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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区服务中心在一个十字路口左边，两层小洋房，可以说?是这附近最好的一栋建筑。

    但齐巡也?不挑，只要毛茸茸就都是小可爱。

    路上没什么人，大?多房门紧闭，偶尔路过一两个路人，也?是面色愁苦，一言不发地匆匆走过。

    年纪尚小的高中生都能明白的道理，那些所谓的社区工作人员不可能不明白，再往上一层，支使社区工作人员这么做的人更不可能不明白。

    可爱鸭鸭现?在正在手忙脚乱安慰小妹妹夏芦。

    齐巡一路看着窗外不说?话，贺拾忆也?不敢说?话, 虽然心里面很?担心。

    贺拾忆突然出声问：“姐姐在想什么？”

    “好乖好乖。”

    她黯然地垂下头，失落道：“我要是能早几年毕业工作就好了。”

    她有模有样学着齐巡安慰她的样子，轻声细语地安慰怀里抽抽搭搭的夏芦，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居然在鸭鸭面前说?别的小动物可爱。

    公租房租金低，她们依靠着这破破烂烂的房子才勉强生活了这么多年。

    “我也?，也?不是特别喜欢。”

    “还?有一年才到我高考，但家里好像已经过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孩子快要长大?了，贫困潦倒的日子即将结束，却忽然得?知公租房拆迁这个消息。

    齐巡尴尬地站在一边，局外人一样不知道该干嘛。

    贺拾忆跟着小姑娘往小路更深处走，草木逐渐稀疏，两边参差分布的破烂小房子越来越多，到最后连城两排，就像乡镇楼房一样，只不过比普通乡镇楼房更破更烂。

    可能因为她一直是一只单纯可爱的小鸭子。

    “姐姐喜欢猫吗？”贺拾忆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贺崖问过她要不要给?她配个司机，被?她坚定地拒绝了，好奇怪，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居然还配个司机，像皇帝一样。

    齐巡不假思?索立刻道：“小鸭子，肯定最喜欢小鸭子，小鸭子最可爱嘛。”

    “姐姐，你在哭吗？”

    齐巡思路发散，东想西想的时候，贺拾忆也在等?红绿灯，手撑在方向盘上?好奇地看着她。

    她正和小猫咪快乐互动着，忽然感觉后背凉凉的，一股冷气?顺着脊柱往上窜。

    齐巡忘了自?己毛毛过敏，乐呵呵地蹲下来摸摸小猫脑袋，毛毛比看起来要硬，远远没有她家里那只小鸭子的毛毛软。

    幸好她开车技术好, 但也?还?是危险, 开车注意不集中，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而且她那时候过得真是相当不顺心，发生了好多事情，最后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齐巡在边上等得?无聊，小猫吃完了小猫饭，慢悠悠地走到她脚边蹭蹭，仰着脑袋朝她喵喵叫。

    好在她刚才听到了小姑娘的自?言自?语，依稀猜得?到大?致的情况。

    齐巡很?清楚这些人的想法，她这么多年人一直和这种人打?交道，他们一出生所处的环境就与普通人不同，所以无法理解普通人的人生。

    可爱鸭鸭才不会被?人类的肮脏思?想污染。

    这间由枯朽砖木和颓了色的塑料棚顶搭起的矮房子，便是这一户人的家，破烂、潮湿，散发着陈旧的腐臭味，让人难以忍受，更难想象长期居住在这种环境下的人究竟有多无奈。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跟在它身后走出来，端着一盆剩菜，拌了点猫粮放到地上，蹲着看着它慢悠悠地吃饭。

    “我昨天看到妈妈找了王阿姨，王阿姨认识很?多工地上的男人，妈妈还?说?今晚要晚一点回家”

    小猫用脑袋顶她的手心，眯着眼睛朝她喵喵叫。

    齐巡把?小猫咪举起来抱抱，小猫也?很?配合，一动不动，也?不伸爪子，尾巴圈着齐巡的手臂，不知道比某只一抱就挣扎的鸭鸭乖到哪去?了。

    齐巡自?觉地跟在贺拾忆身后不敢说?话，偷偷摸摸观察鸭鸭是不是真的生气?。

    齐巡慌慌张张抬手抹抹脸, 嘴硬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小孩，哪会和你一样成天哭哭啼啼。”

    “姐姐不开心吗？是因为我不乖吗, 对不起姐姐我一定会乖的，我会努力背书，努力学习，努力听话的”

    后面一片嘀嘀嘀的喇叭声，路边上的交警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正望着她们。

    齐巡被?她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难得有一回是她被?贺拾忆吓一跳。

    齐巡一下僵住，怀里的小猫咪察觉到危机，赶紧跳到地面上，飞快跑开。

    齐巡一边rua小猫，一边轻声细语道：“摸摸，姐姐摸摸，好乖的小猫猫。”

    里面的样子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办公区布置，几张长木桌，几/把?办公椅，还?有一套接待客人的棕色皮沙发，中间围着一张玻璃茶几。

    贺拾忆赶紧转回去?继续开车，开得?心不在焉的, 心思?全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齐巡身上。

    她蹲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同样瘦小的小猫，对听不懂人类语言的小猫轻声诉说?自?己的烦恼。

    贺拾忆恻恻地问：“姐姐更喜欢小猫咪，还?是小鸭子？”

    “咪咪，妈妈会不会为了赚钱和王阿姨一起做那种事情？”

    贺拾忆奇怪地“咦”了一声，伸手抚上?齐巡的脸，手指摸到?温温热热的水，好像是眼泪。

    室内只有两个工作人员，一男一女?，看起来三四十岁，穿的是不合身的廉价黑色西装。

    房子是租的，拆迁的补偿金轮不到他们头上，而他们还?会损失长久居住的房子。

    好像是有点过分。

    贺拾忆挤出一个生硬的笑，“没事，咱们走吧，去?找社区工作工作人员。”

    “咪咪，妈妈说?我们下个月就不能住在这里了，但是别的地方都很?贵，房租，水电，还?有离学校也?很?远。”

    第35章 小鸭子和大傻子【三十五】

    旁边的夏芦完全听不懂她们的对话，红着眼圈望着向自?己走来的贺拾忆，怯怯地叫她：“小贺姐姐。”

    贺拾忆难得?有一回能像个大?姐姐一个安慰小姑娘，以前她都是被?安慰的那个。

    贺拾忆“哼”了一声，转头不搭理她了。

    这是阶层差距造成的常态，反倒是贺拾忆这种不管怎么样依旧保持纯真自?我的人比较难得?。

    “小猫猫，真乖，要姐姐摸摸吗？要不要摸摸呀？”

    要是放在以前听到她这么说?, 贺拾忆肯定要不开心地反驳两句，唯独今天她什么都没说?, 眼巴巴地望着齐巡，满眼都是担忧。

    “没，没什么。”齐巡慌忙道。

    小猫咪听不懂她的烦恼，还?在因为她的抚摸和填饱了的肚子开心地立起尾巴，时不时抽出空蹭蹭她的手，脏兮兮的，一人一猫谁也?没嫌弃谁。

    齐巡坐在靠窗的位置，听到了小姑娘的低语，贺拾忆则是在选位置准备停车。

    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噩耗。

    齐巡转头看到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贺拾忆，一下感觉头皮发紧，魂都要被?吓掉了。

    到了大?学城附近, 贺拾忆在崭新的路口拐进?一条破破烂烂的小路。

    这路又窄又破，停车很?不好停，也?没个停车位，贺拾忆倒了半天才别别扭扭地停到一棵树下。

    小姑娘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扎着一个简单干净的马尾辫，瘦瘦小小的，个子不高，可能一米六都没到，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戴着一副样式老旧的塑料边框眼镜，镜片都已经花得?不能再花了，也?舍不得?换一副。

    她也羡慕会开车，开车好，还有车开的人，只是车这东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是必要的。

    她嘀嘀咕咕小声说了好久，齐巡一句都没听清, 轻声咳了咳，提醒她：“绿灯亮了，十一, 后面的车都在按喇叭催你。”

    贺拾忆走到门口，觉得?里面的白光亮得?刺眼，不是运用更普遍的那种柔和灯光。

    一只玳瑁色的小猫从破烂平房的屋檐上跳下来，悠哉悠哉走在路边，脏兮兮的毛，尾巴断了半截，一双小猫眼中的神色却是轻松怡然。

    他们心里都清楚，只是他们不在乎，觉得?这与他们的生活无关，只要看不见，他们所造成的苦难就不存在。

    贺拾忆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身后齐巡偷偷摸摸的目光，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平时可怜巴巴上班的自?己，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里面好像刚有人抽了烟，一大?股烟味，贺拾忆闻不惯二手烟味道，被?呛得?连连咳嗽。

    贺拾忆刚下车就被?小姑娘扑了个满怀，手足无措地看着小姑娘呜呜地哭起来。

    一开始小路两边是瘦直的老树，越往里树木越稀疏, 渐渐出现?一些低矮的塑料棚，架一张桌子，摆一些货品，挂一个掉色的塑料招牌，写着“xx便利店”，住着一家老小五六口人.

    两人顺着小路往里走，齐巡也?赶紧追上去?，虽然不知道她们要去?哪儿，但是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犯了错。

    因为这一身西装，他们就觉得?自?己和这条街的穷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光从穿着

一辆车。

    小姑娘听到声音，转头看到贺拾忆的车，赶紧站起身向她们走来。

    服务中心周围的房子基本上不会在白天开灯，为了节约电费，只要有一点光就能坚持下去?，唯有服务中心全天二十四小时开着灯，亮堂堂的，里面的地板光洁明亮得?像一面面镜子，能够反射出人的影子。

    她心里虽然稍微舒服了一点，但还?是不开心，好轻易就移情别恋的花心姐姐，好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