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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馗爷——，馗爷！”
老鸡异常冷静地道：“不管他们是不是造反，我们都得遭殃，连夜找人通知官府，我们死守一天，还有希望保个周全。”
“这，还不知道。”
……
哨楼那边有人大喊，然后里面就有人呼应，随后将大门打开。
所谓东头，就是广兴山岭的东边。广兴山岭从西往东延绵数千里，中间被官道贯穿劈成两边，当地人就将之作为东西两边的分界线。虽然同在广兴山岭，但景家寨在西，狼沟在东，彼此相隔数百里，平时基本不来往，从来都是河水不犯井水。
老鸡沉默一下，认同了这个方案，冷冷地点头，“那行，我留在这里守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别想踏进来一步！”
……
景馗出来时，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守夜的，还有许多从睡梦中惊醒出来凑热闹的，满寨子点亮的火把，聒聒噪噪。
景馗也怔住了。
景馗的目光缓和了一些，微微点头。
“是不是官兵来了”
到了最后，众人什么都没吵出来，还是转向景馗。
“救命，救命啊——”
对于手下人的议论纷纷，景馗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处在黑夜中冒起的红光，面色沉了下来。梁家寨虽然不如景家寨人多，但也有一两百人，这看起来是被烧干净全灭了。平时里，如果年节不好，寨子与寨子之间是会有些冲突，但也都是点到即止，因为大家都明白，大家都是原住民，大家都只是求活，必要时候还得一致对外，只要活得下去，不至于。所以，这屠寨的事，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听过了。更何况是这种连续屠两个寨子的景馗也就只在先辈那里听说过。
乌云蔽月，寒风呼啸。www.boaoshuwu.com
“为什么不叫我”景馗恼怒叱问。
“都是隔壁梁寨的人，说是逃命来了，让我们开门躲难。”
不多一会，整个景家寨都被惊动了。
“什么”
“怎么回事”
“去多久了”
景馗再次一喝，目光如刀子一样扫过全堂，众人无一敢接。稍顿，景馗吸了吸气，不无狐疑地看着老鸡，“你确定”
“我是问梁寨怎么回事”景馗登上寨门楼，没有看寨门外的哀嚎的老弱妇孺，而是举目往远处冒出来的山火眺望。
“闭嘴！”
“谁干的”
“老鸡呢”
老鸡点点头，阴沉地骂骂咧咧道：“我回来的时候抓了两个人问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批军械，已经把东头那一片的寨子都扫光了，现在东头只剩下几个寨子，全归狼沟了，加起来有好几千人，今晚上偷溜过来的就有两三百个。”
果不其然，之后的事态便超出了所有人预料。
即使远隔数十里，仍依稀可见冲天的火光。
“怎么可能不可能！”
“……”
“馗爷，你说吧！怎么办”
“做什么准备跟他们拼了！”
众人面面相觑，俱都无言。
老鸡咒骂了两句，继续说：“我不知道他们从哪来的军械，不过我看那个数量，估计够装备一个旗了，后面肯定有人撑着，他们要造反！”
“闭嘴！”
“嗷——”
老鸡将染血的外衫勒紧了，站起来，“你留在寨子里，我带人跑一趟。岁贡就在那里，来回一个时辰够了，再迟也就到天亮。”
“是鸡爷，鸡爷回来了，开门，快开门。”
“我去，寨子里有几个人在哨岗当值，我亲自去一趟，别的不说，先拉几十个人过来没问题。”景馗眯眼，目露精光，“有了这几十人垫底，哨营不出兵也不行！”
老鸡与他对视，缓缓摇头，“不能投。”
……
“对，丫的，我们连官兵都不怕，还怕他们”
“这里就交给你
“好，你也要小心。”
“昨天水山那边的寨子不是被人端了吗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干的”
景馗一言不发，只看着老鸡。后者的眼神有些飘忽，面上却还算镇定。
广兴山岭的山脉连绵不断，如同起伏的波涛，寒冬的冰风刮过，夹带着雪霜‘呜呜’作响，在黑夜里显得尤为瘆人。
堂内顿时炸了锅，有人破口大骂，有人义愤填膺，也有人持有怀疑态度，表示不相信，霎时之间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老鸡面色不改，神情森冷，“我亲自抓来问的，不会错，而且，它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还放话了，要么开寨投降，要么，屠寨！”
景馗却摇摇头，“你这样去，军部的人信不信还两说，按照他们的尿性，就算是信了，东扯西扯也得半天才能发兵。”
“是。”
“太过分了……”
“里面说……”
寨堂里吵成了一锅粥。
“是，是鸡爷说来不及了，让大家留在寨子里以防万一。”
“嗯……”
如此忙了一阵，相安无事。景馗稍稍松一口气，正要找几个人问个清楚，却忽地听见寨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夜鸟长啼。
“快一个时辰了。”
老鸡一声紧跟的回应，让全场死寂。
“那怎么办”
景馗叱喝一声，环顾四周将场面镇住，又转向老鸡，“你继续说！”
“知道了！”
众人只觉热血上头，齐声怒吼。
“不可能，这事至少得上百人来，要是官兵，我们能不知道”
外面的火光越来越亮，嘈杂声也越来越大。
“对！跟他们拼了！”
景馗在妻子的帮助下穿好衣服，正要转身出门，忽然又停住，回头叮嘱说：“今晚上恐怕不会安生，你在屋里看着孩子，不要乱跑了。”
景馗又望向山火的方向。这时候，火光已经降下去了，只有一点红光照映着，隐约能看见升腾的浓烟。他收回视线，往下看那些逃难过来的妇孺，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过了一会，等到那几十人一个个被放进来，除了几个负责一路护送过来的青壮年，又确实没有异常。景馗还是不放心，又吩咐下面，让他们将那仅有的几个男丁严加看管起来。
“老鸡……”
景馗看过去，却见一身夜行衣的老鸡带着五、六个人影先后掠了进来，模样狼狈，形色慌乱。再看仔细，却是一个个身上染血，或多或少都负了伤。
老鸡一反常态，不骂脏话了，冷静地道：“老馗，这回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得早作准备。”
景馗皱眉，“为什么”
“就是干！”
夜幕下，位于山腰的寨子迎来了数十个逃难的人影。这些人，几乎全是女人和孩子，个个衣衫褴褛、神色惊惶，犹如惊弓之鸟。
“行了！”
“劫岁贡。”
砰。
“不行。”
景馗瞪着眼，脑子一时之间也转不过来。
“看到动静就过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打开门，寒风‘呼’地扑面。景馗堵在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孩子，然后与身后的妻子对视一眼，相互笑了笑，这才放心地离开。
景馗一拍桌压住全场，再次环顾周围，“寨子里有我们的父母，有我们的女人，有我们的孩子，寨子就是我们的家，就是我们的根，就是我们的命！我们就得用命守着它！听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他们不来就算了，敢来，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从床上坐起来，景馗摸摸头。旁边的妻子已经醒了，正蹑手蹑脚起床，景馗回头看一眼还在熟睡的才一岁多的孩子，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别吵，别吵，他们那么多人，真要打，我们也要死很多人……”
当景馗将寨子里能说话的几个都叫上，正准备视事态轻重来商议对策时，老鸡一开口，却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霎时间不知道从何论起了，“梁家寨上下一百九十二口人，除了逃出来的这些，还有我救回来的那几个，全没了……”
这话一出，众人更懵了。
景馗没有直接答，反而问老鸡，“你觉得呢”
老鸡喝了一口热酒，抹抹脸上残留的血迹，干瘦的脸上神色凝重，“狼沟的人。”
景馗一拳砸在桌子上，把桌面都砸崩了，桌脚直接‘咔’一声断裂。众人吓一大跳，本来要说的话全给咽了回去。景馗就像一头暴怒的野狼，眼光泛出一点红色，“他们想干什么”
“怎，怎么可能……”
有人领了命，连忙下去了。
良久，还是景馗先冷静下来。
景馗皱皱眉，脸色稍霁。如此一说，也有道理，毕竟相隔几十里，看见火光的时候，不管好坏，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他看一眼下面躁动的梁家寨残余，沉吟一下，摆摆手，“开小门，给我一个一个仔细查清楚了再放进来，暂时安置在前坛，给他们点吃的穿的。”
老鸡撤下面罩，脸色苍白。顾不得处理伤势，他举手打断了景馗，示意到寨堂里面去。景馗见他面色凝重，便知道不妙了。
从大兴建朝以来，历年数百，世道还算过得去，所以隐居在广兴山岭的住民多数都已经迁到了外界，遗存的村寨并不多。但不多不代表没有，尤其是世代生活于此的土著，他们早已习惯广兴山岭的环境生活，不愿意背井离乡的仍有不少。景家寨，便是广兴山岭中仍存的最大的土著聚居地之一。不过，由于人口连年向外流出，现在也只剩下三四百人了。
“要不然还能是谁干的”
] “馗爷——，馗爷！”
老鸡异常冷静地道：“不管他们是不是造反，我们都得遭殃，连夜找人通知官府，我们死守一天，还有希望保个周全。”
“这，还不知道。”
……
哨楼那边有人大喊，然后里面就有人呼应，随后将大门打开。
所谓东头，就是广兴山岭的东边。广兴山岭从西往东延绵数千里，中间被官道贯穿劈成两边，当地人就将之作为东西两边的分界线。虽然同在广兴山岭，但景家寨在西，狼沟在东，彼此相隔数百里，平时基本不来往，从来都是河水不犯井水。
老鸡沉默一下，认同了这个方案，冷冷地点头，“那行，我留在这里守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别想踏进来一步！”
……
景馗出来时，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守夜的，还有许多从睡梦中惊醒出来凑热闹的，满寨子点亮的火把，聒聒噪噪。
景馗也怔住了。
景馗的目光缓和了一些，微微点头。
“是不是官兵来了”
到了最后，众人什么都没吵出来，还是转向景馗。
“救命，救命啊——”
对于手下人的议论纷纷，景馗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处在黑夜中冒起的红光，面色沉了下来。梁家寨虽然不如景家寨人多，但也有一两百人，这看起来是被烧干净全灭了。平时里，如果年节不好，寨子与寨子之间是会有些冲突，但也都是点到即止，因为大家都明白，大家都是原住民，大家都只是求活，必要时候还得一致对外，只要活得下去，不至于。所以，这屠寨的事，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听过了。更何况是这种连续屠两个寨子的景馗也就只在先辈那里听说过。
乌云蔽月，寒风呼啸。www.boaoshuwu.com
“为什么不叫我”景馗恼怒叱问。
“都是隔壁梁寨的人，说是逃命来了，让我们开门躲难。”
不多一会，整个景家寨都被惊动了。
“什么”
“怎么回事”
“去多久了”
景馗再次一喝，目光如刀子一样扫过全堂，众人无一敢接。稍顿，景馗吸了吸气，不无狐疑地看着老鸡，“你确定”
“我是问梁寨怎么回事”景馗登上寨门楼，没有看寨门外的哀嚎的老弱妇孺，而是举目往远处冒出来的山火眺望。
“闭嘴！”
“谁干的”
“老鸡呢”
老鸡点点头，阴沉地骂骂咧咧道：“我回来的时候抓了两个人问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批军械，已经把东头那一片的寨子都扫光了，现在东头只剩下几个寨子，全归狼沟了，加起来有好几千人，今晚上偷溜过来的就有两三百个。”
果不其然，之后的事态便超出了所有人预料。
即使远隔数十里，仍依稀可见冲天的火光。
“怎么可能不可能！”
“……”
“馗爷，你说吧！怎么办”
“做什么准备跟他们拼了！”
众人面面相觑，俱都无言。
老鸡咒骂了两句，继续说：“我不知道他们从哪来的军械，不过我看那个数量，估计够装备一个旗了，后面肯定有人撑着，他们要造反！”
“闭嘴！”
“嗷——”
老鸡将染血的外衫勒紧了，站起来，“你留在寨子里，我带人跑一趟。岁贡就在那里，来回一个时辰够了，再迟也就到天亮。”
“是鸡爷，鸡爷回来了，开门，快开门。”
“我去，寨子里有几个人在哨岗当值，我亲自去一趟，别的不说，先拉几十个人过来没问题。”景馗眯眼，目露精光，“有了这几十人垫底，哨营不出兵也不行！”
老鸡与他对视，缓缓摇头，“不能投。”
……
“对，丫的，我们连官兵都不怕，还怕他们”
“这里就交给你
“好，你也要小心。”
“昨天水山那边的寨子不是被人端了吗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干的”
景馗一言不发，只看着老鸡。后者的眼神有些飘忽，面上却还算镇定。
广兴山岭的山脉连绵不断，如同起伏的波涛，寒冬的冰风刮过，夹带着雪霜‘呜呜’作响，在黑夜里显得尤为瘆人。
堂内顿时炸了锅，有人破口大骂，有人义愤填膺，也有人持有怀疑态度，表示不相信，霎时之间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老鸡面色不改，神情森冷，“我亲自抓来问的，不会错，而且，它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还放话了，要么开寨投降，要么，屠寨！”
景馗却摇摇头，“你这样去，军部的人信不信还两说，按照他们的尿性，就算是信了，东扯西扯也得半天才能发兵。”
“是。”
“太过分了……”
“里面说……”
寨堂里吵成了一锅粥。
“是，是鸡爷说来不及了，让大家留在寨子里以防万一。”
“嗯……”
如此忙了一阵，相安无事。景馗稍稍松一口气，正要找几个人问个清楚，却忽地听见寨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夜鸟长啼。
“快一个时辰了。”
老鸡一声紧跟的回应，让全场死寂。
“那怎么办”
景馗叱喝一声，环顾四周将场面镇住，又转向老鸡，“你继续说！”
“知道了！”
众人只觉热血上头，齐声怒吼。
“不可能，这事至少得上百人来，要是官兵，我们能不知道”
外面的火光越来越亮，嘈杂声也越来越大。
“对！跟他们拼了！”
景馗在妻子的帮助下穿好衣服，正要转身出门，忽然又停住，回头叮嘱说：“今晚上恐怕不会安生，你在屋里看着孩子，不要乱跑了。”
景馗又望向山火的方向。这时候，火光已经降下去了，只有一点红光照映着，隐约能看见升腾的浓烟。他收回视线，往下看那些逃难过来的妇孺，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过了一会，等到那几十人一个个被放进来，除了几个负责一路护送过来的青壮年，又确实没有异常。景馗还是不放心，又吩咐下面，让他们将那仅有的几个男丁严加看管起来。
“老鸡……”
景馗看过去，却见一身夜行衣的老鸡带着五、六个人影先后掠了进来，模样狼狈，形色慌乱。再看仔细，却是一个个身上染血，或多或少都负了伤。
老鸡一反常态，不骂脏话了，冷静地道：“老馗，这回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得早作准备。”
景馗皱眉，“为什么”
“就是干！”
夜幕下，位于山腰的寨子迎来了数十个逃难的人影。这些人，几乎全是女人和孩子，个个衣衫褴褛、神色惊惶，犹如惊弓之鸟。
“行了！”
“劫岁贡。”
砰。
“不行。”
景馗瞪着眼，脑子一时之间也转不过来。
“看到动静就过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打开门，寒风‘呼’地扑面。景馗堵在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孩子，然后与身后的妻子对视一眼，相互笑了笑，这才放心地离开。
景馗一拍桌压住全场，再次环顾周围，“寨子里有我们的父母，有我们的女人，有我们的孩子，寨子就是我们的家，就是我们的根，就是我们的命！我们就得用命守着它！听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他们不来就算了，敢来，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从床上坐起来，景馗摸摸头。旁边的妻子已经醒了，正蹑手蹑脚起床，景馗回头看一眼还在熟睡的才一岁多的孩子，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别吵，别吵，他们那么多人，真要打，我们也要死很多人……”
当景馗将寨子里能说话的几个都叫上，正准备视事态轻重来商议对策时，老鸡一开口，却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霎时间不知道从何论起了，“梁家寨上下一百九十二口人，除了逃出来的这些，还有我救回来的那几个，全没了……”
这话一出，众人更懵了。
景馗没有直接答，反而问老鸡，“你觉得呢”
老鸡喝了一口热酒，抹抹脸上残留的血迹，干瘦的脸上神色凝重，“狼沟的人。”
景馗一拳砸在桌子上，把桌面都砸崩了，桌脚直接‘咔’一声断裂。众人吓一大跳，本来要说的话全给咽了回去。景馗就像一头暴怒的野狼，眼光泛出一点红色，“他们想干什么”
“怎，怎么可能……”
有人领了命，连忙下去了。
良久，还是景馗先冷静下来。
景馗皱皱眉，脸色稍霁。如此一说，也有道理，毕竟相隔几十里，看见火光的时候，不管好坏，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他看一眼下面躁动的梁家寨残余，沉吟一下，摆摆手，“开小门，给我一个一个仔细查清楚了再放进来，暂时安置在前坛，给他们点吃的穿的。”
老鸡撤下面罩，脸色苍白。顾不得处理伤势，他举手打断了景馗，示意到寨堂里面去。景馗见他面色凝重，便知道不妙了。
从大兴建朝以来，历年数百，世道还算过得去，所以隐居在广兴山岭的住民多数都已经迁到了外界，遗存的村寨并不多。但不多不代表没有，尤其是世代生活于此的土著，他们早已习惯广兴山岭的环境生活，不愿意背井离乡的仍有不少。景家寨，便是广兴山岭中仍存的最大的土著聚居地之一。不过，由于人口连年向外流出，现在也只剩下三四百人了。
“要不然还能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