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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打手寸步不离将穆幼青送回了画舫,画舫内一片狼藉,宾客都已经散了,只有几个洒扫的在整理残局。

    待牡丹走了,她坐下深呼吸,仔细又再观察了那副画,这越看越有些熟悉,这样风格的画作,似乎在哪见过。

    穆幼青悄声问说:“你怎么会来这里?”想了想又重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听见的。”

    意料以外,牡丹又欲落泪:“画舫主人来了,说是要取画。”

    都是满春楼的姑娘。

    一幅画而已,怎么值一条人命?

    穆幼青语气变得柔和,“你是来救我的吗?”

    “什么完了?”

    “呦,怎么都将颜色混在一起了,你以为这是炒菜呢?哈哈哈哈”

    画的正中央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男子,男子身着朝服,一派正气,他左手抱着啼哭的婴儿,右手紧勒缰绳,坐下骏马嘶吼着悬空前蹄,蹄下跪着一位衣着褴褛的女子,那女子头发凌乱,背脊却直挺,正抬头望着那骑马之人。

    这么想着,用勺在碗里搅了搅,竟翻出许多虾蟹肉,她趁没人注意,掀开面纱快速干饭,吃的差不多时,见一位妆容艳丽,穿红戴绿的老妪从画舫外疾行而来。

    画这样的大作是个复杂的工程,牡丹按照穆幼青的要求,跑遍整个落羊镇,才买到合适的纸笔,还腾出了满春楼最安静舒适的房间给穆幼青,穆幼青正坐在房内调制颜料。

    牡丹拼命摆着手,“绝不可能,画舫主人是从京城来的,路上就得好几日,怎会这快!”她今日没化妆,脸色难看极了,像大病了一场般憔悴,看来要她命那句话不是唬人的,“还好画舫主人来了客人,无暇顾这画,我只说这几日雨水多,潮湿的很,我便把那画收起来了,过几日等客人走了,便将画再取出来。”

    那老妪直冲画舫对窗的墙壁而去,“哎呦!!”她手中捏着块藕粉色帕子,颤颤巍巍指着墙壁上的画哀怨道:“这可是画舫主的宝贝啊,千叮咛万嘱咐若是损坏了一点,便要了我的命,这间画舫来的都是贵客,这些公子老爷向来知礼数,怎会将这画损成这样啊。”

    被老妪哭声拉回神后,她才观察到此画的确精妙,画功色彩都数上乘,就算是她执笔,也只能抵得过此画的七分。只是此时的画似被尖锐之物毁坏过,划痕将画割裂成好几快,角落还沾着不少油脂汤汁。

    难道他是偷偷进来的?

    穆幼青在阿锦的卧房内待到了第二日天明,她还在睡着,听见有人敲了门,“阿锦姑娘,您的粥已经备好了,今日您要的药材没有了,明日一定给您准备好。”

    实在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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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每每要落笔,就会有人来敲门,不待她应声,就把门开了。

    牡丹听到“阿锦”两字,眯起了眼,想了想忽地露出厌恶的眼神,呸了一口说:“你这个小贱......妮子,能帮什么忙。”

    “怎么笔都不会拿,妹妹这是当筷子拿呢?”

    牡丹是落羊镇名楼“满春楼”的老鸨,而这江岸的所有画舫都属于满春楼,她记得当初这个一袭红衣的阿锦是画舫主人派人送来的,阿锦仗着背后靠山便目中无人,毫不把牡丹放在眼里,本想给阿锦指派些脏活,可画舫主人却说阿锦只需抚琴,还派了几个壮硕的汉子守着,不知道是在防阿锦,还是在防牡丹。

    穆幼青看出牡丹对“阿锦”的不善,但又想给“阿锦”立个善良能干的人设,于是说了句,“我能将这幅画照着画一幅出来。”

    牡丹闻言,倏然收了笑,穆幼青话中讥讽她全然不顾,只站起来用手帕擦了擦脸,拉过穆幼青的手臂,附耳说:“你若当真能画的出来,我便给你满春楼最大的牌儿。”

    “我是想画,”穆幼青决定无论如何先告一状,“可那些姐姐妹妹总来打扰我,还叫我先给她们画,我看她们怕是指望这姑姑你丢命呢吧。”

    她都忍了。

    顾己肆立马作“嘘”声,穆幼青凝神看了看外面。

    牡丹呲起牙,用力拍了桌子,“都叫我平时太惯她们了!我这就去训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阿锦啊,你可得快一些,姑姑这命就交在你手里了!”

    他们押的是权力。

    顾己肆走至桌边,低头摸着桌上的画纸,“昨日在路上,不就遇见了?”

    穆幼青突然焦虑起来,“取画?偏在这个时候?”她觉得事有蹊跷,问说:“姑姑,你该不会是和谁结了仇,被告发了吧?”

    她手紧捏着画笔,咬着后槽牙,等着人进来,只是这次门没被推开,门外之人又轻敲了几下,穆幼青蹙着眉,放下画笔开了门。

    “啪”一声,穆幼青将笔砸在桌上,“有完没完!”

    阿锦一人奏乐整日,但不露面,就躲在那纱帘之后,牡丹没有见过阿锦的脸,渐渐地,几乎连阿锦这个人都快忘了。

    穆幼青心中本就不大痛快,现在又被激了这么一下,她是画不出也必须画了。

    这会儿听着牡丹说了此事,姑娘们都乐起来,等着看这个自以为是,逞强装能的“阿锦”的笑话,于是每隔一会儿,就有一个姑娘敲门进来,讥讽她几句,

    顾己肆抬起头,听不出是担心,还是故作疑问,“你遇到危险了?”

    她让开身,顾己肆跨了进来。

    穆幼青看得出神,好似能从画里瞧出一段凄凉爱情来。

    有那么一瞬,她想喊出他的名字,但她没有。

    穆幼青迷迷糊糊睁了眼,听到清粥两字,就精神了,她起身用盆架上的水简单洗了脸,戴上了面纱,开门出来就见桌子上只放着一碗白粥。

    穆幼青心里别扭,她分明对顾己肆还有敌意,分明清楚的记得顾己肆如何伤害的她,可她又不自觉想起顾己肆在自己耳畔轻语的那句“你也要活下去”,前几日也是顾己肆将她送进落羊谷只为救她性命,她甚至觉得,顾己肆那时只是失了手,毕竟他看不见,知道自己受伤后,才拼命救自己,他是在赔罪吧。

    穆幼青不太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但听这意思就是给“阿锦”升职,这自然是好事,算是又还了百里遇一个人情,她便应下了。

    画画怎么就成了男人才能干的事了?

    穆幼青走到画前,摸了摸陈旧的纸张,阴阳说道:“我要是真画不出来,姑姑只好找画舫主人认错赴死,但倘若我真画出来了,姑姑就能捡条老命回来,姑姑权衡一下?”

    穆幼青听那哭喊听得难受,又觉得那老妪若是因为一幅画丢了性命,未免太冤了,她起身至老妪身前,

    自从阿锦被送来,她们就瞧不惯阿锦嚣张又冷漠的样子,阿锦表现的像是始终与她们不是一类人,她高高在上,从来没同姑娘们说话过,也不曾一起玩闹,越是这样,姑娘们反而越加瞧不起阿锦,认为阿锦在她们这一行里,属于“毫无本事”的。

    与她擦身而过后,那双白靴停在了原地。顾己肆回首,眉间微皱,听着那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前方有人匆匆喊了一句“二哥”,他才转身继续走。

    穆幼青还在回忆,昨日那句“顾己肆”她难道喊出声了?那此时顾己肆出现在这,难道是——

    老妪哭丧着脸转过身,泪水糊了浓丽妆容,她并没把穆幼青放在眼里,只粗略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问说“你是谁。”

    她就这么望着顾己肆,明知道他看不见,却也还在期待这什么。www.cuizhu.me

    “牡丹姑姑,这位是阿锦姑娘。”站在一旁看着机灵的小婢女出声回应,她每日给阿锦送饭食,知道阿锦性格怪异,整日不说三句话,这会儿便替“阿锦”答了。

    阿锦每天早上就喝一碗白粥?这待遇也太差了。

    老欧“噗通”跪坐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周围几个小婢女吓得低头静立,谁都不敢发声。

    穆幼青见此番牡丹可怜模样,心生怜悯,想着定要将这画画出九分像来。

    穆幼青抬头望向那副破碎的画。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忙。www.cuie.me”

    牡丹哭极反笑,扯出满脸褶子,对穆幼青俾倪而视,“你以为你是宫中御用画师呢?这可是出自名家之手,你一个青楼小女子,拿过笔吗摸过纸吗,那作画啊与持枪一样,都是男人干的事,你说这大话要脸不要。”

    这还没专心得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来。

    “阿锦姐姐好厉害,还会画画呢,哎,这满春楼的客人都说晚上见不着我们就睡不着觉,不如姐姐先替我们画几张画像,好叫那些公子带回去睡个安稳。”

    而此间画舫,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们爱慕阿锦,欣赏阿锦,不用出什么钱,就能在这呆一整天。

    穆幼青瞪大双眼,“昨日?原来你知道那是我?你看见的?”

    “倒......也没有。”

    牡丹身子一抖,吓一了跳。她慌张冲进房间,一副“玩完了”的表情,五官都拧到了一堆,“完了,全完了!!”

    她眨了眨眼,让眼睛变得湿润,这么呆望了一会儿,她才喊出声,“顾己肆???”

    牡丹看了一眼桌上干净的画纸,表情悲凉,“你这连个头都还没画出来呢?”

    却见门外站着的,是那位身着白衣,眼覆白纱的男子,她以为是自己盯画太久眼睛干涩看花了眼。

    穆幼青在作画时很专注,这会儿又欲落笔,那敲门声又响了,来人推门进来。

    她观察着地上那副旧画,想着若是能画出个八分像,或许也能蒙混过关,毕竟像牡丹这样对画作一窍不通的人是看不出细微差别的。

    顾己肆听出穆幼青语气间的微妙变化,顿了顿问道:“若是我替你还了一百两银子,你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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