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灯寒夜

[    【作者早饭吃什么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迎风飒飒，她抬手，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出。

    后来才知道，桓听只是不怕死而已。

    谢兰亭微微勾起唇角。

    他检视过城头的防护阵法，一袭白衣飘飘，清冷如霜雪，于无数西沉隐入暮色的铁衣盔甲之间，一眼就能看见。

    见陆凉满脸疑惑，她便简略解释了两句。

    “太傅大人。”

    他是视死亡为归宿，期盼战死，期盼魂归，期盼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支冷箭，可以随时结束自己的性命。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城头上，桓听蓦地驻足，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越来越锋利沉默。

    视线穿过层叠的松林，他一眼看到了谢兰亭，也看到了她手中若隐若现的一点箭镞寒芒，和身后漫山遍野的军帐烛火。

    “嗯哼，行吧，反正你们中土人都狡猾得很。”

    下一瞬，霍然拔剑。

    那种风骨，让人见之而心折。

    姿容、修为、地位、家世、才气、大道，如此等等，皆是品评标准。

    何止是不怕死。

    “太傅大人，幸会。”

    “谢将军”，桓听峭然孤立，犹如一座丰碑，“今日至此，未曾远迎，幸会。”

    数千人披坚执锐，刀光剑影连成一片，驻守在城头，一齐向来人行礼。

    身后，破碎的河山被斜阳笼罩，燃成一把冲天的烈焰，显得这一身白衣更为单薄，却从来屹立不倒。

    这一眼，近在方寸，又远隔万水千山。

    上辈子，她与桓听无数次的死敌厮杀，和有限的几次并肩作战中，哪怕九死一生，哪怕龙潭虎穴，桓听一直都在最前线。

    再加上二人虽名义上不是君主，却分别是绥、祈两国实际的政令操控者，大权在握，视皇帝如无物。

    仙洲极其流行品评人物，任是绝代高手，还是文官儒士、丽色佳人，都不得不视此名望为立身之阶。

    他有一双清冷的雾蓝色眼眸，仿佛薄暮中千尺深雪的江岸，新月冥冥，天地间都是苍茫一色的寂寞，只一人形影独吊，怅对关河万古。

    “这就是桓太傅啊，还挺……”陆凉支吾了半天，终于挤出一个词来，“还挺好看的。”

    既不惧死，在这人世间，便可以有所向披靡之勇，虽千万人吾往矣。

    帝剑出鞘，作长虹贯空。

    桓听和谢忱二人，虽气骨迥异，却都风华绝代，百年之间未曾诞生过这样的仙姿。

    这一世，他们果然还是最适合做回死敌。

    谢兰亭勾起唇角：“放心，以后我定找个机会让你试试。”

    也一直都是一身白衣，未着盔甲。

    哪怕敌军领袖突然兵临城下，而己方堪称毫无防备，他也依旧容色沉静，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慌乱。

    远远地看着，谢兰亭手指扣紧了弓弦。

    谢兰亭曾以为他是自恃修为高绝，等他投降，封作军师后，就劝他多加防护，却屡被婉拒。

    “能不好看吗？”谢兰亭微微冷笑，“他可是和我哥哥并称于世的人。”

    品评者便将他们并称，叫做，「江左独步桓太傅，世之殊色谢司徒」。

    晨昏交替之间，正值离泱城头守军换防。

    依旧满身利刺，却将唯一的一块柔软留给了谢兰亭，上辈子，最后随她一起赴死。

    小刺猬挠了挠卷毛，一脸将信将疑。

    桓听轻轻颔首，飘然掠下高台：“不必多礼。”

    上辈子的漫长光阴，十载为敌，数月为友，都在这一幕对视中破碎成灰。

    “嘿，桓太傅既然这么好看”，陆凉兴奋地舔了舔小虎牙，“想必脑袋砍起来一定很爽吧。”

    虽然突袭的消息不曾走漏，但祈国大军压境，一路虎视眈眈，离泱已经满是山雨欲来的逼仄。

    一股近乎沸腾的热度在血液中奔涌，那是身为征伐者，知道前方将有一场恶战，而胜利已经在望的跃跃欲试。

    “我自有对策”，谢兰亭静立在如血的残阳中，已经成竹在胸，“你等着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