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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小到一片落叶,大到一座岛屿,在他的笔下永远都是充满生机的。

    可他却没有想到再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徐菀怔怔地看着那道身影上了甲板,逐渐远去。

    青年的声音哽咽又悲怆,听得人心里一紧。

    他见过普罗旺斯漫野的薰衣草,见过生机勃勃的向日葵,也见过波光粼粼的阿诺河,熠熠生辉的百花大教堂………

    如今想来,竟是小时候和徐青相依为命的日子最开心。

    反而是病重的人看得更开,看到徐青哭得这般难过,伸手轻轻擦掉那张脸上的泪,有些无奈,“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哭啊?”

    听着这强势又别捏的话徐桑笑了笑,伸手轻拍了一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抬头看着耀眼的天光。

    她没有余力护着他们。

    瘦骨嶙峋。

    在身体一切生机复苏的那一刻,徐桑就知道,

    徐青的脚步一顿,没有再动,只是静静地陪着徐桑看着院中盛开的海棠花。

    这阳光暖融融的,晒得人身上也暖暖的。

    房中的药味冲得徐青想吐,必是积年才能变成这般模样。

    “都说了外边有风,怎么还要出来呢?”

    一阵风过,就引得轮椅上的人一阵咳嗽,徐青赶紧将搭在椅背后的毯子一抖,轻轻搭在女人腿上。

    若算起来,他大概是怨的。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掌心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肩膀,都让徐青皱紧了眉头,他将轮椅掉了个方向。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连那眼角的泪花都被咳出来。んttps://

    毕竟这徐家,还是要徐家撑起来的。

    徐青和徐菀也能过得很好。

    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具躯壳。

    偏头看向深色冷冽的弟弟,她竟想不起来徐青笑着是什么模样。

    徐青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已经瘦脱相的手,抓在手中,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肉贴着骨头,几次开口,却都说不话,只感觉喉咙堵得慌。

    再没有声息。

    好像自从她出嫁,就再也没有和阿青这样亲近过了吧……

    更准确来说,是在回避那个人的消息。

    偶有来信,她和她的新任丈夫也过得很开心,在欧洲各处游玩,美其名曰给自己的宝贝找灵感。

    在融融天光中,感受着眼前的人,慢慢断了呼吸。

    乖巧的弟弟记忆太过久远,久到徐桑已经记不清时间了。

    徐青一把抓住脸侧的手,轻轻蹭了蹭那个,嘴唇抖得不像话,“大姐,你怎么,怎么了?”

    服侍着徐家两代人的老管家走上前,接过徐青手上的行李,“少爷,跟我来吧。”

    徐青推着徐桑在院子里晒太阳。

    毕竟这是当初就说好的条件。

    大约是百感交集吧。

    终究是她的错。

    看着面前蹲着给自己拉好毯子的徐青,徐桑一阵恍惚。

    可他又没有资格恨她,母亲去得早,是大姐将他一手带大,百般呵护。

    所以,这样就好了。

    只要他让自己忙起来,就能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人也越发沉默。

    “不必了,明日,说不定就见不到这样好的阳光了,我知道你和萧家小姐只是做戏给我看。”

    这些年他有意无意地回避国内的消息。

    颤抖的手指在轮椅背后的口袋中掏了掏,徐桑轻轻拉了拉徐青的袖角。

    “其实这病,我能撑五年,已经是极限了,今后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

    不知是不是愧疚,这些年他总能收到了来自萧禾的礼物——方淮的画。

    看着一脸紧张给自己拍背的人,徐桑竟有些舍不得死了。

    徐桑叹了口气,没有瞒着徐青。

    她该走了。

    只剩下支离破碎的争吵和无声的对峙。

    说完,徐桑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徐青的手中。

    而徐菀什么都知道,好几次看着忙到深夜的哥哥都是欲言又止。

    徐青再次踏上故土已经是在离国五年之后。m.juyuanshu.com

    在徐青这次回国前夕,徐菀送他到码头,看着明明在笑着,内里却已经腐烂的哥哥,终是忍不住落泪。

    徐青低头,看着那两颊凹陷的脸上牵出一抹温软的笑,原本苍白的面色也变得红润。

    萧家早年间就将产业往国外转移,徐家借萧家的势力,就能在国外站稳脚跟。

    他知道这是萧禾的好意,也就收着。

    徐桑坐在床上笑着朝着他招手,“阿青回来了,过来吧。”

    因为病了,才想着将最重要的亲人送离这是非之地。

    徐青静静地将手搭在那瘦削的肩膀上。

    我又何尝不是做戏给你们看呢?

    在满堂宾客中他们以夫妻之名互拜,此生就不该再有什么奢求了。

    竟也让徐桑感到了久违的温暖,连带着她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徐青有些疑惑,却没有多言。

    那般貌美的,意气风发的大姐,像是永远也不会倒下的大姐,如今成了这样。

    形销骨立。

    他只是直觉,应当是出了什么事情。

    ***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亲近了呢?

    在方淮的笔下,好像一切都是美好的。

    借着那些漂亮又写实的油画,这些年忙着拓展徐家海外事业的徐青竟也看尽了这些美丽的风景。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徐青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还有这原本还有些富态的老管家如今怎地也就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不然当初那般费尽心思将他送出国,如今又为何来将他叫回来。

    她记得从前,徐青是最爱笑的。

    所幸,这么多年,徐家的许多产业也转移到了国外。

    他不知道大姐为什么没有来。

    可阿青的欢喜,终究是被她毁了。

    看一看这些漂亮的景色他的心情也能好一些。

    徐青踏上甲板哪的脚步一顿,他转头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徐菀轻叹了一口气,“小菀,你一定要找个喜欢的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而我……就算了吧。”

    从今日起,再也没有那个让他能依偎着撒娇的人了。

    他要是还敢找贺言深,大姐不会放过他的,而他的身份待在贺言深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危险。

    在国外站稳脚跟,就算没有她。

    他不是在看景色,是在看萧禾与方淮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哥,你要是想他,这次回去,就去找他吧。”

    她这一生,好像都没有过什么欢喜,父母不和,嫁的夫君也是个风流胚子,还想要她的命,却被她反杀。

    他就像是对这世间永远怀抱着热情的稚子,用热烈又细腻的笔触,勾勒出这世间盛景。

    一晃神,喉咙的那股的痒意就怎么也压不住。

    徐桑说完,转头继续看着院中盛开的海棠花。

    而对于萧禾在萧家将他塑造成渣男这件事,徐青也没有任何意见。

    “阿青,去看看吧。”

    “这太阳明日再晒,今天先回去,我马上让王医生过来。”

    泪随着风一起落下。

    他知晓,这是回光返照。

    萧禾出了国就没人可以管得住他,与他装了一年夫妻,借着各种小事与他吵架,终于名正言顺和他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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