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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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笼在黑色帽檐下的林悼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用不用，就在这楼上，很快就好。”程诚笑眯眯的，像对待一只可爱又弱小的小奶猫一样十分父爱爆棚。不过他总觉得，似乎好像在哪见过这个男孩，只不过他对除华裔外的面庞都有些脸盲。

    “害怕什么？”林悼声音不徐不疾，却有种不容人拒绝的威压。

    程诚：“？”

    布莱塔刚买完一瓶“异种可乐”，正馋得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看人家扭开来喝，正好嗅嗅味道过一把瘾，径自抿抿唇咽口水。

    “还有，那个畸变成异种的男人也调查出来了，他叫毛瑞尔，是个东南亚裔，长期混迹在地下城包括但不限于拳场、赌场、酒吧、会所等，不过我查了他的人际关系和异常接触对象，发现他频繁联系一些拳手还有……一个听描述像是英裔的男人。”

    林悼最后定定看了少年两眼，翻开虚拟数据界面，准备调

    “噗——”在门外看监控的程诚将一口刚喝到嘴里的饮料喷了出去！

    “……”林悼一噎，淡定地转换问题，“之后呢？”

    “不、不知道……就是害怕。”布莱塔说的是实话，他对这个男人的恐惧似乎是一种天性上的本能。

    林悼吃了两口面前的两菜一汤，感觉索然无味，刚刚在面对那个少年时的饥饿感已经消散。他沉眸看着面前的食物，拿动筷子继续，像是进行任务一样地进食。

    其他两个见证副队长变化的雇佣兵：“……”副队你刚刚来之前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英裔？帝国的人？”林悼闻言蹙眉，他不是不知道地下城这么混乱的地方，联邦、帝国那两边都会有人恐怕都想插手进来分一块肥肉。

    刚不还说不饿的吗？

    “谁说的？”林悼站在拳场楼上，往楼下嘈杂的观众席上某个正在兜售饮料的金色卷发少年睨了一眼，说：“下去把那个小孩带上来我审一下。”

    “嗯，说一下，你和毛瑞尔，也就是昨天那个畸变的瘦高男人是怎么认识的。”林悼声音冷淡，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林悼见眼前的少年果真似乎浑身在发颤，心里某处再次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捏了捏身侧的手，喉结滚动了下，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问：“为什么害怕我？”

    林悼不想审问陷入困区，只能就此作罢，继续问：“再之后呢，你为什么会和毛瑞尔前去卫生间。”他的声音已经尽量沉稳平和。

    林悼说完，迈着脚上的黑色战斗长靴转身离开，又吩咐了句：“还有，给我弄份盒饭来。”

    布莱塔没注意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想了想继续说：“后来他就掏出了一瓶很好喝的饮料，就像我卖的可乐一样。我……想喝，可是他不想给我就跑出去了。然后他摔了一跤，把饮料砸碎了，我过去的时候，他就突然变了……”

    布莱塔老实回答：“之后我们在看比赛，后来拳场出了事，您就出来开了枪……我想起来花还没有卖完就站起来想离开。”

    布莱塔感到了一丝安心，这才慢慢抬头，回忆着说：“因为那位先生要我陪他玩，说会给我好吃的。”

    “………”门外的程诚。

    布莱塔闻言，转过头来，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疑惑地抬头看向他，怯生生又礼貌地点头：“程诚先生，您好。”

    他叹口气：“哎，那些拳手审过了，没有什么有用信息。而且如果注射异种素过低又过了这么久，以现在的技术根本检测不出来。这线索就断在这儿了。”

    他特地对自己的身体调研过，发现他有了许多蛇的属性，感官灵敏加强到普通人类的数十倍，不是对声音而是对震动频率以及空气波动十分敏感，并且移动速度增长到上限能达到瞬移的地步，身体机能也强悍于数倍于从前。

    程诚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作为临时审问室。屋内偏黑，只有一顶灯在桌子头顶吊着。十分有过去末世未爆发前旧金时代刑讯室的复古风。

    他再不敢耽搁，立即喊了两个雇佣兵跟他一起下去。

    同样的，也有异变后无法控制的影响，比如夜里长期失眠，白天精神状态不乐观，时常一副困恹恹的模样。

    林悼微眯眼：“所以你就去了？”

    布莱塔想了想点头：“是的，先生。”

    林悼目光冰冷，盯着少年那张白皙俊俏的脸庞说：“他是没有被感染，但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就是对毛瑞尔动手的人？”

    林悼吃完所有食物站起来，丢掉垃圾后，迈步走向外面喧闹狂欢的末世地下城。

    他不由换上了一副怪叔叔哄小孩的表情，刻意友好地微弯腰对布莱塔说：“你好，我叫程诚，上午我们见过面的。”

    林悼在那次死里逃生后，身体被感染畸变，反倒有了个好处，就是耐饿，他曾经试过最长能半个月不进食，依旧能保持生存。

    林悼捕捉到他话里躲避的缝隙，敏锐地盯着布莱塔的眼睛沉声问：“为什么在我出来开枪之后，你就突然要急着离开？你是做了什么事心虚了？还是怕暴露什么？”

    “嗯嗯。”布莱塔轻轻点头，接着想到什么又用一种很愤懑的，类似告状的语气说：“可是他把我带去了卫生间，我都说了没法跟他一块吃屎……”

    “我这边就昨天的人类畸变为异种事件，需要你配合进行一些调查。讲述一下昨天从毛瑞尔与你相处到最后畸变的全过程。”

    “啊？是！”

    布莱塔很认真地思考了下，微蹙眉头问：“就……躲开啊。这个很难吗？”

    他在对面的椅子坐下后，轻声向他问好：“先生，晚上好。”

    而今天，出现对那个少年强烈的吞噬食欲还是第一次，这是一个危险的失控征兆。

    “队长，那个角落的监控昨天因为异种打斗正好被破坏了，你说的那个人跟泥鳅似的，几乎避开了其他的监控，完全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程诚向林悼汇报。

    布莱塔听明白了，小心点点头：“好的。那我需要离开多久？我可能需要跟韦斯特先生请假。”

    林悼早猜到会这样，神色淡定。

    “……”他有一瞬间为自己刚刚把他想得那么凶险邪恶而感到惭愧。

    “还有最后一点，你是怎么百分百闪避开异种的所有攻击，毫发无伤直到我出手的？”林悼目光直直看着他，似乎想从中找到一丝破绽来。

    程诚一怔，看了眼底下那小孩单纯的模样，额角擦汗，突然意识到在毛瑞尔畸变后几分钟内，他竟然能在对方那么狂躁密集地攻击下毫发无损，要知道当时那个角落建筑的破坏力度还是很大的。

    林悼在仔细地观察眼前少年的表情，他连对自己的恐惧都无法掩饰，漏洞这么大的语言说出来也毫无异样到自己都丝毫不怀疑。要不就是伪装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极强，要不就是完全有一套自己的逻辑理念——类似孩童从不怀疑自己看到的说的是假的，并且信誓旦旦。

    他不得不用自己作为人类的理智与蛇的天性及兽性抗衡，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彻底失控，沦为怪物，他会在那之前，最先解决掉自己。

    “啊？不是检测过他没问题了吗？”程诚不解。

    布莱塔哆嗦了下，不敢再看他眼睛，忙低着头回：“害怕……害怕你。”

    就这一眼，程诚被这个漂亮又可爱的少年彻底俘获，一个一米八几浑身武装的大高个，愣是语气放温柔了几度，解释道：

    “啊……”布莱塔被他眸中那种情绪吓到，慌忙往后退一步，接着赶紧扛着胸前的饮料箱迅速转身跑了。

    布莱塔想了想，老实交代：“我们不认识，是他说我陪他到地下城的拳场玩一玩就买我的玫瑰花。”

    布莱塔疑惑：“可是你没有要求我也陪你玩啊。”

    程诚带着俩人高马大的雇佣兵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小孩嘴馋想喝又没得喝的模样。

    布莱塔被戳中心事，嘴唇一白，试图否则：“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就是害怕。”

    程诚想到了什么眉头深皱：“这个毛瑞尔就是条跑货的小泥鳅。他背后太深了，就怕和之前亚山基地有关，那就太危险了，我们几乎不可能……”

    所以，食物非常珍贵。

    林悼身侧握着饮料瓶的手克制地捏了捏，半晌松开手，转身沉声吩咐道：“调查一下，刚刚在这有个穿灰色花呢的男人。他刚刚采取了这里和异种打斗后的遗留腐蚀物。”

    现在，他还有作为一个人最后的使命。

    “是吗，一朵玫瑰花你就跟他走了？那我买了你五朵，你怎么不跟我走？”林悼闻言微挑眉反问道。

    林悼神色冷然：“没有什么不可能。”

    在生物畸变之后，这是个食物极度匮乏的年代，也因为大量耕地被畸变生物占领，动植物都变得极为危险，人类只能用温室大棚隔绝污染种植粮食。

    “你说他是自己跑出去摔倒，因此被异种素感染畸变？”林悼简化他的语言。

    布莱塔走进去后，已经看到了他那位邻居先生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神色平静，此时他依旧戴着个能笼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帽子。布莱塔几乎是凭着他身上那股独特又吸引人的味道认出他来的。

    “队长，队长？你总盯着人家小孩看干嘛？你看人都给你吓跑了。”程诚纳闷道。

    “后来。”他冷声催促。

    “怎么这么简单？看监控毛瑞尔明显是看到了什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恐惧才会慌不择路地跑出来。”程诚在监控前反驳道。

    “可是您后来也——”程诚想到一个多月前那次营救任务的陷阱，心有余悸。就在他以为上校那次真要死在那里时，那种恐惧和绝望至今让他心头发颤。他安慰式地再看一眼眼前的男人，心想：还好，还好上校平安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