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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陈勇阳表示,不是他吃得多,是小叔叔吃得太少了。

    脸皮厚如城墙的孙大花面对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毫不在意,名声能值几个钱?能伤她二两肉?许空山这条命都是她给的,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

    他有个喜欢咬铅笔头的坏毛病,陈晚盯着上面坑坑洼洼的牙齿印,抓了把炒好的胡豆剥了壳丢他嘴里。只加了一点盐的胡豆炒出来干脆鲜香,陈勇阳嚼得嘎嘣作响,嘴里不得空闲,铅笔头逃脱了被咬的惨境。

    陈前进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农家肥的味道,陈晚没有嫌弃,默默在下午烧好了一大锅的热水,顺道把玩得浑身是汗和灰尘的陈勇阳赶去洗澡。

    “大哥,锅里还有热水,你们也去洗洗吧。”陈晚换了条干帕子给陈勇阳擦头发,天冷,小孩头发不尽快擦干陈晚担心他感冒。

    陈前进喜欢用烫点的水洗澡,陈晚看着水面上蒸腾的热气,严重怀疑这水的温度能给自己烫秃噜皮。

    许空山那屋清贫得贼来了都能穷哭,孙大花翻了半天一无所获,不管被她翻乱的东西,拉着脸出来。许有财坐在屋檐下抽水烟,烟筒咕噜作响,他表情陶醉,快活似神仙。

    “爸说得对!”许来钱从屋里冲出来,“妈,我这学期就不去了。”

    他爸的提议多好啊,能多玩十天不说,还可以不用参加期末考试,更不用写寒假作业,许来钱兴奋得红了脸。

    陈勇阳吐出脱落的牙齿,上面沾着些许血迹,陈前进兑了碗温水给他漱口。

    陈星姐妹俩在外面割猪草,两头大肥猪一天能吃四大桶猪食,割猪草都得花近一个小时。

    掉牙没有对陈勇阳的食量造成任何影响,他仍吃了两碗饭,是陈晚这个成年人的两倍。

    “多大的人了还要你小叔帮忙洗澡,羞不羞。”陈前进撸了把儿子湿漉漉的头发,接过帕子在他头上一顿猛擦,陈勇阳的头发瞬间乱成了鸡窝。

    孙大花大字不识一个,却知道把读书视为最好的出路,她对许来钱千依百顺的,唯独不答应他退学的要求。许来钱在家待了半个月,孙大花让许有财去学校问了三遍,每次的答案都是不同意。

    倒也不是没人看上许空山,可说媳妇你总得意思意思给女方准备点啥吧,偏偏孙大花一听见这事就梗着脖子说没钱,要人女方自己操持。

    晾干的棉布叠在床头,陈晚不着急动手,他得摸准许空山的身材。

    哎,入乡随俗吧。

    写完数学作业,陈勇阳的小屁股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双眼时不时看向窗外,充满了对自由的向往。

    陈勇阳苦着脸张开嘴,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牙掉了。”

    陈勇阳嫌冷,挣扎着表示抗议,陈晚二话不说扒了他的衣服,小孩冻得哇哇乱叫,结果洗到后面越来越暖和,自己不愿停了。

    他手上的动作轻柔,陈勇阳眯着眼睛享受,他爸刚才差点把他头发都薅掉啦!

    不遇上施肥村里的空气还是挺清新的。

    因为是集体作业,陈晚待在屋里都能闻见农家肥那**的味道。

    不退那哪行,孙大花眼一横:“明天妈跟你去学校,要是学校不让你上课,就必须把钱退了!”

    听着厨房洗碗的动静,周梅手肘碰碰陈前进的胳膊:“诶,你有没有发现六儿最近好像有些变了?”

    小麦地里村民干得热火朝天,许空山挑着肥健步如飞,陈前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成了七分袖,看得刘强妈在心里骂孙大花不是人。

    陈晚还记得第一次听陈勇阳叫他小叔叔时发音发成了“小呼呼”,还以为是口音问题,后来才发现是因为他在换牙,所以说话漏风。

    铅笔头哪比得上胡豆,陈勇阳舌尖抵着上排左边的侧切牙,感受着它松动的程度,要掉不掉的,真磨人。

    “再等十来天就放假了,你着急干什么,要我说干脆让来钱过完寒假,明年直接念下学期得了。”许有财把头从烟筒上抬起来,露出蜂窝状的酒糟鼻。

    是的没错,抢。

    许空山上工的时间孙大花大摇大摆摸进了他屋里,把床上的被子、柜子内的衣服全翻了个底朝天,连床底下都趴下去找了——她怀疑许空山背着她藏了私房钱。

    “这题算错了,你再算一遍看答案是不是这个数。”思考问题的同时陈晚检查着陈勇阳的数学作业,小学三年级的算术于他而言不需要动脑子,“仔细点,别忘了你答应过期末考试要考满分。”

    今天上工说的是愿意来的都来,不愿意来也不强制,但能挣工分的事,村里的劳力基本都来了,有些甚至全家出动,**岁的小孩做不了重活,拔草还是会的。

    别人家好好的闺女凭什么倒贴,嫁进来受孙大花他们磋磨?见此那些对许空山有意思的立马死了心,另找人嫁了。

    许有财继续闷头抽水烟,不搀和母子俩退学费的事。一筒水烟抽完,许有财看下日头,扯着嗓子喊孙大花出来做饭。

    早在看见许空山那件出土文物衬衣时陈晚就开始为今天谋划了,他衣服不多,但至少每件都没有补丁,许空山才是最缺衣服的。

    陈勇阳跳下板凳去院子里把牙齿扔上房顶,本地习俗,旧牙齿扔房顶新牙能长得更快。

    要不是许空山那个弟弟许来钱还没成年,刘强妈都想劝许空山赶紧分家了。多能干的一小伙子,硬是被三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拖得说不上媳妇。

    眼见着村里跟许空山同龄的男人老婆孩子热炕头,而许空山孤家寡人的,罪魁祸首孙大花的名声变得如同此刻的农家肥一样臭。

    “嘎嘣——”

    一家人收拾完围着堂屋的饭桌坐下来,陈勇阳大口刨饭,他不挑食,简单的炒青菜被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架势。

    许来钱因为在学校跟人打架被勒令停课反省,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错误了什么时候再回去上课。许来钱极其厌恶讨厌读书,巴不得退学不上了,当然不可能反省。

    临近中午,众人陆续收工,陈前进在回来的路上逮到了玩弹珠玩得忘乎所以的陈勇阳,弯腰拍去他身上的灰。

    “那一学期学费十几块呢,你不去白白浪费几块钱,学校能退吗?”

    “行了,去玩吧。”陈晚发出赦令,陈勇阳举手高呼谢谢小叔叔,然后揣着弹珠撒丫子跑了。

    一声脆响打断了陈晚的夹菜的动作,陈星诧异抬头:“吃到石头了吗?我明明挑了的啊。”

    也不知道陈家人怎么养的,原身的皮肉嫩得跟豆腐似的,他每次洗澡都忍不住多摸两把。

    把加法做成减法的陈勇阳倒过铅笔用另一头的橡皮擦去错误的答案,重新写上正确的数字:“我没忘。”

    即便他们做动作慢,只能记两三个工分,但总比没有强。

    孙大花等人的三观从骨子里便是烂的,村里人形容许家是一窝歹竹里出了根好笋,许空山没长歪也多亏了孙大花他们不管不顾的养育方式。

    经过陈晚的调.教,陈勇阳已习惯了承包晚上洗碗的活,甚至不需要陈晚在旁边指导,他一个人也能顺利地把碗洗干净。

    “抽抽抽,就知道抽,迟早抽死算了。”孙大花没翻到钱,把气撒到许有财身上,“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学校同没同意来钱明天回去上课?”

    许来钱算了下,他这学期上了三个月多月,怎么着也能退个两块钱,两块钱够他吃十个大肉包子了,于是用力点头答应。

    锅里空着,陈晚烧了半锅热水,舀到桶里提到厨房后面,陈前进在这搭了间洗澡的小屋,位置紧邻灶台,灶膛里的灰未燃尽,小屋内的温度能比外面高四度左右。

    许来钱愣了下,他没想到孙大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心疼学费,犹豫几秒道:“应该是不退的吧?”

    陈四叔马上该退了,陈前进作为他的接班人,身先士卒地挑起农家肥,避开麦苗叶尖浇在根部。

    他滑稽的模样令大家忍俊不禁,周梅放下碗凑过去:“让妈看看流没流血。”

    陈露帮着陈星做好饭,正准备出来找陈勇阳,就发现他跟陈前进他们一块回来了,于是转身告诉陈星准备开饭。

    化肥能让粮食增产,对种地的庄稼人来说是顶顶好的东西,想要多得,可不是要抢么。

    陈晚畏寒,但冬日两天不洗澡已是他的极限,他咬牙扒了身上的衣服,打着哆嗦迅速把自己洗干净。

    麦苗施的是农家肥,如今化肥产量虽比前几年高,但市场仍然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陈前进昨儿是去预定春耕用的化肥,等公社通知能买了再带上村里的壮劳力去抢回来。

    陈晚叔侄成了家里最闲的两个人,陈勇阳还是个小孩也就算了,陈晚一个成年人不好意思每天除了坐着等饭吃啥也不干。他拿着扫把将屋里打扫了一遍,又给院子里咯咯哒叫唤的鸡扔了点菜叶。

    这样一来,明明是壮劳力却懒在家里的孙大花和许有财就更招人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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