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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明死了。”

    地上还有积雪,明明冰冷一片,但他完全没有感觉似的,就这么维持着扑在雪中的姿势,抬头看解彗。

    竟然还是那个疯男人。

    “当然,因为,我本来不该受这无妄之灾的吧?”

    小朋友很单纯,点了点头,相信了:“哇,叔叔的鬼脸做得好好啊,真的像鬼一样呢。”

    席上,小朋友们的欢声笑语让她暂时忘了那个疯子的话。这个年算得上是她这些年来过得最安稳的一个。

    两人沉默间,那个疯男人低语的声音便清晰了起来:“是你,是你……”

    两个人久久地站在围栏前没动身, 福利院的护工觉得奇怪, 走了过来,一眼看到围栏间一张满是红痕的脸,脸上表情狰狞,吓了一跳。

    这个天气,疯男人身上虽然满是脏污,但看得出只有单薄的像是袍子一样的衣服,从他的表情中却看不出丝毫的寒冷。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吧?到山中旅馆的第一天,那个疯狂的粉丝埋伏进我的房间,你也是从头到尾都看着对吗?”

    他踏上地面,缓步朝他走去,接着稍稍倾身,仔细地打量他,恍然失笑:“原来不是人,竟然差点连我都看走了眼。”

    解彗立刻打了报警电话。她想不通他是怎么又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不过上次毕竟还抢了灭火器,万一这次伤到人就不好了。

    再回过头,角落里突然探出了一个黑色的脑袋,解彗立时后退了半步。

    “最后等到我害怕到顶点的时候,再跳出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说完那几句话,解彗又有些后悔。

    解彗看了一眼,有了树丛的缓冲,他应该是没事的,现在还坐了起来,只是奇异地不去盯着解彗,改为盯着邪神了。

    疯子瞬间落了地,不过刚好摔在低矮的灌木丛中,滚落到地上还转了几圈,扑簌簌打下几丛雪,随后捂住脖子,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疯子蜷缩着,目光却被邪神牢牢地吸引。

    解彗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恰巧今天没带电棍。

    疯男人原本是蹲着的,现在则站起了身,然而还没站稳便一个踉跄,大概是脚麻了,跌倒在地上。

    解彗也不再去管他,问邪神:“你刚才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出来得可真是及时。”解彗的话音平和,没有任何嘲讽的语气,但邪神却听出了嘲讽。

    她低头看着路,尽量踩出笔直均匀的脚印,乐此不疲,走到路口的时候,她没有踩出下一个脚印。

    她脚跟转动,打算撒丫子跑了,下一秒——

    邪神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没说话。

    解彗冷下脸来:“是你故意把那个粉丝放进来的,对吗?”

    虽然被她发现了,但那颗脑袋也不躲避,眼睛一亮,反而探出了更多的身子。

    解彗又后退了一步:“还快要呢,别挣扎了,你疯了不是将来时是完成时,但是你要是再找我,那我疯了就是将来时了。”

    “好了,快去吃饭吧。”

    “因为后来,他告诉警方,他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我住在哪个房间。”

    解彗这才意识到,把邪神想得仁慈和善这件事,有多可笑。

    难怪会莫名其妙跟着她。

    她笑:“让我以为你帮我解决了大麻烦,对你感恩戴德的样子,更有趣,是不是?”

    现在她将一切都戳破了,也不知道邪神会怎么处理她,当个玩具至少还有命,当个人可就不一定了。

    解彗勉强笑了笑,两人手牵着手去吃饭了。

    “你在暗处,看着我因为察觉有人跟着我而害怕、怀疑地东张西望,没有出来。”

    十分执着。

    接着,没等她回话,邪神突然抬起手掌,疯子便一下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领子,甩到了半空中,他下意识蹬着腿,扑腾着,抓住他的力量却纹丝未动。

    解彗看着那张青紫快要窒息的脸,皱起了眉。

    “可就是这么恰巧,就在他找不到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房间登记本不知道为什么掉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疯子咬着手指,充血鼓起的眼中满是疑惑,这句话一连重复了三遍。

    “又看着这个不太正常的男人一直守在前面,等着我出现,也没有出来。”

    这人是没有痛觉吗?

    邪神神情微变,接着嘴角一勾:“你是在向我表示不满吗?”

    她生硬地说:“谢谢了,不过用不着您帮忙。”

    “你快告诉我好不好?我好想知道啊,想知道得快要疯了。”疯子嘟嘟囔囔。

    邪神了然地点了点头。

    邪神此刻脸上没有了笑意,不过也没有恼羞成怒,眼中什么都看不出来,倒是有几分漫画里无情睥睨玩弄众生的样子。

    那么,这个疯子,也是你故意引来的?”她指着地上,慢慢问道:“上次在电影院,你就知道我怕他。”

    “不,话虽如此,你毕竟也算是帮了我,我还是得谢谢你。”

    不过是个狗男人。

    “需要我帮忙吗?”不疾不徐的男声自头顶传来。

    邪神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一出声,那个疯子好像受到了惊吓,最后看了解彗一眼, 就突然撤出了围栏, 往大路上跑去。

    她继续说:“你早就在这里了,对吗?”

    邪神缓缓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经历了几次,简直轻车熟路。她抿了抿唇,口袋里的手捏成了拳。

    解彗将刚才的丝丝恐惧收进心底,摸了摸小朋友的后脑勺,蹲下身:“别怕,刚才那个叔叔是在做鬼脸,逗我们玩呢。”

    “

    按理说她该当做不知道的,可是一时没忍住。

    吃过了饭,解彗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停了一天的雪又吓了起来,解彗看着空中飘扬的小粒雪花冰晶,一时兴起,将手插进口袋里,打算走一段路。

    疯子自然听不懂,他想要起身,却没能起得来,疑惑地锤了锤腿,估计已经麻得没什么力气了,他也不管,就这么半走半爬地朝解彗那边挪了过去。

    疯子艰难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领口被抓紧了,勒着脖子,他的喉口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就像被灌进了满嘴的风。

    疯男人逐渐呼吸困难,双目睁大,眼睛写满了惊恐与畏惧。

    她缓缓转过头,只见半空中稳稳停着一个人影,时而虚,时而实,她再熟悉不过的红色双眼中兴味盎然,视线在她与疯男人之间来回扫过。

    “看我恐惧慌乱的样子,是很有趣。”

    解彗的脚步像是黏在了地上。www.rumowenxue.com

    “于是他知道了,爬了进来,得来全不费工夫。”

    “姐姐……”小朋友害怕地抱住了她。

    见到他爬行的诡异模样,解彗看了前后左右,可惜,这条路上此刻就只有她跟这个疯子。

    冷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强硬地找出,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马路。

    疯子看着她, 一边用力地往里挤,一边不住地低语:“你死了, 死了好久了, 好多血……”

    疑他是不是从围栏跑出去后,就一直蹲守在这里,只为等她出来,问她这句为什么。

    然而细看之下,他畏惧的并不是来自被突然抓到空中这件事,他只是盯着邪神,像是看到了一个认识的、畏惧的人似的。

    尽管知道他的精神不正常, 知道不应该相信他说的话, 但他的语气, 又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解彗甚至都怀

    邪神的眼风随意扫过他,却微微眯起了眼:“咦……”

    跟护工解释了来龙去脉, 护工拍拍胸口:“原来是个精神病啊, 怎么跑到咱们这里来了。刚才他看过来的那眼神, 可真是够吓人的, 希望赶紧被抓回去, 回头我得跟门卫大叔提一下, 让他注意点,可不能让这种人闯进来。”

    然而接着,他又歪了歪头,宛如发现了新大陆:“咦,你怎么还活着?”

    邪神讶异地上下打量她,就像见到一只陷入陷阱但找到了机关的小兽:“哦,居然被你发现了。”

    “小解, 你们怎么了?”

    虽然眼前这个疯男人吓到了她,但说到底,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似乎只是执着地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奇怪问题的答案。

    “妈呀这人谁啊!”

    邪神察觉她的语气不对,松开了手:“怎么?”

    邪神垂眸没说话,大概是默认了。

    “真的吗?但你好像很生气。”邪神微笑。

    两人下意识朝他望过去。

    雪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因为路上车少人少,所以还算洁白,踩上去“吱呀”一声便凝结成了一个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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