生间里洗漱最后风风火火地抓起沙发上的书包同餐桌前的鲤鱼精和黄胜喊道:“我去上学了——”

    

    

    想到这里,裴曜唇角上扬了些,想到了纸条上的那些字,有些歪扭,字体没什么棱角,圆圆的,很可爱。

    幽采看到信息欣然同意同裴曜约好了明早上七点便眯着眼眼睛将手机放在床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幽采觉得平日里的补课交流已经足够多还是只是单纯地把他当做一个补课的学长除了询问题目外他们之间再无过多的聊天。

    那时候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伸出手,小心

    裴曜喉咙滚动了几下,低声说暂时不打算许。

    

    Y: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从前他只能站在高二四楼的走廊上,趴着栏杆,隔着玻璃窗,远远地望上幽采一眼。一天之中离幽采最近的应该就是每天傍晚在教室没人的时候,将买来的饭团和牛奶放在幽采课桌。

    鲤鱼精:“嗷路上慢点啊上课别开小差——”

    裴曜用一张雪白纸帕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根睫毛包裹起来,垂眸叠成方块,动作很轻地放在自己的怀里。

    正当十七岁的少年陷入漫长而美好的幻想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忽然发出叮咚的提示音。

    所以哪怕这几根睫毛是由幽采的小叶子变幻而成,幽采也能很放心地送给裴曜,只等着睫毛飘落在空中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回到他的身边。

    他想得很简单——这几根睫毛那么轻那么小,几下呼吸都能将这几根睫毛吹落,哪怕送给裴曜,大抵也留不了多长时间。

    片刻后,裴曜伸出手指,呼吸浅浅,指尖轻轻碰着那几根纤长的睫毛,想象着自己是在拨弄暗恋之人的睫毛。

    结果他连他们以后住在一起清晨起床的样子都想好了。

    裴宅。

    那些小叶子虽然已经离开了他,但仍旧与他保持着通感,

    床上的少年眼睛都没睁开趴在床上眯着眼赖了一下床。

    裴曜心想,已经很好了。

    哪怕只是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都能让他无意识勾起唇角,心脏变得饱胀起来,仿佛在酸楚的暗恋中寻出了一点甜味。

    Y:是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吗?拍照过来给我看看。

    裴曜没有许愿。

    虽然小纸条上总是写着几个大字:抱歉,同学,你送错东西了。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幽采怀里塞着两个鸡

    《今天还没开花吗》

    翼翼地数着对方的睫毛。

    深夜。

    就同今日傍晚那样,暗恋的人眼睫合拢,呼吸很浅,睡得沉沉,浓密卷翘的黑色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毫无防备地睡在他枕边。

    半晌后裴曜抬起手用手后背遮住向上扬的唇瓣咳了咳轻声道:“你头发……”

    比起从前只能每晚跟在幽采身后,隔着一段不长不远的距离,静静地陪幽采回家,如今每晚都能跟幽采一起走回家,如今已经很好了。

    他紧紧抿着唇把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直到看到幽采发过来的学长两个字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那时候的他能够真切地用指尖去触碰去描摹去细数而不是像今日傍晚那样指尖只能隔着一段距离轻轻地在空中描摹触碰。

    狭窄的卧室,刚洗完的幽采黑发湿漉,穿着蓝白色睡衣,领口被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净整洁,散发着洗涤液的清香。

    

    那提示音很快就将幻想中的裴曜迅速地拉了出来心脏下意识猛烈地鼓动了两下——那是特别关心的提示音。

    不等黄胜回答幽采风风火火地冲下楼一下就看到在电线杆一旁的裴曜。

    只要叶子感受到遗落,自然而然会回到他身上。

    眼前的黑发少年显然是刚起床不久蓝白色校服领口有些歪扭蓬乱柔软的黑色额发松散脑袋上

    刚才应该是裴曜在家里用睫毛许愿指不定许愿前还用手掌搓了搓睫毛。

    幽采低头慢吞吞地发着消息回复裴曜的问号。

    手机那头幽采伸手挠了挠后背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背脊——果然他给裴曜

    幽采茫然扭头,费解地抓了抓自己的背——大晚上的,裴曜不好好睡觉,动那些睫毛干什么?

    如果运气足够好,还能收获幽采亲手写的小纸条。

    他们现在应该有走近了一点吧?

    终于过了几分钟屏幕上弹出消息。

    Y:我可以在路上听你背课文。

    幽采低头,望着掌心里几根由小叶子变幻成的睫毛,很大方道:“可以,你拿去吧。”

    

    不知道等了多久兴许是十分钟兴许又只是半分钟裴曜实在是忍不住又发了一条消息给幽采。

    另一头的幽采很欣慰——裴曜终于没再捣鼓那几根睫毛他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

    裴曜脑袋有点发热喉咙发干将没睡两个字发送过去后起身接了杯水

    幽采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给手机另一头的人发了一条晚安。

    只有当设置为特别关心的好友发来消息手机才会发出叮咚的提示音而他手机只有一个联系人被设置成特别关心。

    幽采继续专心背书。

    翠绿昂扬的藤蔓咻地一下窜到了敞开的破旧窗户前,将生了锈的窗户咯吱咯吱关了起来。

    一口气灌下了两杯水裴曜稍稍冷静了一些低头捧着手机等着幽采回复。

    夏季深夜,十七岁的裴曜洗完澡,坐在书桌前,对着一方展开的雪白纸帕出神。

    结果没念上几句,背后又传来一阵痒痒,仿佛背上那点软肉被人揉捏来回波动,痒得厉害。

    蛋朝他腼腆一笑:“狂哥我同学在楼下等我呢我带两个鸡蛋给他。”

    Y:我现在还不困。

    裴曜将今年生日收到的价值几百万的腕表从首饰盒里拿出来再小心翼翼把雪白纸帕折好放进黑色天鹅绒首饰盒专心跟幽采聊天。

    清晨七点

    幽采认识的学长很少因此发错消息的概率应该很低。

    叶子。

    忽然,幽采连打个两个喷嚏,扭头,抓了抓自己的背,觉得有些痒痒——仿佛背上的软肉被挠戳了好几下。

    裴曜发热的脑袋逐渐冷了下来甚至生出点错觉——幽采不会给人发错消息了吧。

    裴曜愣了愣手一滑下意识地发了个问号过去。

    发信息后背后那块地方就不痒了。

    给他发消息的幽采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只是临睡前的突发奇想于是来问了他一嘴。

    他只是问幽采能不能将掌心里的几根睫毛给他。

    手机另一头的裴曜愣愣地看着信息不明白幽采是怎么知道大晚上的他在动睫毛。

    因为这样的纸条仍不是每天都能得到,所以裴曜总是格外珍惜,每张都折得整整齐齐,放进玻璃罐。

    幽采扭头,伸手挠了挠背,又掀开自己的睡衣看了一眼。白得晃眼的背脊只有几道刚才抓的蜿蜒抓痕,并无小飞虫叮咬的痕迹。

    Y:没睡。

    Y:明天早上能跟你一起上学吗?

    幽采还维持着双手合拢的动作,闻言歪了歪脑袋,困惑道:“不许愿了吗?”

    很快裴曜那头也回了一句晚安片刻后又弹来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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