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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跑得匆忙的,不时踩过积雪下的初七,撞翻伏地痛哭的阿娇,却都是头也不回的,都走光了。

    夜半,她的身体愈发滚烫,窒息感愈发强烈,灵魂仿佛被吸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巨大的黑暗笼罩着她,无论往何处挣扎,皆无济于事。

    守在附近的锦衣卫闻声赶到,一左一右地拉住沈念如,待二人彻底分开后,初七已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

    老夫人也松了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颗颗泪水滑落,化作冰雪,噗哒噗哒的落在她发间,落在被人践踏的脏污手背上。

    初七“嗷呜”惨嚎一声,缩在雪地里打滚。

    “没什么。”他下意识地不想让褚清兰知道,强迫自己遗忘方才听到的话。

    “宝珠,宝珠,你在哪里啊……”那声音格外亲切,是以每哭一声,她便揪心的疼,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初七,对不起,是我没用,对不起……”看到小黄狗口鼻漫出血渍,阿娇颤着手去抱它,泪水便顺着脸颊淌下。

    初七得了空子,跳下雪地躲到阿娇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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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姐姐别管。”沈念如犹未解气,耸肩甩开她,抓起竹竿对着阿娇和初七一通乱舞。

    沈禹州腾的站起,脸色铁青。一直关注他脸色变化的褚清兰不禁道:“姨娘?什么姨娘?”

    褚清兰睁眼时,便看见许多张带着关切的面容,不由微笑,“念如……”

    主屋里,沈禹州发了好大脾气,轰走一拨人,又抓来一拨人,终于在傍晚时分把褚清兰救醒。

    反倒是她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春桃去小厨房偷来酒,给她反复擦拭身子,仍不见起效。

    “该听你二婶娘的话。”老夫人眼中含泪,又笑着拍拍她的手,“大郎不在了,大抵是怕你失了活下去的希望,又给你送了个孩子。”

    与主屋的热络相反,角楼里空荡荡的。

    “大夫!去请大夫!”沈禹州抱着怀里的女子,几近嘶吼着,院里原本毫无动静的婢子小厮,甚至锦衣卫纷纷出动。

    语毕,两滴热泪滚落,滴在锦被上,晕出两朵清浅的花,似喜极而泣,然那微垂的美眸中,却敛着不易察觉的厌恶。

    婢子们抓狗时,会顾及阿娇姨娘身份,不敢动手,沈念如可不管那么多,她是沈禹州唯一的亲妹妹,比起阿娇,她才是最亲近之人。

    “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看着破皮的虎口,沈念如彻底怒了,竟也不顾外人在场,推倒阿娇冲上前,一脚把初七踢到墙角。

    不远处春桃急得大哭,却被沈念如带来的人扣押住,动弹不得。

    阿娇虽睁着眼,眸光却在苍茫的白色里一点点涣散。

    即便如此,东跨院也派出了许氏的心腹嬷嬷前来照看,老夫人更是亲自到松鹤院。

    门外又喊了一声:“二公子回来了!”

    沈念如第一个攥住褚清兰的手,“大嫂嫂,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以为你……”

    ……

    正欲询问,十数个大夫来了,他又将此事搁下,亲自盯着大夫诊脉开药。

    说话间,东跨院的嬷嬷便拖着春桃出去,春桃一面挣扎,一面声嘶力竭地哭:“公子您快救救姨娘吧!她就要撑不住了!”

    沈念如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呵道:“护卫呢?怎么随随便便就叫一个婢子闯进来,万一惊动大嫂嫂的胎象可如何是好?”

    锦衣卫面无表情,宛若金刚罗汉般只是杵着,她挨个跪着央求,无人理会,又转向沈念如,抓着她的裙摆,仿佛抓紧了救命稻草。

    沈念如恍惚惊醒,将竹竿丢得远远的,苏婉容也忙着整理仪容,没人在乎雪地里,一只小黄狗的死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间都静止下来,阿娇身心俱疲,眼皮挣扎了几下,终究是缓缓阖上,瘦弱纤细的身影彻底与冰雪融为一体……

    泪水模糊着双眼,阿娇依稀看见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快步冲进来,她喜极而泣,然而那抹喜色在对方掠过自己时,瞬间沉入谷底。

    褚清兰面上笑意微僵。

    垂花门外,不知是谁倏地高呼:“二公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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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念如不依不饶,揪住初七的手怎么也不肯松。www.nianhua.me大抵是应激了,初七扭头咬了她一口,沈念如惊叫一声,连退数步。

    其余几房也都带人过来慰问,吴氏难得对大房的人和颜悦色,紧随老夫人身后道:“阿兰,大郎的事我们也很难过,后事已让人着手操办了,你千万节哀,往后你可不是一个人,定要保重身子才是。”

    她一遍遍呢喃着,柔声哄它,又像在哄骗自己。

    “不冷……这样就不会冷了……”

    压在心头的巨石随之落下,沈禹州跌坐在圈椅里,眉眼间尽是疲惫之色。

    “我在,我在。”沈念如哽咽着回应。

    哭声阵阵,忽远忽近地传入阿娇耳中,她极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又听到另一阵哭声。

    嬷嬷见她还不死心地瞎叫唤,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春桃被打得嘴角出血,仍替阿娇求救:“公子!您行行好救救姨娘吧!求您了,求您了……”

    春桃焦急得直抹泪,眼看人就要不行了,转身朝主屋跑去,小腿越跑越快,顾不得屋里一堆主子,径直冲到沈禹州跟前跪下。

    她颓然蜷成一团,滚毛披风下,掩盖着早已没了温度的小黄狗。

    第十六章

    这个节骨眼上,春桃这小贱婢还敢拿阿娇的事惊动众人!

    “公子!公子求您快去救救姨娘!姨娘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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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寒风肆虐,冻结的枯木摇曳不止,与天空中飘落的鹅毛大雪一并飞舞,交织出铺天盖地的暴风雪。

    感受它一点点变凉,阿娇眼睛重得几乎抬不起来,“救救它,快请大夫救救它!”

    从前不让旁人进出的主屋,一时间挤满了乌泱泱的人。

    苏婉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子,想再阻拦,又惧怕沈念如的竹竿。

    “初七!”阿娇眼泪霎时涌出,连滚带爬的抱住初七。

    褚清兰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掌心覆住小腹,“我……我有孩子了?”

    就连春桃也在混乱中被推搡出去,出了院子,她便趁机去寻大夫,眼看找来的大夫要往主屋去,她一咬牙把人拽回来,逼着大夫一并在雪地里刨了许久,才将几乎没了生息的阿娇找到。

    抱回褚清兰的同时,程英将大公子沈彦州的噩耗传回了东跨院,许氏得知儿子客死他乡的消息后,当场昏死过去,至今未醒。

    只一句疑问,生生绊住了沈禹州的脚步。

    苏婉容大吃一惊,拉住沈念如,“算了算了,你的伤口要紧……”

    自打沈禹州回来,松鹤院能看见的所有人都被调往主屋,此前守卫角楼的人也都转移去了别处。

    沈念如早在看清怀中人的一瞬惊叫出声:“大嫂嫂!”随后,同苏婉容一并追着进了主屋。

    沈念如霍然起身,作势要冲出去。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初七大半身体。

    沈念如踢开她,苏婉容为避免陷入两难境地,自觉地也远了些。www.jingmo.me

    她给阿娇灌下去,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人转醒,只能守在床边啜泣:“呜呜呜,姐姐,你快醒过来,快醒过来,春桃害怕……”

    眼下阿娇还昏迷着,春桃掏空了所有月钱,大夫掂着一点碎银,草草写了药方甩袖而去,余下银钱,只勉强凑了一副药。

    仿佛带来了一丝曙光,她伏在雪地里,竭力抬眸看向门口,“公子……”

    沈禹州抱着褚清兰,将人轻轻放入床榻里,慌乱间,他听到了一阵近乎绝望的哭泣。

    偌大松鹤院,无人在意她的哭泣。

    “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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