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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前他还觉得摸摸叶子碰碰小树枝的幽采很有几分孩子气,一本正经的稚气样子很可爱。

    幽采摸了摸鼻子道:“昂,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吧……”

    裴曜怔了怔,片刻后闷声道:“鲤鱼精同你说的吗?”

    ——“哥你又出来散步了啦!哥你今天出来得好早哦!”

    ——“哥你今天真好看,围巾是新围巾吗?嗷真可爱!”

    罗汉松只好遗憾作罢。

    一旁的幽采竖起耳朵,熟练地从吱呀乱叫的植物中分辨出哪株植物喊冷,哪株植物夸他围巾漂亮,哪株植物在嗷嗷叫贴贴。

    一旁的裴曜终于挺起胸膛,长舒了一口气,牵紧了幽采的手。

    长得蛮凶的裴曜坐在床上抱着他不说话。

    刚拈花惹草的幽采:“……”

    他将半跪在床上的黑发青年面对面地抱在怀里环着青年的腰声音很闷地说:“我们两个一块做光头。”

    邓女士踩了他一脚捂住手机筒惊慌失措道:“什么成了我是说不止小采一个是神仙他叔他哥两个都是神仙。”

    裴汀:“改天去收购几个化肥公司得了。”

    邓女士:“对我记得小曜从前说过你有一个叔叔和一个哥哥。”

    裴曜没松埋着脑袋长臂向后一伸从床头柜上摸来手机头也不抬地递给幽采。

    散步结束回到家后,幽采兴致勃勃地给裴曜看他新长出的一根藤蔓。

    在昏昏沉沉休憩中,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两道低声交谈的声音,裴汀睡眼朦胧地听了两分钟。

    他有点愣,扭头望向一旁低着头,耳朵有点红的裴曜。

    幽采扭头望着裴曜,好一会才想起了如今的裴曜能够听到植物说话。

    半晌后,邓女士咳了咳,语气斟酌道:“小汀啊,这事本来我只打算跟你爸爸说,但如今你知道了,下次见到小采,尽量表现得冷静一点,不要表现得一惊一乍的……”

    

    鲤鱼精说第一次渡劫声势总是要浩大一些的劈的天雷也会更重一些。

    两分钟后,他大脑一片空白,恍惚地怀疑自己酒还没醒——要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自己亲爹亲妈说他弟的对象是一朵油菜花精?

    在裴曜的眼里,围着白色围巾的爱人忽然停住脚步,上上下下摸摸树上的雪,摸摸小树枝,最后双手插兜,沉稳地目视前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裴汀:“?”

    ——“哥!香香!贴贴!贴贴!”

    十几道植物的声音在吱呀乱叫,听得裴曜耳边嗡嗡作响,仔细一听,结果全都在勾搭他老婆。

    幽采最近穿的衣物都是裴曜亲手挑选,从大衣到围巾,挑选得比自己还要精细。

    幽采:“?”

    电话那头邓女士大惊扭头同身后的裴父和裴汀比了个手势。

    不对。

    幽采被围巾裹得严实,柔软的围巾被拉到鼻尖,只露出一双纯黑圆润的眸子,睫毛浓而翘,同裴曜慢慢牵着手走在长道。

    幽采摇头:“不是他同我说的,是我自己隐隐约约感觉到的。”

    “不过到时候如果我叶子被劈光了看上去光秃秃的怎么办?”

    幽采半跪在床上直着上半身眉眼弯弯低头揪着裴曜的头发半晌后在裴曜的脑袋上吧唧地亲了一口

    余晖映衬得雪光都柔和了气氛。

    

    但也仅限于从幽采口述中得知,例如从前家里养的几盆小盆栽,幽采常常说那几盆小盆栽很喜欢同他说话,有时回到家还要摸摸幽采叶子才满足。

    裴汀:“买什么山头,人自己都有山头。”

    他沉默下来,想起从前幽采同他走在一块,有时总喜欢忽然停下来,摸摸路边绿植的叶子或者是枝桠。

    邓女士一愣,同丈夫对视了一眼,顿时露出醒悟的神情。

    邓女士长舒一口气,又谈起买山头的事,问裴汀有没有什么头绪。

    晚上十一点多,裴汀刚参加完某个晚宴,同投资商喝了不少酒,深夜回到裴宅,满是酒气昏昏沉沉地在沙发上躺下来,保姆张姨给他盖了一条毛毯。

    五分钟后。

    走到后面,一路上耳旁的叫声就没听过,全是吱呀乱叫地叫哥,有的还盛情地邀请地幽采同它一起住的植物。

    裴汀挑眉

    “那你得答应我要跟哥他们站在安全的地方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不能冲动。”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嗓音发紧哑声道:“你要是去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渡劫我会死的幽采。”

    脸有些不好意思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他们也不是人类。”

    他面上很一本正经,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但在一旁的裴曜每走两步,就忍不住偏头望向长道两旁只剩下枝桠的绿植。

    裴曜连鲤鱼精的第三道天雷都抗不过去若是到了他渡劫的那天恐怕第一道天雷都撑不住。

    裴曜:“……”

    本来就长得蛮凶。

    幽采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拍了拍裴曜的脑袋示意裴曜松手。

    下一秒,裴曜俯身亲了亲他唇瓣,一触即离,亲完后咳了咳,低头踢着地上的雪,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幽采对此表现得很淡定,礼貌地朝罗汉松摇了摇头。并表示如今自己同伴侣住在一起生活得很好。

    裴曜:“到时候我也把头发推了跟你一起脑袋光秃秃。”

    裴曜:“?”

    幽采数了数自己身后摇晃的藤蔓,朝着裴曜道:“这是我第十八根藤蔓,我总觉得等这根藤蔓长大后,我就该渡劫了。”

    那天冬日傍晚,外头的雪难得停了,窗外的枝桠落着蹭薄薄细雪,落日暖橘色的

    裴家一家人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裴曜:“它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两夫妻惊慌失措地扭头,看到了沙发上梦游似的裴汀。

    他们同从前一样,吃过晚饭后出门散步,两人穿着同色系的大衣,系着一黑一白的围巾。

    他盘腿坐在床上,一根嫩绿的藤蔓在半空中晃了晃,新长出来的叶片嫩得仿佛能掐出水。

    果不其然,亲完后,嗷嗷直叫贴贴的植物没了声,没再像先前一样理直气壮叫着幽采贴贴。

    若是惹怒天道谁都救不了。

    但后来听幽采说像洋甘菊这种热情洋溢得跟小流氓没什么两样的花卉少见后,裴曜就没怎么把洋甘菊放在心上,很是淡定。

    从客厅大扇的落地窗向外远眺,皑皑白雪蔓延至广袤天际,洁净得宛如一面静谧湖泊盛着倾泻而下赤金霞光。

    每年交十几万物业费的裴曜:“……”

    《今天还没开花吗》

    幽采舒了一口气捧着裴曜的脸眉眼弯弯地亲了一口嘀咕道:“往好处想说不定我跟哥一样只是被劈焦了几根藤蔓呢?”

    

    ————

    没了头发估计得更凶。

    

    鲤鱼精同他说看着那日裴曜气得梗着脖子指着天道骂的样子指不定在幽采渡雷劫那天冲出去再次指着老天骂。

    裴曜:“我同你一起。”

    幽采愣了愣:“我的家人?”

    直到最近裴曜能够听到植物说话。

    幽采正沉稳地伸出手,要同一旁的人牵手继续散步,身旁的裴曜忽然偏头,望着他。

    

    幽采挠了挠

    听着邓女士要多买几个山头,裴汀梦游似地坐了起来,恍惚地插了一句,说幽采有山头。

    他缓缓道:“我觉得早在我知道他喝肥料的第一天,我已经表现得够冷静了。”

    幽采接起电话在电话那头听到邓女士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想邀请他和他的家人一同吃个饭。

    “其实它们也还好啦。”

    唯一真实的认知还是来自于连盆带花不到七斤的洋甘菊,当初在电话撒着娇让幽采摸它叶子。

    刚才那批确实还算正常。

    裴曜也坐在床上,低头小心翼翼用手指碰了嫩芽,连呼吸都屏住了几秒。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在想,我是要离开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渡雷劫,还是同你在一处渡雷劫。”

    ——“好冷好冷!哥能帮我把脑袋上的雪拍走吗?”

    他敏捷地伸手将左边第二株植物枝桠上的薄雪拍落,又敏捷伸出手同右边某株树的枝桠贴了一下,最后沉稳地收回双手,双手插兜,目不斜视。

    他根本无法承受自己的爱人生死未卜地在某个未知的地方经受天雷。

    裴曜头一次在几十道嗓音下做这种事,双手插兜,强装着镇定。

    裴曜沉默了一下闷声应了下来。

    裴曜很难对幽采有多受植物欢迎这件事有个确切真实的认知。

    罗汉松:“哥,我好贵的,你同我住在一起每天都能吃好的喝好的,嘿嘿,整个小区的人都交钱养着我。”

    逛完平时逛遍的地方,裴曜才知道幽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曜麻木地扭头望向叫幽采同它一起住的植物,是物业管家口中几百万一株的罗汉松。

    幽采抬头迟疑了                                                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捧着眼前人的脸庞认真地低声道:“好。”

    园林式设计的小区环境幽静,低密度平层别墅使得每一户相隔甚远,长道两侧满是绿植。

    裴曜从前是知道幽采很受植物欢迎。

    往后还要从油菜花精升级成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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