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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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空山把砍的的柴挑上往山下走，他倒不介意在山里睡一晚，但背篓里那群野鸡娃可不行，若是冻上一晚，明早绝对死的梆硬。

    陈晚小心抬脚试探着路面，许空山见此抓住了他的手：“我拉着你走。”

    他说了句废话，但陈晚觉得很动听。

    一时间树林里嘭嘭嘭的砍柴声盖过了一切，时间在许空山滴落的汗水里流逝。砍柴声停止时，山间的飞鸟恰好归巢。

    吃饱喝足，许空山的眉眼柔和：“谢谢六儿，我吃饱了。”

    陈前进知道孙大花的德行，四只野鸡娃落到她手上活不过三天，因此干脆应下。

    许空山平安归来，他提着的心落了地，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

    “六儿你去哪了？”陈前进起来放水，顺便看看陈勇阳有没有盖好被子，穿过堂屋发现门栓挂着，以为是陈晚起夜，等了会没见人回来。于是他去茅房看了，空的，屋里床上被子掀开，摸上去冰凉，衣服鞋子都不在。正准备出去找，陈晚就回来了。

    “大哥你怎么醒了？”陈晚有种被宿管查寝的既视感，“我睡不着去外面转了圈，路上碰到了山哥。”

    他决定再去看看许空山有没有回来。

    周梅被堂屋的动静吵醒，揉着眼出来，看到四只野鸡娃来了精神：“等会，猪圈屋有烂箩筐，前进你垫点谷草给它们做窝。”

    许空山先去查看了之前布的陷阱，收获了大大小小五只野兔。他有几天没进山了，野兔们饿得失去了活力，焉哒哒的，被他抓住的时候蹬了两下后腿便放弃了挣扎。

    送走许空山，陈晚打了个哈欠，眼泪花都困出来了。

    “嗯，陈叔我砍柴捡了几只野鸡娃，你们拿去养吧。”背篓落到地上，陈晚总算看清了野鸡小时候的模样。

    不过爬山是个体力活，他浑身热气沸腾，没觉着冷。

    小孩拳头大毛茸茸的一团，两只全黑，两只黑黄相间，怪可爱的。

    “啪嗒。”陈晚拉下了床头控制电灯开关的绳子，屋内亮起来，他穿上衣服，踩着毛线拖鞋轻手轻脚地取下门栓。

    安顿好野鸡娃许空山便准备走了，周梅把人喊住：“给你热了点剩饭，吃完再走。”

    陈晚在心里的小本本新增了一条笔记：提醒许空山注意吃饭速度。

    许空山粗糙的掌心磨着陈晚细嫩的手背，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两人皮肤相接触的地方传遍陈晚的四肢百骸，他放缓了呼吸，内心平静悠远，希望这段漆黑的路无限延长，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

    叽叽喳喳的野鸡娃从背篓转移到了烂箩筐里，周梅抓了把碎米放碟子里。原来小鸡啄米是这样的，陈晚低着头，看得津津有味。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野鸡娃。”许空山背好背篓重新牵起陈晚的手，一边走一边跟他说话，“我砍柴的地方有几个坑，从坑里捡到的，一共有四只，准备拿给周婶养。”

    陷阱里还有几根野鸡毛，颜色看着挺漂亮的，但对许空山来说只要不能吃的都是废物，再漂亮也没用。

    他重新把陷阱布置了一番，然后拎着兔子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走。密林里的枯叶都是湿的，不容易点燃，前面有片松林，富有植物油脂的干松针是引火的好材料。

    许空山烤了只兔子填饱五脏庙，把其余几只用树藤绑了腿扔在地上，挥动柴刀哐哐连砍数下，脚一踹，大臂粗细的枯松就倒了下来。

    野鸡娃的叫声脆嫩脆嫩的，蛮好听，陈晚有些诧异：“给我大嫂养？你不带回家吗？”

    许空山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他进山那么多趟，还是首次收到陈晚的关心。许空山的心忽然就跟吃了蜜一样甜，他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我回来了。”

    许空山把砍的柴堆到山脚，单背着背篓，他打算先把野鸡崽送到陈家，突然看到小路有亮光，以为有贼进村了，放下背篓悄悄跟了上来。结果走近认出是陈晚，怕贸然出声把人吓着，就改成了拍肩。

    村里人几乎都睡了，放眼望去没有一户人家亮着灯，手电筒发出的光打在路上，呈椭圆状。

    手电筒不知摔哪去了，陈晚蹲下去翻遍了周围的草丛也没摸到。许空山帮他一起找，他记得手电筒最后亮的地方好像在陈晚后面。

    许空山进山，砍柴只是个糊弄孙大花夫妻俩的借口，他的目的是吃肉。外层的小山包人烟味太重，野东西不爱在那片出没，要想弄点好的，必须往里走。

    内心的恐惧子在此刻达到了顶峰，陈晚撒丫子想跑，一只手将他拽住：“六儿？”

    平安村二组三面环山，大多数泥瓦房皆坐落在山脚，进山的路被来往的村民踩出了几条小道。外层的树林稀稀落落的，砍柴的人多了，杂草不甚茂盛，是小孩们也能活动的范围。

    冬天有冬天的好处，至少遇到蚊虫蛇蚁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身后有奇怪的声响传来，陈晚吓得忘记呼吸，肩膀似乎被什么碰了下，他整个人跟兔子一样跳了出去，手电筒摔落在地，里面的灯泡闪了一下后彻底熄灭。

    “山哥你吓死我了。”熟悉的声音驱散了陈晚的恐惧，他转身拍着胸口，宛如劫后余生般喘气。

    这么晚了，许空山现在回去肯定是什么也捞不着的，周梅哪能让他饿着肚子回去，支使陈前进取箩筐时专门小声叫他动作慢点，她好抓紧时间把饭热了。

    手电筒失去应有的作用，许空山夜视能力还不错，借着浅浅的越光能依稀看清脚下的路。陈晚不行，许是因为晚上看书伤了眼，没有手电筒简直跟瞎子差不多，陈晚估计这具身体有夜盲症的毛病。

    许空山扩大搜寻范围，终于在离陈晚两米远的铁线草上发现了手电筒。他拧开盖子检查里面的灯泡，重装电池后用力晃动几下仍然没亮：“可能是灯泡坏了。”

    “里面是什么？”陈晚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以往看过各种恐怖情节自动在陈晚脑海里浮现，他神情紧张的看着四周，黑暗中仿佛有恐怖的存在窥伺着他。

    陈前进跟周梅回屋睡了，剩下陈晚守着许空山。周梅交代他们吃完把碗放桌上就行，她明天早上起来收拾，许空山仍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舀了瓢小锅里的热水把用过的碗筷洗干净。

    干净的水变得浑浊，许空山顿时神清气爽。

    “我睡不着，出来看看你回来没。”得知许空山的想法陈晚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明明拍肩更吓人好吗？

    进了院门，堂屋的灯亮着，陈前进披着衣服从陈晚房间里出来。

    陈晚握着电筒的手不住发抖，光线跟着上下跳动，他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加快。

    饭已经端到了桌上，许空山再不吃反而会伤到夫妻俩对他的情意。他在林子里钻了一天，头发上还有缠绕的松针，陈晚兑了盆温水叫他洗脸。

    清晨山林里湿气重得几乎要化成水滴下来，许空山拿着棍子一路打一路走，停下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是浸了露水。

    他砍的都是死树，没有水分比较轻，而且拿回去就能烧，不用晒，镇上有几户人跟他达成了买柴的长期合作。

    “这大半夜的六儿你不睡觉在外面干什么？”

    一捆柴火能值几个钱，无非是迫于生计，要有别的方法，谁愿意这么累死累活的。

    许空山站在陈晚后面，陈前进想不看见都难，他虚惊一场，神情放松下来：“大山回来了。”

    这年头投机倒把抓得严，他卖柴都是悄悄进行的，当然村里人像他这样做的不止一家，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没人举报罢了。

    陈晚念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给自己打气，他本来是没这么怕的，但穿书的事实都拍脸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周梅盛了一大碗红薯饭，堆到冒尖，晚上的菜仅剩萝卜汤，周梅煎了个蛋，还抓了块红腐乳给他下饭。

    “我拿下背篓。”许空山说完松开手，在背篓里挤成一团的野鸡娃被晃醒，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许空山吃饭跟打仗一样，很快把碗刨了个底朝天，陈晚不禁怀疑他是生吞的，长此以往下去胃怎么受得了？

    再往里走的人少了，植被便逐渐茂盛起来，光走路就要花好几个小时，一来一回大半天就过去了，不划算，所以大家都不愿深入。

    陈晚吃过晚饭又去了趟老宅，许空山还是没回来，他提着心毫无睡意。

    “不带，太小了，我家养不活。”许空山伺候不来如此小的鸡崽子，至于孙大花就更别提了，带回去只会嫌麻烦。

    许空山一顿吃了陈晚一天的量，陈晚盯着他的肚子，试图在衣服上看到隆起的弧度。然而不管他怎么看，许空山肚子都没有任何变化，刚才那一大碗饭如同进了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