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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热,白绒绒的毛却又十分舒服。

    游暄不敢弄疼他,就轻轻柔柔地用手指撩水,亦不敢心生妄念,对待瓷器一样小心,比起他的动作,方才曲长意的态度可谓是粗鲁。

    曲长意的神情淡漠,眼睛仍是带着些许血雾的红,直直看着人的时候很凶,像是出鞘的兵器般锐利,然而面上寒气十足,手上却不老实,来来回回地揉搓。

    他心里想着,脸上的表情跟着变,狼一直趴在旁边看他,等那条鱼差点糊掉的时候,咬了咬他的袖子。

    虽然知道这地方只有二人,不会有人来,但游暄仍然抗拒在太阳底下赤身,忙去捂住白狼的嘴,柔柔软软地央求:“师尊,不要闹了。”

    游暄就会担忧地看他问怎么样,曲长意低头往他怀里拱,动作与做狼时也相差不多。

    他躺在地上仰头眨眨眼,能同时看到白狼的脑袋和神像的头颅,上看下看,怎么看都觉得眼熟,接着就被叼着衣领放到神像身上。

    游暄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白狼不见踪影,等他跳下神像看兔子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咬着条鱼回来,丢到他眼前,意思大概是叫他填饱肚子。

    他想法很纯粹,只是厌烦他们身上的气味,可对于游暄来说却刺激太大了,瞬间挣扎起来:“等等,我可以自己洗!”

    下午的阳光灿烂,草原没有遮挡,气温攀升,身下又是厚厚的狼毛,游暄热得满头汗,生怕从狼背上掉下去,只能抱紧了问:“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杀伤力太大。

    曲长意以为他不乐意,恼火地凑过去,作势咬他的脖子,下口不重,带着满满的催促意味。

    而后曲长意也寻了个舒服姿势,盘住游暄便闭上眼睡了,浅淡的光晕开始发散,从神像身上飘到他们身边,像是温暖柔和的泉水。

    每每见到师尊的时候,总是整洁的重冠华服,像是话本里天上飞下来的神仙,时时刻刻都体面端庄,又无所不能。

    可师尊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呢?是魔族肆虐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还是那不知道多少次的轮回里?

    游暄想不明白,狼睡得香甜,他想站起身来看看着神庙,却被雪白的狼尾又卷了回来。

    游暄惊讶,不知道师尊怎么会随身携着这种小玩意,摸过去左耳上冰凉凉,心里觉得开心起来。

    游暄眼里显出一点笑意,也不觉得恼,发间的蛇尾一勾,便又将头发整理好了。

    曲长意这才乖巧,长发散在河水里,在阳光下像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娃娃。

    游暄不懂他的想法,狼对于气味太过敏感,他们昨夜借住在部族里,滚了满身别人的味道,曲长意已经忍了很久,见他迟迟不动,才着急地去咬。

    这种错觉持续的时间太久,游暄警告自己不要当做正常,心里期盼着宗内传回消息,早点治好师尊的魂魄,又有些难以自制的不舍。

    游暄点点头,熟练地收拾好鱼和兔子,架起火堆。

    那这座神庙会有什么故事呢?

    不久后游暄被丢到了河里,滚了满身的水。

    曲长意想了想,就又侧头对他笑了笑,连耳朵也动了两下,看起来有种呆板的可爱。

    狼当然不会回答,只是往前走,这附近的狼多,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些,看上去怪渗人的,但它们似乎都对白狼有着天生的敬畏,丝毫不敢上前。

    曲长意侧了侧头,脑袋上冒出一对白耳朵,像是在努力听他说话,这神情看起来有些熟悉,游暄瞬间想到了当初在那片坟地里,师尊也是这般样子。

    原来当时师尊以为自己是狼。

    他身上依然有很多未愈的伤疤。

    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游暄一瞬间觉得刺眼,总觉得师尊身上涂满了星星点点的碎光。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等曲长意认认真真的帮他洗好,又去抓住他的手腕,低头让他去摸头。

    自然没有什么结果,喀嚓一声,衣裳就被扯成了碎片。

    这下小蛇又被曲长意盯上,想要伸手去拿,游暄忙侧头去躲,就被捏住了耳朵。

    那明明是他自己……

    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神像是与师尊有关联的,这些人口中的草原神,说不定就是师尊的化相。

    清凉的溪水这下毫无顾忌地抚过,游暄打了个哆嗦,恨不得连脑袋都埋进水里,而狼还不觉得满意,将他推在河滩激流处,反复的冲刷才够。

    游暄直接被舔傻了。m.aihaowenxue.com

    想了又想,游暄最后翻出一方帕子,将脸擦了干净,躺好睡觉。

    这想法刚闪过去,面前的狼身上就泛起柔光,而他方才怎么哄劝都不愿意变回人身的狼,竟是在这时候突然变成了人。

    想起先前御灵宗长老说师尊偷灵兔的事情,他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师尊的性格会随着他脑海中的记忆影响,而这些记忆也并不是凭空而来,全都是真正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直到填饱肚子,白狼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将人又丢到背上,出门遛弯。

    妖邪之气!

    游暄却不常佩戴耳饰,曲长意仔细看了一阵,竟翻出个银蛇模样,镶嵌绿玉的耳饰,伸手替他戴了上去。

    他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然而脖颈被虚咬着,唇齿不经意触到喉结的感觉有种快被吞吃的危机感,促使他硬着头皮帮忙。

    他与师尊同住在九云峰十几年,也不敢在师尊休沐的时候凑过去。

    也许在他的脑海里自己就是一匹狼,游暄叹口气,认命地烤兔子。

    他突然发现师尊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眼角是向下的,有些接近于桃花眼,然而不笑的时候又很疏离,忍不住说:“师尊这样笑一笑更好看。”

    这下他彻底被淋透,狼似乎觉得高兴,在他身上乱嗅,又用嘴去撕扯他的衣裳,像是催促他快点好好洗一洗。

    游暄忍了又忍,假装正烤兔子,胆大包天地偷偷翻出留影石,却还没等记录开始,那块纯净的小石头就飞到了狼口边,被一口咬了个粉碎。

    游暄心说非礼勿视,替他梳洗整理,又翻出衣袍穿戴。

    他又不是三两岁的娃娃,被这样丢来按去的洗澡当然觉得羞愧,最后只能自欺欺人的想,幸好师尊现在是狼的化相,不然简直是要丢脸死了……

    曲长意盯着他的耳朵看,本是想凑近些,柔和清澈的眼神却忽然变得警惕凶恶,对着西面的方向看。

    做坏事被抓了现行,游暄心脏砰砰跳的厉害,然而曲长意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鼻子里哼出一声,接着低头撕咬那条鱼。

    游暄反应迟缓地明白师尊的意思是让自己替他洗澡。

    本来游暄还觉得别扭,可曲长意靠来的自然,又落得一身伤疤,像是凄凄惨惨的幼兽,脆弱又依恋地看向他,霎时间什么心思就都消散了,甚至大着胆子揉了揉师尊的耳朵作为安慰。

    曲长意眼睛亮起来,毫无顾忌的绽出笑容,顺着他揉耳朵的手腕抓住,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

    他霎时间化成白色的狼冲过去,游暄忙追过去,没走几步却退回来,就见到狼群一根根灰色的尾巴里,显眼的混着条火红的肥尾巴。

    烤好的鱼先递给了懒洋洋的狼,曲长意显然很开心,双爪抱住低头去咬,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晃,看上去有些蠢。

    游暄忍不住靠过去,思考着这一连串的变故。

    曲长意觉得奇怪,但对于这样的要求,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就像是有求必应,游暄说什么他都会听话一样。

    他的储物袋里并没有师尊的衣裳,好在两人身形相仿,才不至于让曲长意光着身子到处跑,而挽发他却是不让了,摇晃着脑袋拒绝。

    他想法太多,以至于回神的时候又被扯到了河水里,被按着肩膀动弹不得,最后只能认命。

    湿哒哒的感觉不舒服,游暄还没说话,就见师尊也跳下来,噗通一下落到他身边,溅了他满头的水。

    然而白狼却警惕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火堆低吼示威,游暄忙去哄他,伸手蒙住他的眼睛遮挡安抚。

    游暄倒吸口气,忽然捂住他的脸说:“但还是不要乱笑。”

    他耳朵上有环孔,摩诃族亲近金银珠玉,喜爱作为配饰温养身体,所以无论男女都有耳洞。

    游暄忍不住想要探究,他望着白狼绒绒的耳朵,突然想起自己先前也变出过耳朵尾巴来,莫非是自己会错了意,师尊是因为这些记忆,才将自己当成小宠物?

    现在却任由他打湿发丝,还要抖抖脑袋,淋湿人就高兴得摇尾巴。

    天雷的威力并不是语言能够描绘的,痛苦似乎无法复刻那种惨状,是会让人忘记生死,却又铭记生死的经历。

    而曲长意就乖乖让他搓弄,偶尔碰到伤口的时候就会露出吃痛的表情。

    然而无论他怎么哄,曲长意就是不肯变回人身。

    不仅自己抗拒,还将游暄刚刚戴好的发簪也抽走了。

    游暄这才回神。

    最后睡过去多久也不清楚,再次醒来的时候,游暄面前多了几只死兔子。

    游暄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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