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鸡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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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念你别听，她故意吓你呢！”

    倒是王莉莉听见“家里寄钱”几个字，心念动了动。

    “莉莉你放心，等我家里寄了钱过来，就带你去吃好的。”

    她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炸响，野鸡在她眼前碎成了渣渣，死的不能更死。

    “你说，你为人这么恶毒，赵文华到底知不知道？”

    见顾念呆呆的，钱喜梅以为她吓到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他说完高昂起下巴，拿眼角瞥了顾念一眼。

    半个小时以后，荒山野地里亮起了一丛野火，那鸡被五花大绑，架在火上烤。

    “那什么，我不是那意思，你大鸡不记小人过......”

    这边刚打着电筒出来，就和一只野鸡，狭路相逢。

    “哎，你们说咱们这么天天吃野菜，没油水进肚子，会不会身体吃不消？”

    顾念手里端着滚烫的糊糊，整个人还有些呆愣。

    带回去目标太大，鸡要是叫起来，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她偷偷上后山了。

    顾念吓得连连后退，被一根枯树枝一绊，摔了下去，屁股都险些碎成八瓣，见对面的鸡，气势汹汹的扑过来，她猛地一个打转，爬起来往另一边跑。

    她点头道，“肯定会，免疫力缺失是必然的，说不定还会缺乏各种微量元素。”

    顾念坐在角落里，小声地问，“李知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念一动，王莉莉就发现了，她翻了个身，暗自祈祷。

    “咯——咯——”

    这头顾念一上山，没碰见什么不干净的，野鸡倒有一只。

    马上十五号，镇上该有挂号信来了。

    彩毛野鸡精神抖擞地竖着冠子，听不懂她的话，却拿一双黑豆眼死盯着她，一副随时准备上嘴叨她的架势。

    李国伟虎着脸，打断于余军的话。

    “那山上死了人，还死的不明不白，老村长都说不许去，我看你们谁敢打山上的主意。”李国伟沉声开口。

    ——原来那鸡也给枯树枝拌了下，不小心撞到了树上。

    她走的路还是上回一条，就指着到熟悉地方，瞧瞧置物架还在不在呢。

    冷不丁和一只野鸡面对面，顾念还有点紧张，她讨好地冲鸡招招手。

    如果她和周围的人一样，确实是身在这个时代的人也就罢了，偏偏她重来了一回。

    包括昨天要回去那三十块钱，说不定就是因爱生恨。

    “咯咯——咯咯咯——”

    正在这时，远处一束强光照射过来，她听见一个男人冷肃的声音。

    “盐10g，蜂蜜若干......没有蜂蜜就拿这种甜菜汁也可以吧？但是该多少克呢？”

    “那都是迷信，如今都破四旧了......”

    山上确实有猫腻，但她也还是要去的。

    瞧着鸡身还有起伏，估摸着是晕了过去。

    王莉莉变了脸色，“唰”地站起身，拿着碗筷就走，没敢再说半个字。

    顾念埋头苦吃，压根不搭理他。

    只可惜，如今她手里没钱了......

    顾念也是手欠，觉得好玩，便伸手去戳。

    以前顾念巴过他，他觉得顾念心里还是有他的，现在摆出冷淡的模样，不过是欲擒故纵。

    好么，在他们知青点只要学会烧水、放东西和盐巴，就算是大厨级别了。

    “顾念，你是不是对后山特别好奇啊？我跟你说，李同志说的也不全对，不是上山的人都死了，只是个别人死了而已，但是听村里人说，山上有不少野物，逮住了，少说一个月不愁肉吃。”

    李国伟只当她好奇心发作，摇摇头不肯说，“小姑娘别问这些，说不得晚上回去做噩梦。”

    三两下升了火，野菜下锅一滚，再放进去一小碗面粉和玉米粉，撒点盐，滚过几回，拿锅铲搅吧搅吧，一大锅热腾腾的野菜糊就得了。

    江亚萍瞥她一眼，不怀好意道，“顾念，你想知道问我呀，听说那些死的人身上压根就没有伤口，胳膊腿儿啊什么都的都在，但就是没气了，那脸惨白惨白的，吓死个人。”

    马上都76年底了，瞧着地里的收成也知道，这不过是他们的奢望罢了。

    集体生活就是这点不好，半点隐私都没有，后山大概是唯一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突然死亡，身体完整，在医学上有很多种可能性。

    她得弄清楚，置物架是一直在，还是只是偶然现象，至于那害人的东西，顾念倒是不怕。

    顾念身子没动，耳朵却竖了起来。

    村里村民们本身就吃不饱，再来几个跟他们分口粮的，会高兴才怪。

    顾念上辈子学医，太平间不知道去过多少回了，最不怕的就是死人。

    看着前面赵文华瘦高的身影，顾念幽幽地问。

    要是真有邪祟，就让顾念死在山上吧。

    “我可没骗你，村里好几个壮劳力都死了，不信你随便拉个村里人，一问就知道。”

    余军烦躁地抓抓头发，说出大部分知青的心声。

    李国伟瞪他一眼，“如果只是偶然那么一次，谁也不会放在心上，接二连三的，说没有猫腻，你们信吗？”

    顾念想的很好，把鸡杀了，做成烤鸡带回去，就说是去镇上买的，谁也挑不出错来。

    顾念紧张得后退半步，犹豫道。

    也正是因为舌头养刁了，前面那段日子，她才常常开小灶。

    “什么人？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确认没危险，顾念才又悄悄折回来。

    “为什么不能说？咱们不想法子，难道就这么认命了？国伟哥，你是知道的，就算挨到年底分粮食，咱们也根本吃不饱。”

    顾念点头。

    顾念小时候去外婆家，正巧碰见一只掉粪坑的鸡，给外婆捞了出来，放灶膛底下捂着。

    赵文华是典型的“普信男”，明明啥都没有，却觉得自己特别牛掰。

    “嘿，你们做鸡的难道都不睡觉？”

    上辈子临死之前，什么好的没吃过，再回过头来吃糊糊，怎么就这么难以下咽。

    也不怨当地人不欢迎下乡的知青。

    他要对王莉莉更好些，让顾念求不得。

    顾念点点头，“我没事的，姐，你别担心。”

    *

    从此以后，她见到鸡这种生物，向来避而远之。

    也是，白天知青们都去上工了，的确没人留守做饭。

    等夜深人静，紧挨着她睡的钱喜梅打起了呼，顾念就拿着手电筒猫腰钻了出去。

    “我......”

    她虽然不会做饭，但也见过大厨掌勺，什么煎、炸、煸、炒，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

    看着黄绿相见的一碗糊糊，顾念实在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顾念乐了，她这是“守株待鸡”？

    “别怕，咱们不去就没事。”

    江亚萍哼一声，拿了碗筷就走。

    顾念一改刚才的懵懂，转了身，眼神犀利地回望过去，所有的诡计都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

    整只鸡全身上下都被灰盖住了，只剩一对鸡眼亮的吓人。

    聊天聊到了死人，大家都没了谈话的兴致，知青们稀稀拉拉拿着碗筷，回屋去了。

    他们很多都是75年下乡的，一开始还抱着等年底分粮食，以后顿顿吃饱饭的想法。

    顾念自言自语，往黑乎乎的鸡上面挤甜菜汁，又抓了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扔了上去。

    鸡没了耐心，做出一个准备攻击的动作，扑棱着翅膀冲过来——

    见她表情难看，坐在一边的赵文华立马表忠心。

    “啥、啥？”余军挠挠头，一脑门雾水。“你说的这些，我一句没听明白。算了，反正就是说，不吃肉身体肯定会吃不消，是不是这个意思？”

    余军眼珠子转转，小声道，“那什么，我听当地人说，咱们知青院后面的这座山，是座宝山......”

    她和赵文华存的桃酥，早上就吃完了，晚上不得不随大流吃野菜糊。

    可是她手里拿着树枝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杀鸡，干脆直接绑起来，架在火上烤得了。

    “停，不许打后山的主意！”

    王莉莉比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年代医疗不发达，有些细小的伤口不仔细找，根本找不到。

    余军支吾着不说话了。

    “想骗我上山？最好让我死在山上是不是？”

    预想中的连环攻击没来，倒是鸡高昂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国伟虎视眈眈地扫视一圈，“你们都老老实实的，吃不饱，总比不明不白的死了好。”

    下了工，回知青点，面对的还是冷锅冷灶。

    余军三两下把野菜糊糊吃完，摸着肚子不甘地问。

    被鸡嘴巴狠狠叨了一口。

    钱喜梅捂住顾念的耳朵，不叫她听。

    顾念眯了眯眼，等眼睛适应亮度以后，才道，“我就是不小心迷路了，碰巧遇见一只野鸡......”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王莉莉突然跑到顾念边上，轻声蛊惑。

    其余知青差不多也都干完饭了，目光扫过来，想看看余军到底想说啥。

    顾念抬头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昨天替她拿回东西的小个子。

    好在轮到做饭的两个知青，是老手了，动手能力很强。

    顾念扯扯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