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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睡着呢,总不能为了当着她的面羞辱杨茴就把人吵醒吧,她不悦地蹙起眉。

    随口问道:“你刚才看见了吧,这里的护士一直都是这态度?”

    护士也生气了:“我不是护士你是啊?我是护士,不是护工!这就是正常的。”

    身子微微颤抖,引得连接在她身上的机器滴滴滴发着刺耳的声音,颜汐吓了一跳。

    和不管是阴郁的,还是偶尔流露出锋利的杨茴,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细密睫毛在漆黑的瞳孔上投下一片阴影,掩盖住了里面焚烧的怒火,颜汐定定看了她半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颜汐仰着下巴,冷哼了一声,“贱骨头,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说。”语气里充满了不满和烦躁,“你忘了吗,从我买你那天起,你就是我家养的狗了,尤其是在这间医院,出面代表的就是我颜汐,下次再给我丢脸,我就把你……”

    她注意到奶奶似乎睁开了眼睛,嘴唇蠕动,呼吸机上全都是白雾,嘴型都看不到了,颜汐立刻凑上去,抓住她的手。

    颜汐冷笑一声:“有个护士我看着不顺眼,给我开了……员工号,什么员工号,我不知道,我管你她叫什么名字,我拍个照发你微信,今天晚上我就要让她卷铺盖走人!”

    真没劲,颜汐想。

    说罢她端着手机对着护士咔擦咔擦好几声,发过去之后,又交代电话那头找其他医生来做检查。

    卧槽,她怎么这么顺嘴,不会是个潜在的BD□□吧。

    “好。”总觉得杨茴答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但颜汐抬眼去看的时候,她已经转身去跟奶奶说话了。

    杨茴眼神停留在她的手上好一会,这才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我去给你洗。”

    她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打了个电话,三言两语就给调了个病房。

    看到专家院士几分钟之内踩着杂乱匆匆的脚步走进病房的刹那,护士脸都白了,哆嗦着嘴唇:“你,你不能,我会仲裁你的。”

    伸出去的手很漂亮,没做过家务,白皙细腻,手指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手指甲也很好看,像是小巧的贝壳,整洁圆润。

    护士脸色巨变,不是很相信地看着她。

    近了才看到,不是在说话,就是在艰难喘气。

    看人下菜碟,这样的情况杨茴从小到大看得多了,要是哪天碰上正常待遇了,她还会觉得对方有什么企图。

    护士哑言不敢说话了,终于低下了高傲的脑袋,夹着尾巴灰溜溜出了病房。

    杨茴垂着眼看颜汐受伤的那只脚,再一次心有灵犀地主动解惑道:“她是我的邻居。”说起亲近的人,杨茴的声音轻柔又绵软,就像是给小朋友讲故事,带着些许回忆的温暖,“小时候那个女人不管我,都是奶奶照顾我,给我做饭,护着不让她打我,还出钱让我上学,你可能都没见过,皱巴巴的交叠在一起甚至都快粘连的小额纸币,是她攒了半辈子,本来预留给自己买棺材板的,明明口口声声说活着没家,死了一定要有一席之地的她最后却连一卷草席的钱都没给自己剩,真是个……”

    她脚上有伤,杨茴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也要跟她一起走。

    “你的脚?”

    奶奶病入膏肓,这些仪器基本都是续命了,其实她眼花耳聋,就

    杨茴倒是不在意,大概是习惯了。

    等医生走后,杨茴检查了下奶奶身上连接的管子,又赶忙去扶颜汐。

    杨茴轻轻把颜汐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又拖了个奶箱子,方便她把受伤的脚搁在上面不着地。

    颜汐:【……】听着原身也不大正经的样子。

    你他么不要脸不要拉扯我下水啊,长辈还在呢!

    实在想不来形容词,杨茴紧紧蹙着眉,很快又松开,自嘲地说道:“如果不是奶奶,我也长不大,我这条命……就是她的。”

    “还不快去,驴吗?抽一鞭子走一步?”颜汐冷冷道,“再磨蹭下去苹果树都要种出来了。”

    杨茴低着头,看颜汐的脚踝似乎肿得更厉害了。

    啧,不愧是扫把星。

    “!”颜汐吓了一跳,慌乱按下了呼救铃,一分钟的时间感觉像拉长了一世纪,等的她心惊胆战,焦躁烦乱。

    颜汐被吓到的模样还有点可爱,瞳孔震荡地瞪着杨茴,声线都在颤抖:“用你的洗脸巾擦我的脚!”

    奶奶在外面晒够了太阳,回来就睡了。

    颜汐脸皮变成了冷白色,在满屋子白的映射下显得有些冷。

    444:看着是有点奇怪。

    病房里太吵太闹,颜汐站在窗口,随便一瞄,发现杨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此刻正一脸发白地站在一旁听医生的嘱咐,眼睛时不时瞄一眼颜汐,对上她的视线立刻转开了。

    不说还好,这一提起来,颜汐就觉得脚疼的厉害,眼白都要翻出来了。

    杨茴多拿了两个过去,不过她刚走,病床上的奶奶忽然动了。

    果然,看着就是好人的面相。

    可你不还是安静地听完了?杨茴眼底划过一抹轻笑,准瞬即逝,幸好颜汐没看到,否则又要口出奚落了。

    “你这条命,不是我的吗?”颜汐很快挪开了视线,不耐道,“别忘了,是我买了你,废话那么多,吵死了,你问过我想听吗?”

    杨茴打了水,仔仔细细给颜汐洗了脚,就连脚趾缝都没放过。

    “没看清楚。”奶奶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心肠这么好,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以后……你可以好好报答人家的恩情呢。”

    她语气淡淡,语速缓慢,听不出任何情绪。

    果然,奶奶是醒了,眼神在颜汐和杨茴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杨茴身上。

    指尖轻抬,却没敢真正出碰上去。

    奶奶艰涩地说道:“这、就是帮我交住院费的朋友?”

    她冷着脸:“你是不是护士?”

    她咬着唇,迁怒似的掐了一把杨茴,被搀扶着坐在了凳子上。

    她立刻趾高气扬抬起受伤的那只脚:“我刚脚踩地上了,给我弄干净了!”

    可苹果树都快长苹果了,护士才姗姗来迟,而且很不耐烦的样子,撇着嘴:“怎么又按铃?”

    此刻的颜汐正头疼。

    一切结束后,抬头对上杨茴压抑着什么情感的漆黑的眼眸,挂断电话的手顿了顿,轻咳两声嗤笑道:“她是我送进来的,这么个待遇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颜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自觉缩了缩脚,看向杨茴的眼眸也变得警戒。

    “小叶,我是颜汐,我在医院,对,还能是哪个医院,不就是那个我爸持有百分之三十五,拥有一半话语权的医院嘛。”颜汐说的大声又响亮,故意挑衅地看向护士。

    杨茴点点头,凑到她的耳畔边上,加大了音量道:“嗯,口是心非,很可爱吧。”

    444:【……】要说不正经,那还是非你莫属啊。

    杨茴顿了一下,乖巧地低下头,伸出舌尖开始舔舐颜汐的脚趾。

    但大概还是状态不够好,身上连接了各种线路,还给戴上了呼吸机。

    温润的水流轻轻拍打着脚背,流淌过指间,杨茴带着粗糙茧子的指腹轻柔地抚摸过,就像是带着细小的电流,引起阵阵颤栗。

    颜汐暗道一声麻烦,在外面等着,而杨茴在里面和奶奶道别。

    444苍白地解释道:【其实原剧情里,原身让她舔过鞋,大概是剧情的力量吧。】

    正愁没地发作,颜汐余光扫到桌上的水果,无聊地指挥杨茴:“我要吃苹果。”

    “嗯。”杨茴低垂了脑袋。

    这敷衍的态度听得颜汐心底一口怒气泛上来,她强忍住了:“病人好像不舒服,你给看看怎么回事?”

    “再说,她太嚣张了,我看不惯比我还嚣张的人!”

    按理说医生和护士应该很快就到了。

    而且本来以为想在奶奶面前羞辱她的,但当奶奶真的醒过来,用那双慈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别说狠话,就是大声说话颜汐都不敢了,最后没呆多久,甚至都没来及的确认用的是不是杨茴的洗脸巾给自己擦得脚,就要走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颜汐余光瞄到病床上的人又动了动,下意识停住了,不敢大出声。

    “?”颜汐眯了眯眼,“你去吧,我家的律师能让敲锤的那个也进去,我让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颜汐盯着她奶奶的睡颜看了半晌,回头又看向杨茴的脸。

    颜汐一看机会来了,嘴角往上翘了翘。

    “?!”颜汐吓了一跳,赶忙向后缩。

    颜汐猜她这会大概心里不平衡呢,毕竟在她看来是泰山压顶的事,却被自己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变相来说也算是当中打脸吧。

    颜汐微微眯眼,想说什么,但看她专心致志的模样还是忍了下来。

    颜汐总觉得她的动作太过……不可说,好像不是自己在当众羞辱她,而是她在调戏自己。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奶奶看着颜汐竟然笑了,笑的颜汐挺不知所措的,僵硬地回了一个笑,立刻撇开了脸。

    护士还想说什么,颜汐说:“你想进去和敲锤的作伴?”

    颜汐:“?”

    护士瞥了一眼,低头在自己的本本上草草写了几个字:“没事,睡着做梦了吧,一会就好了。”

    考虑的倒是挺周到的,就像是主人回家叼拖鞋的听话小狗狗,颜汐瞥了两眼,流露出满意的眼神。

    可以看出奶奶生病之前是有些胖的,眯眯眼,塌塌鼻,脸皮有些松垮,但却不难看,慈眉善目的,看着就很欢喜的亲切长相。

    倒也不是不敢,就是怕吵着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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