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姑父，你是不是很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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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央求他就考第一页吧，他翻回去选择了靠后的一句，让我接上句，我完全想不起来，而且他这样把我的思绪打乱了，我连第一句都不记得，他手指在边角上轻轻戳点着，“如果背不出这单合约就不会签，不签陈总会扣你的钱，扣钱买不了食物，你就会饿肚子。”

    我指尖刚要触碰到那本书，他这三个字吓得我手又缩了回来，他说他很喜欢里面的处世哲学。

    我立刻捂住嘴巴不再出声，他用笔在文件上勾画批阅，我闲极无聊在屋里转悠，我总觉得忘了点事，可到底是什么又想不起来，等到林维止一整摞的文件都批改完，我忽然拍了下额头，“姑父，周经理让我问你，这单合约你签不签啊？”

    她把文件放在桌上，转身朝重灾区走过来，她实在不可思议我有这么大的爆发力和破坏力，她平复了很久之后才招呼清洁员进来打扫，并且撤掉了那块缝隙里都是碎屑的波斯毛毯。

    我有些不好意思，“后来那个男生找了一群混混放学堵严潮，影响很大，严潮还被学校通报处分，差点开除学籍。”

    林维止示意她进来，女秘书走到桌前将手机递过去，他接通后那边不知道问了什么，他笑着说正在安排，还问她头疼有没有好一些。

    我一着急就会结巴，但我平时控制得

    林维止挂断电话后重新把手机交给女秘书，“碧园的房子安置好了吗。”

    我有些失落，小声嘟囔了一句，林维止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央求他，他又说，“也可以考虑，看你表现。”

    我刚要拍胸脯让他考吧，他忽然翻过去很多页，停在中间位置，“你只背了第一页对吗。”

    他嗯了声，“你怕什么，在想什么，做过什么错事，还有你口吃，我都知道。”

    我啊了一声，“真的还打人啊？”

    “因为我没洗手。”

    天大地大吃饱了最大。我站起来要去抢他手里的书，他举起手臂，眼眸含笑让我再高点，我又蹦又跳还是摸不到，他问我为什么长得这样矮。

    他将甜粥从餐盒内舀出来放到我面前的空碗里，“最后是我出面，保住了他的学籍，解决了那个欺负你的男生。”

    “半年前过春节，我替您到严家送礼品，夫人正好与她大哥通话，提到了孩子的事。严家上下都迫切渴望骨肉方面能瓜熟蒂落，尤其是夫人大嫂。”

    林维止真的是一个话很少的男人，他大多是聆听，必要时候才开口，我觉得今天是他说话最多的一天。

    我点头，“对啊，擒贼先擒王！”

    我在他大力揉搓下艰难喊了声姑父，可那个父字还没落音，一个饱嗝从我嘴里冲了出去，是一股夹杂着酸甜苦辣各种味道的嗝儿，林维止刚好呼吸了一口，他立刻蹙眉将我松开，我捂着喉咙咳嗽了两声。

    我将碗举起来扣在脸上，把里面的碎渣都舔得干干净净，“人生难得糊涂，活得那么精明干什么，精明的人看透那么多，最后不都得抑郁症了。”

    他说完看着我，“阮语，闭嘴。”

    林维止说，“也许。”

    女秘书深深呼吸了一口，她下意识后退半步，似乎怕被殃及什么，然而林维止只是加深了这个笑容，“你先出去做事。”

    林维止盯着被我胸口压住的一支笔注视了很久，他伸出一根手指将笔帽压住，一点点抽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打人。”

    他指尖抚摸上我嘴角，将一块奶油刮下去，我吐出舌头在那个位置舔了舔，“姑父，怎么是咸咸的？”

    我下巴支在膝盖上昏昏欲睡，忽然在半梦半醒中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我立刻苏醒过来，额头磕在一块坚硬如铁的东西上，我捂着惊叫一声，林维止在我哀嚎中面无表情俯视我，我一眼看到了他拎在手上的食盒。

    她转身朝林维止道歉，不该把我一个人留下，林维止没有抬头看她，而是在那些标注了不同颜色纸条的文件里挑挑捡捡，我走过去替女秘书开脱，“这不是姑父给我的零食吗。”

    我握着那本书在心里问候了林维止祖宗十八代，我终于明白严潮为什么这么怕他，他这种说一不二的性格再加上更年期真的很操蛋。

    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闷头喝粥，他盯着我看了半响，好笑又好气说，“你是我见过最笨的。”

    林维止身边人都很聪明，经过万里挑一的苛刻选拔才做到助手位置，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他的要求，不会浪费他精力解释，能在职场做到白骨精级别，不是完全依靠着年头和提携，需要一点点天分和智慧，具备在一些场合化险为夷的才干。

    我和他对望了大概半分钟，他和我呈现出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小腿，他这才开口，“饿吗。”

    “不用。”

    我愣了下，他一本正经将那本书拿起来打开第一页，“记住了吗。”

    不管我怎样踮脚都够不到，正在我快要急哭的时候，女秘书忽然敲门终止了这一切，她握着一部手机，很小声说，“林总，夫人的电话。”

    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其实这只是本能动作，因为这里根本不存在灰尘，毫不夸张说林维止办公室的地比我的床都整洁，他鞋比我脸都干净。

    他和严潮姑姑说话时，女秘书担心我冒失，立刻握住我的手，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我不要出声。

    我实在没想到剧情是这样跌宕，因为自始至终严潮都没告诉过我这件事是他姑父摆平，我以为是他一力承担，还觉得非常有面子，原来林维止做了这么多年的无名英雄。

    林维止等我说完后抬起眼皮看我，我摇头说没有了。

    他手再次按住鼻梁揉了揉，“对，用武器。你再吵我就掏出我的武器。”

    他盯着我湿漉漉的嘴角有些好笑，“可你不是不想精明，而是天生蠢。”

    他合上文件挺直脊背缓和了两秒，看着我说，“没有特别优势的地方，吸引我签。”

    我唇角抽动，头顶像劈了一道雷。

    其实我爸妈都是高智商，可惜我没有遗传到他们的优势，小时候我也不能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后来受到的打击多了，才发现我抗击能力比很多人都强。

    林维止听到这一句才从文件中抬头，他哭笑不得问我，“所以是我的错。”

    他看着我没说话。

    “按照夫人喜好，每一处细节我都亲自监工。夫人这次回来是常居吗。”

    林维止说，“我读过两次，已经记下了。”

    “不用手。”

    我忽然想到我和严潮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温馨的场面，在他出轨被我捉奸之前，我们的日常生活就不再包含嘘寒问暖和浓情蜜意，可能五年时光消磨掉了最初在一起的热情，也让我们看到了对方的不合适与不完美，但终归我只有二十一岁，对爱情婚姻未来的向往和期待没有在这份颠沛流离中破灭。可能我拖拉到现在更主要是我舍不得学生时代的青春，而不是严潮这个人了。

    更不可思议是他很难让人拒绝，所有反抗的力量在面对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都变成软趴趴的棉花。

    我竖起耳朵听到最后四个字，眼睛亮了亮，他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书，书的封皮很陈旧，他递给我，“背下来。”

    不用手是什么意思？我探头从桌角看他的脚，“用脚吗？”

    被戳破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了！

    他说着话手忽然朝我伸过来，我盯着他宽大的手有点斗眼，脑袋不由自主向后仰，他很严肃命令我，“别动。”

    严潮妈的口碑很差，她年轻时不检点，年老了嘴巴不留口德，她每一次看到钱财双眼放光的样子确实很让人讨厌，林维止是商人，商人本身贪得无厌，他们又极其痛恨别人的搜刮，女秘书问要不要控制夫人和严家的接触。

    “姑姑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寂寞空虚啊？”

    他没有说话，我问他不是用武器吧？

    林维止察觉到我的关注忽然看向我，我和他眼神在空气里碰撞上，我立刻低下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我还没嫁给严潮，对他们一族的私事这么感兴趣很不好，好像我别有企图，可我逃避的动作有点突兀，显得更冒失了，我磕磕巴巴问他还有什么吃的吗。

    “姑父你这么神奇啊？”

    我点头，他转身走向办公桌，“过来。”

    我想要活跃下气氛，坐下之后主动开口说，“姑父你知道吗，我上学时候有一个同桌很调皮捣蛋，他也是很闲，而且喜欢整我，后来严潮帮我打了他一顿，那次严潮可英雄啦！”

    他将甜粥的食盒拿开，露出下面的哈根达斯，我正好想吃冰淇淋，刚才的粥烫，心里很燥热，我问林维止是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别人想要什么他都知道。

    女秘书从门外捧着一摞厚厚的文件敲门进入，她和我一样，林总只喊了一半，取而代之是一声感慨万千的，天呐！

    “你喜欢为什么你自己不背让我背？”

    女秘书从办公室离开，等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特别好奇趴在桌上，托着腮问他，“姑父，她们为什么都那么怕你啊？你又不打人。”

    他抿唇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西装重新穿好，留下一句傍晚来检查成果，闪身从门口消失。

    我扫了一眼书的页数，不算很厚，但也有上百页，而且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我接过来的同时问他，“姑父，你是不是很闲啊？”

    这通电话讲了十几分钟，我通过林维止的回答大概知道严潮姑姑都说了什么，晚餐和温度。和大多数夫妻一样，关心着丈夫的冷暖与温饱。

    林维止嗯了声，“后来。”

    在我咬牙切齿背诵的时候，一名部下来找林维止，他推门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有些奇怪问我林总呢，我没有理他，低头继续背，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小声说了句怎么有个女人，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