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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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声，伸出去的手被握住了手腕。

    分别的时日里无数次发出呼唤，却什么回应也得不到的绝望感忽然涌上心头，虎杖悠仁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认命的往湖里倒去。

    【——罔象？】

    漆黑的水面之下，白发最强轻轻吐出几个小气泡，看着头顶那双野兽般有着竖瞳的，充斥着某种他还不了解的炙热的眼睛，白皙的耳根慢慢涨红。

    “轰隆隆——！！”

    虎杖悠仁和梦中的自己重合，他想起自己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日日一个人在湖边游荡，无数次尝试着呼唤神明，却再也没能得到应答。

    还有一个问题。

    他身下的蛇尾一点点缩短，鱼儿特有的尾鳍转而出现，长发掩映下的耳朵也变成了又尖又细的精灵耳。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注意到自己第一眼看到咒灵时，所察觉到的那种不对劲是什么——

    【原来那就是害我们沦落到这副惨样的罪魁祸首啊。啊哈哈，第一个遇到他的是我真是太好了呢。】

    在他的爷爷病情好转的那天，他的神明抛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便消失不见，从那之后，“虎杖悠仁”这个个体，便再没有了感情上的寄托。

    【“——你在焦躁什么？”】

    ——不是吧？为什么变成了咒灵还能知道他来了工作啊？！而且你都已经是咒灵了，给他不要大意的无视那个继续啊喂！！

    就是在那一刻，他突然失去了平衡。

    人类少年的问题。

    ……欸？

    罔象。

    注视着半人半蛇的咒灵甩动尾巴将他的招式打散，五条悟燃烧着冰冷怒火的心中，一遍遍的咀嚼着咒灵自我介绍时说出的名字。

    那天他照旧在爷爷睡着之后一个人离开家，来到漆黑的湖边蜷缩起来，望着湖面自言自语。

    像。太像了。

    决定了，下次就换个超级便宜货！！

    咆哮的河面上，人身蛇尾的咒灵如履平地般立在一处，张开双臂发出狂放的大笑。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手机质量这么好？

    一脚踩空往湖里倒的时候，虎杖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伸出手想去寻求支撑。

    他闭着眼睛聆听着什么，好半晌，才勾起了一抹不无恶意的笑：

    *

    【你明明是个没被标记的oga，为什么要这么抗拒我呢？我会好好标记你，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的哦？】

    啊，对了。

    【哈哈哈，你在生气？你是在生气吧？呐，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他在凉风习习的夜里哭得浑身燥热，到最后，口干舌燥、头晕目眩的他总算精疲力竭的停了下来，在久久地看了一会儿湖面之后，疲惫的起身想要离开。

    并没有反抗的五条悟怔住了。

    看不见喜欢的人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听不见你的声音，相拥的时候连你的手都碰不到，你在想什么也完全搞不清楚。

    虎杖悠仁完全怔愣住，被抱着重新站稳了才回过神来，脑袋猛地抬起，手也惊慌又不敢置信的伸出去，像是拼尽全力的想要抓住些什么：“瑛二……？瑛二？！”

    在相关文献记载中，罔象水神常常以鳄、龟、蛇等形象出现，因为霓虹的主要栽培作物是离不开水的水稻，所以罔象水神也常常被视作田神，每到插秧季节都会被人们祭祀，祈祷顺利与丰收，是一位普及度很高、受众多人信仰的神明。

    “……呐，瑛二。”

    渐渐的，少年孤独的低语停了下来，望着死寂的湖面愣愣的发着怔。

    以蓝色为代表色，耳熟的声音，生得领域内的紫藤花。

    在霓虹神话中，罔象是水.神.的.名.字。

    【总之五条悟就交给我吧，只有我才能让他受到更严厉的惩罚。比起这个，不去看看悠仁酱吗？】

    【……】

    绝美的苍天之瞳无声放大了。

    还有，被身为天神的菅原道真的后代，所诅咒……

    回去要被爷爷骂了。

    电话那头传来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五条悟愣了愣，脸色“唰”的变了：“你说谁？惠和悠仁？！”

    某一刻，他忽然抓紧自己的衣服，像是终于在那一瞬接受了现实一样，轻声开口道：

    “……”五条悟。

    黑暗的湖边一片死寂，没有神明回答

    “——闭嘴。”

    “难道说……”

    应答声传来，伸出去的手却什么都没能抓住，身边依

    他紧盯着远处那个徜徉在风浪中的身影，蓦地双手握紧，在眨眼间瞬移到对方面前，伸手就要去摘对方的面具。

    最强咒术师黑着脸接通了电话，威胁感满满的压着嗓子说：“伊地知，你最好是有必须由我去处理的大事——”

    黑红色的咒力在河面上炸开，掀起一片惊涛骇浪。www.wannengwu.com

    身体忽然落入了一个熟悉到令他颤栗的怀抱。

    梦中，他又回到了自己以为瑛二抛弃了他的那段日子，体验到了与那段日子如出一辙的绝望。

    头顶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笨蛋神明。

    白发男人匆匆忙忙地上了岸，转身对河面喊了句“我马上回来看你！”就消失了。

    近距离对视下，五条悟看着蛇形咒灵那双熟悉到刻入他灵魂的深蓝眼睛，近乎恍惚的这样想着。

    “……”

    五条悟“神之子”的外号不是白叫的，他的先祖是天神菅原道真，某种意义上，他的「无下限」是真正带有神性的术式，即便是神明也不可能轻易穿透它。

    是因为被他诅咒了，所以灵魂不想被他看见吗？

    他从水面上一跃而下，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最强咒术师甚至是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那个，好像是他的手机。

    从以前到现在，能够直接无视「无下限」触碰他的，明明有且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他看不见罔象的灵魂。

    五条悟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双眼不知不觉睁大，眼底透出破碎的希冀。

    五条悟浑身僵硬的停下攻击，神色怔忡的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那抹蓝色的身影。

    “呵……”

    在许多神话里面，蛇……好像是情.欲的化身来着？

    【嗯，我在。】

    “你不会再回来了，是吗？”

    白发男人的蓝瞳恫然瞪大，面无表情的样子偏偏能让人感到他磅礴的盛怒，指尖的咒力像不要命一样飞向胆敢碰他的咒灵。

    闭着眼睛心脏狂跳的五条悟一愣，睁开眼睛朝头顶看去，冷不丁看到一个发着光的小长方体。

    【——今晚蹦不动了么，小兔子？】

    心绪动摇的五条悟一愣，下一秒，难以置信的巨力传来，他被狠狠压入河水中，全身被蛇类粗壮的身体缠住，高专校服和衬衫“撕拉”一声碎成了几片，眨眼就被河水冲得不见踪影。

    就在那时。

    虎杖悠仁嘴唇颤抖着发出自嘲般的笑声，在一阵燥热中揪住胸口的衣服，将头埋在膝盖里一下子红了眼眶。

    神色淡漠的神明缓缓睁开与人类无异的双眼，抬手将长长的发丝绑起，挥手间，血红的生得领域便成了水天一色的澄澈神域。

    直到那一天。

    到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神明突然就决定离开。

    仿佛心底长久以来深埋着的痛苦，在那一瞬间猛地爆发了出来。

    人身蛇尾的咒灵弯起眼睛，愉悦的唤道：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已经高三，说着身边的同学都分化了但自己还没有，说着将来不想读大学想做消防员，说着虎杖爷爷如今有多老当益壮……

    已经是大魔法师的空虚老处o垮起个小猫批脸，游到河面上一把抓住手机，像盯着仇人一样杀意凛然的盯着它。

    空气寂静了一秒。

    还是说，他做了什么让神明误会的举动？可就算是那样，离开的时候起码也要把原因告诉他啊！

    他甚至有些麻木的这样想着。

    一秒后，男人唇角的笑容微微收敛，左眼旁呈放射状分布的血纹一点点融入肌肤中，眼尾则逐渐妖异上挑，末端微微带出一抹淡红的艳色。

    他不知道，此刻在生得领域中，人身蛇尾的特级咒灵已经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极具魅惑力的俊美面庞。

    最强咒术师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冷静了些，攻击的节奏也变得平缓起来，六眼静静地观察着从一开始就没有表露出多少攻击欲望的堕神。

    为什么水神会堕落为诅咒？神堕自古以来就不是小事，如果不能帮对方化解怨恨，导致水神暴走的话——霓虹周边可全是水！！

    ——为什么水神能碰到他？

    虎杖抹了把哭到滚烫的眼眶，控制不住的发出了压抑的啜泣声。

    如果这个咒灵说的是真的——不，能这么轻易地躲过他的「苍」与「赫」，还有缠绕在对方身上的那种连六眼都看不透的【混沌感】——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证明他说的是真的了！

    但是，这里哪里会有什么支撑呢？

    你那么不懂人心，那么没心没肺，就算能听见心声，又怎么会懂他有多害怕？

    大脑内的另一个声音说了句什么，引来特级咒灵恶趣味十足的邪气微笑。

    是啊，他就是在焦躁啊，笨蛋神明。

    笨蛋……笨蛋！

    那为什么水神是例外？

    虎杖悠仁做了个很长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