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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为听到声音后就知道是谁了,头也没抬地说了声:“进来。”

    眼泪越掉越凶,她抬手去擦,根本擦不完,最后干脆不擦了。

    “不是买的。”玉碎说,“我做的。”

    “对,不怕。”亮子附和道。

    宁为轻嗤了一声,不太耐烦地说:“那还愣着干什么,走。”

    看热闹的人在接触到宁为犀利的眼神后也不敢看了,眨眼功夫都消失在眼前。

    亮子见状轻笑,“宁哥,你都把人吓哭了。”

    “又不是我弄哭的。”虎子说,“再说了,她也不是来找我的呀。”

    小姑娘不惊吓,这会儿眼圈已经红了,眼角淌着雾气,像是随时要哭似的。

    他们通常都是输了钱才打人,而宁海不是,他每天都会动手打宁为,专挑身上打,脸上很少留下伤痕。

    玉碎头缓缓低下,露出修长的脖颈,像个听训的学生似的,动也不动。须臾,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宁为接过虎子手里的盒饭,单脚勾过凳子坐下,拿起筷子,边吃边说:“他不会打死我,他就是想折磨我。”

    下一秒,玉碎不哭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她这个样子更可怜,虎子有些看不下去了,“宁哥,你好好哄哄呗。”

    宁为看着她,想到了多年前带回家的那只流浪猫,它当时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很可怜。

    他们三个对视一眼,亮子说:“谁会来?”

    玉碎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还是坚持刚才的话,“你帮了我,我只是想谢谢你,给你做饭吃。”

    宁为的妈不堪长期家庭暴力已经疯了,现在住在医院,对外说是去国外旅游了。

    宁为暂时没能力照顾他妈,只能听宁海的话,因为宁海答应他,只要他“乖乖地”,他妈就会安全。

    玉碎眨眨眼,愣了几秒才发现他是在叫她,贝齿咬咬唇,取下肩上的书包,拉开拉链,拿出一个保温盒,“我是来送这个的。”

    “能……”亮子看着他流血的手,还有背上的淤青,舌尖顶顶压槽,压低声音说,“至少你能少挨点打。”

    第5章

    ……

    “我来给你做饭。”玉碎紧张的时候总喜欢扯衣摆,“我什么都会做。”

    “红烧排骨。”玉碎说,“很好吃的,你尝尝看。”

    他们三有个共同的地方,都有个暴力倾向的爸爸,不同的是,亮子和虎子的爸爸不像宁海那样疯。

    玉碎脸上的笑意又没了,眼睑垂着思索了好久,抬眸说:“我我以后可不可以经常过来?”

    亮子转身把门打开,映在眼前的是一道娇小的身影,穿着九中的浅蓝色校服,双眼皮,眼睛很大,就是眼神怯怯的,说话的声音也是怯怯的,“宁为在吗?”

    “这什么?”宁为推开吃了一半的盒饭,抬头问。

    宁为挑了下眉,“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玉碎拘谨地抠着手指,眼睫颤着说,“对对不起。”

    宁为看到了,但这次没说什么,两人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吃吧。”玉碎怯生生说。

    亮子偏着头说:“宁哥,真哭了呀。”

    宁为边擦拭手背上的血渍边说:“无聊。”

    她眼睛很大,瞳仁很黑,但里面没有光,“行行吗?”

    味道确实不错,还有种熟悉的感觉,和他妈没生病前做的味道一样。

    玉碎也听到了那些话,她没反驳,也没解释,因为她知道,他们只信自己听到的,至于真相是什么没人理会。www.ruixu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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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不需要。”宁为指了下门的方向,“走吧。”

    她手收回的时候,指尖还剐到了尘土。

    “你怎么不哄。”宁为反问。

    宁为撩起眼皮看看他俩,“你俩不怕回家挨揍?”

    宁为回头看了眼,玉碎悻悻收回手,男生校服宽大,风吹着鼓起,没多久,玉碎又捏住了他的衣摆。

    “盒饭不卫生。”玉碎声音大了一点点,“我做的卫生。”

    宁为瞪眼,“这里是男人的住处,你来干什么?”

    “小尾巴,你来干什么?”亮子皱眉问。

    这些年没人护过玉碎,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眼下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一而再的帮助她,她像是溺水的人遇到了浮木,只想用力抱住。

    “是,解释是无聊,但是不解释他们会一直误会下去。”亮子说道。

    宁为拣出餐盒里的葱花,淡声说:“不用你们,我自己能行。”

    玉碎接过,快速擦拭眼泪,红着眼睛说:“排骨真的很好吃,你吃点。”

    只用拇指和食指悄悄捏着。

    宁为最烦听到对不起,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什么,他把保温盒推过去,“拿走,不吃。”

    虎子还想说什么,亮子推了他一下,虎子咽下了后面的话。

    “你去哪我去哪。”玉碎再次捏住宁为的衣角,可怜兮兮说,“我绝不出声。”

    “不需要,”宁为拒绝道,“我吃盒饭挺好。”

    宁为的朋友知道真相,私下里问宁为为什么不澄清?

    伸手扯了把衣摆,衣摆从她手中脱落,他声音寡淡的地说:“不顺路。”

    宁为自认不是善良的人,那天帮她也是因为她先帮了他,一恩还一恩,已经够了,再说,他有很多的事要解决,没精力管这些。

    宁为身上也都是雨水,他蹙眉看了眼,转身要走,衣摆被人扯着,回头看的时候和玉碎眼神对视上。

    宁为不怕凶的,也不怕狠的,怕的就是这种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像谁怎么了她似的。

    她没动手,但宁为动了,捡起地上的篮球扔了回去,砸在了一个男生身上,男生朝后退了两步,不敢吱声。

    宁为快吃完的时候,敲门声传来,这个地方是他用零花钱租的,每月租金五百元,位置偏,知道的人很少。

    “顺路的。”玉碎眼角余光里看到刚才的男生正抱着篮球扒着窗户看她,眼神狠戾,估计是想等宁为走了和她算账。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但就是想哭。

    宁为看也没看,睨着她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以后不要来烦我,听不懂我的话,嗯?”

    亮子和虎子对视一眼,亮子记起来了,她就是那个一直缠着宁哥的小尾巴。

    亮子和虎子还想看下去,可是他们的手机响了,家里催他们赶快回去,两人说了句:“宁哥,先走了。”

    虎子也说:“女生真麻烦,这么爱哭。”

    “他打我不需要理由。”宁为拿起搭在椅子上的T恤套身上,瞬间大大小小的伤痕都被遮挡住,“他就是个疯子。”

    “谁做的?”宁为问,“还是说买的?”

    玉碎抿抿唇,走了进来。

    “那又怎么样?”宁为把染了血的棉签扔在了垃圾桶里,“能改变什么?”

    宁为不瞎已经看到了,不耐烦说:“再哭出去!”

    宁为算看出来了,他要是不吃,她今天肯定没完,他打开保温盒盖子,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嘴里。

    玉碎又不讲话了,刚消失不久的泪再度浮现在眼底,亮子和虎子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女生捏着他衣角,眼睫上的水珠慢慢滚动下来,小心翼翼问:“能能不能一起走。”

    她胆子是真的小,说个话全身都在抖,脸色苍白,声音带着乞求,“可以吗?”

    “宁哥为了你,我们不怕。”虎子拍着胸脯说。

    说着,她把保温盒放在了桌子上,桌子有几段时间没擦了,上面都是尘土还有油渍。

    “你?”宁为撩高眼皮睨着她,“你会做?”

    玉碎没打回去,她不敢,手指紧紧攥着书包袋子,眼睛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看着楚楚可怜的,像是一只被丢弃在路边的小狗。www.cuizi.me

    后来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成了两人在交往,说宁为为了玉碎揍了某某班的男生,还有更奇葩的,说他们已经睡了。

    宁为说的他,是宁海,他的爸爸。

    “你这是赖上我了?”宁为朝前走两步,站定在玉碎面前,居高临下睨着她,“我那天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吗,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还是说,你觉得学校里的流言还不够,想来更刺激的?”

    她那眼睛有阀门吧,说开就开说关就关,眼泪来的也太快了。

    亮子冷哼了一声:“宁哥,下次叔要是再打你,我们一起上。”

    宁为没搭理他们,打量着玉碎问:“走不走?”

    “哦,好。”玉碎眼睛一下子亮了,乖乖跟着宁为往校门口走,手指没松开,依然扯着她的衣摆。

    宁为说的那天,指的是那个下雨日,他们分开时,他确实是讲了,不许玉碎在跟着他。

    宁为吃完两块后放下了筷子,下巴轻抬,“行了,排骨我也吃了,你可以走了吧。”

    “宁哥,叔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对话呀?”刚刚进门的虎子说,“他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每次出手都是往死里打,他不怕绝后呀。”

    “给。”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纸巾,“把眼泪擦干了,不然滚出去。”

    “会,”玉碎见他吃了,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我厨艺很好,什么都会做。”

    宁为肩膀上也都是伤,低头吃饭的时候扯动了伤口,他双眉拧到一起等疼痛过去后才继续低头吃。

    他也不怕宁为会反抗什么的,因为宁为还要他养,不单宁为要他养,宁为的妈妈也要他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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