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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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晓望见了满城狼藉。

    他想说，他父亲不会管他的。

    背起千责骂名，却到头来，得来一句要百炼成钢。

    可直到看到一个都没到自己腰高的漂亮小孩，她才反应过来。

    沈清月踌躇了良久，还是收回了到口的话。

    感受到骇人的高温后立马缩回了手。

    “就这么个古板守旧的人，我坚信他的自成世界也不会随意对人动手。”

    沈清月：“……是。”

    甚至有几道疤痕，从左肩贯到右下，几近要把人给贯穿的狠毒。

    在沈清月这边吃噎久了，看到这人被自己呛到不敢回首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是夜，连绵细蒙的雨不绝。

    苏晓知晓报恩，也知晓还情。

    等苏晓坐在屋外聚气结束的时候，她突然福灵心至想进屋望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只剩一口气的沈清月。

    就在他连忙起身就欲合衣时，没算好系统给的隐藏时间的苏晓猛地出现在他面前。

    系统还想劝：“姐姐你……”

    苏晓原本是想打量一圈，看看有没有能踹的地方，所以才凑得很近——

    这人硬是要压下自己的所有情绪，逼得自己与大道一般，无牵无挂，无情无感。

    这是换做其他非本地宿主都不敢贸然行进的事情。

    苏晓只是啧了一声：“两次！”

    可在巨狼面前之时，生死存亡中，她想起沈清月如下凡仙人般，挡在她身前。

    ——自成世界里只允许神魂进入，若是主角排异，动了想抹除的心态，那便真的是抹杀。

    可比以往那番绷着满心只装蜀山门的模样真实多了。

    “父亲收走了。”

    这般想着，于是苏晓当下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血污渍溅，白骨交叠，连白雪都覆不住那满目的人间至暗。

    连月色都被乌云遮掩。

    从未真正看过这具年轻身躯。

    就在沈清月以为苏晓要继续的时候，岂料她只是冷笑一声，朝着自己丢了个伤药就转过身去。

    *

    苏晓心想，毕竟他们也算有过一夜春风情，她也不是什么提裤子走人的渣人。

    沈清月在一瞬的时候听到了屋外沈恒凌的闷哼。www.yaxiu.me

    可现实就是，他真的快死了。

    甚至就连这张脸，苏晓都没认真看过。

    神魂抹杀，连轮回都踏不进。

    沈清月此次伤得极为严重，连抬头合衣的劲道都没，于是只得闷在墙角，连声都不出一下。

    这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命硬百倍。

    终于，望着连唇色都开始泛白的俊朗青年，苏晓扒开了他的衣服，拿着那把长刃，小心翼翼的破开缠着伤口的绷带。

    “你不回我，我就扒你衣服。”

    会惊会怒。

    不是死在邪魔手下，不是死在心魔当中。

    奶娃娃的声音沉重，说的苏晓都不由的染上了一层肃面。

    就在沈清月忽然觉得此夜此景此人过于眼熟时——

    圆亮透彻。

    可悲可叹，却无可救。

    “算了，你转过来吧，我去屋外，换衣服上药我都不会看，你用过这个药，知道这个药有多好用。

    ——这么小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种下心魔的种子了吗。

    “姐姐，他没有男主的光环，你要做好你的长期投资突然噶了的准备……”

    苏晓也知道这个道理。

    命是真硬啊。

    他如自己般，这么年轻，怎么会死。

    表达自己无声的抗拒。

    想到巨狼那会，她沉默了良久，终于下了决定，摸上了那古板青年的额头。

    沈清月知道自己辨不过这个只有几面之缘、曾经伶牙俐齿的徒弟，只得冷冷阖眸。www.suruo.me

    可苏晓不管。

    他知道，他只柄被蜀山门创出来的剑。

    只见那鲜活过来的人深吸一口气：“姜倾，无论你用何种方法进来，但你已经被逐出蜀山门，此次我当没看到你，你走吧。”

    等破开绷带后，她看到了满目伤疤。

    “那把破剑呢，被收走了？”

    沈清月一惊，忙是转过身，不由提了嗓音，“出去！”

    她坐上屋内桌子，翘着二郎腿，慵懒开口：“捂什么，救恩之恩以身相许懂不懂？”

    “沈清月，剑鞘是用来保护剑刃的，但若是束缚住剑刃，那剑鞘就会毫无作用。”

    她可是救了他两次。

    心魔一般是修真者经历某件事后，曾经作出了错误判断或者错误想法，让修真者一直念念不忘，后悔至极，所以才会不断回想当初。

    不知怎的，苏晓想起他们初遇那次。

    眼下，苏晓眼前穿着单薄白袍，顶着双好看潋滟眸，背着同他人高般长剑的小男孩，实在是想不通他到底哪来的心魔。

    ——堂堂的少宗主，连敷伤口的药，都是低等廉价的止血膏。

    可怜得像条一辈子都被长链缩着的、看家护院的忠心家犬。

    寂寥屋间，换好药的沈清月抬头，天边的月亮不知何时又出来了。

    “我去吧。”

    苏晓看着那背影，满目的怒气忽然消散了，升起了抹好奇。

    此刻的他发着连绵的高烧，就连着那白色的绷带都开始染上错落血渍，在长夜寂静中，他勉强吊着一口气。

    *

    青年受了重伤，断了筋骨，上身绑着绷带，所以只是把上身白袍虚掩着。

    她想，沈清月不愧是书中最能和知云暮并驾齐驱的人。

    系统顿了顿，望向眼前的本地宿主：“心魔相当于他自陷迷阵，是他上丹田开辟的自成天地，我也不知道他心魔是什么，但是如果你进去，他若排异，是很容易被抹杀的。”

    连绵不绝，好似要把她淹没一样。

    “怎么对你恩人说话的？”

    那奶娃娃跳了出来，看着床上即使吊着一口气要死，却还是躺得端正的沈清月，长叹了一声。

    见苏晓没反应，又喊了声：“出去！”

    “姐姐，他此时应该是陷入心魔出不来了。”

    见苏晓投过来目光，系统组织了一下语言：“在书里，这是他的一次渡劫，道修渡劫，一向是要万般护着，提前做各种准备的。”

    在苏晓不满的开口中，沈清月只得背对着她，披着单薄白袍。

    算了，救了吧。

    而是死在他拿命守护的师门手里。

    虽然第一次她也是有所求才救，但好歹也是救嘛。

    沈清月：……

    一场名为道义的大雪，淹没了他所有真切。

    看着颇像个遇事就逃避的缩角落的鹌鹑，苏晓气又不打一处来。

    “可是，现在的这条时间线里，知云暮才是男主，而他只是个配角，所以这也是他倒霉的点。”

    说实话，她确实没做好眼前这个青年古板会噶的准备。

    ——再说了，哪里没见过，捂得如此严实，切。

    “姐姐，书中写他就是有个坎，书中写原先是丢了个弟子被罚，而现在你补上以后，这个事件的时间线延后了，就成现在了，现在的情况应该是，那个心魔虽迟但到了。”

    一时间，天地白茫的苏晓都分不出这到底是沈清月的自成世界还是他的回忆。

    陷入痴妄，产生心魔。

    纵使苏晓再小心的避开，却还是被满目的剑伤刀伤，新旧交错的伤疤震到。

    那夜太黑，她只顾纵情。

    她又不是正派那些无情无义的王八羔子。

    可真稀奇，这木头人难得有了副活人的模样。

    就算是她们把攻略对象的好感度拉的很高，也不敢往他们的自成世界走去。

    直到他继续往前走——

    他伤得连声音都快溃不成声。

    可利刃锋锐，除了剑鞘，无人愿收容。

    谁知苏晓只是答的轻松。

    “怎么，你信他的话了？觉得死了这么多人都是你的错？觉得都是你拿走了这把剑？”

    看得心情开始好起来的苏晓又是一阵轻啧。

    “沈清月，蜀山门和你爹真应该欠你一个道歉。”

    彻底陷入缄默。

    苏晓背对着他，只是不敢兴趣的摇了摇手。

    就连苏晓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等苏晓睁眼的时候，看到一片白皑皑的雪。

    窗外透过纸窗火烛，那抹倩影纤长站立在月夜雨中。

    被这古板青年压了许久，难得这么爽快。

    “他作为另一条时间线的男主，为了凸显他的牛逼，每次渡劫的时候是什么准备都没，直接靠着硬凹过大机缘得大成飞升。”

    苏晓突然对沈清月挺怜悯的。

    ——要是此次救活，他再说句要愚忠的话，她就亲自把他捅死。

    这居然是沈清月的小时候。

    导致她也不知道这个不靠谱的系统的隐身功能还有时间限制。

    蜀山门的灵气充足，尤其适合苏晓这种邪门的功法，能吸收万物之气增强自己的修为。

    青年的眼型精致，眼尾上扬着一抹艳红，可因着常年板脸，把那抹艳红压得都如被霜雪覆盖的寒梅。

    眼前青年绷直的背撑起那件白袍，像是她常乐谷那养在那的、被惹恼一下就缩墙角背对自己生闷气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