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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阿姐回门的日子，自己的事都是次要，随意带过就行了，姐妹两个又说了会儿话，那边的酒局也散了。

    南弦怨怼地望他，“当时你就见色起意了吗？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如此不学好。”

    允慈前几日找着机会，已经和他把事说破了，直截了当道：“我愿嫁阿兄为妻，要是阿兄也愿意娶我，就与家中商议，登门提亲。我只给阿兄七日时间，七日之期一到，你我就不必再相见了。”

    婚后回门,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早前与识谙的婚事没成，她不便留在向宅，如今她已经出阁了, 再回老宅就名正言顺了。

    南弦说快了，患坊的选址还需好好考量，今天是新婚第三天，立刻就去忙这个，似乎也不太恰当。

    皇后气恼，“我还是建康来的呢，我也一年不曾尝过岭南的荔枝了，他怎么不怜恤我？”

    其实也不是他不肯给答复，是他曾经试探过他母亲的意思，结果一提向家女儿，他母亲就转移话题。他为此气得两天没有回家，心里也在盘算着，应当怎么妥善安排这件事。

    “现在想来好笑得很，要是知道有朝一日会结成夫妻，那点银钱，不要也罢了。”她说着又去追问他，“你可会觉得我小气得很，贪财得很？”

    前阵子不苟言笑的司徒，如今换了个模样，对属官们道：“后日茶陵楼设有宴席，请诸位莅临，就算我们夫妇答谢众位同僚了。”

    神域是习惯官场上那套的，就算有深仇大恨，他照样可以与之推杯换盏。所以饭桌上倒还一切如常，他阿兄长阿兄短，要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或许真以为他们是至亲的兄弟。

    她总爱拿年纪来压他，如今是不怎么管用了，“尝过了我的手段，你还敢说我小小年纪？”说着在她腰上捏了一下，“自然先喜欢上你这个人，其余都是意外之喜。”

    允慈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不能成就的姻缘不要强求，绝不会在这种困顿里干耗着。

    南弦笑了笑，“多谢你关心，一切都好。”

    新婚的夫妇要回去，大家把他们送出门，阿兄略站了站，就转身返回了门内。槛外只剩允慈和卿上阳，卿上阳正要开口说话，谁知她调头就走开了。

    小宫人连连道谢，捧着盒子手忙脚乱。

    允慈倒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给他七日，七日之内他要是不给答复，我往后就不理他了。如今小冯翊王是我姐夫，我还愁找不到好郎子吗，他要是拖泥带水，就让他后悔去吧。”

    她跪在蒲团上，合什向上道：“郎子对我很好，我心中, 也着实是喜欢着他。求双亲保佑我们一辈子平平顺顺, 不要再有波折了, 女儿就想与他长久在一起，生儿育女，过平静的日子。就当是我自私，辜负了阿兄，日后阿兄必定也能觅得良配，如我爱神域一般爱他。”

    允慈点点头，“这就好。只是我看阿兄恹恹地，前日一个人在亭子里喝闷酒，我想去劝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也只能由他去了。”

    南弦腰上有痒痒肉，被他一逗就尖叫。叫完发现地方不对，顿时又气又恼，他倒是反应迅捷，还没等她抬手打他，便大笑着躲开了。

    允慈一哂，“正因为还有四日，今天还容你进门，要不然你以为你能进来？我这是先排演起来，免得到时候不熟练。”

    唉，这些不高兴的事，且不去想他了。允慈问：“阿姐的患坊打算什么时候开？那日丽则阿姐说了，到时候阿姐要是忙不过来，她要与我一起过来帮忙。我们不会看诊，但煎药碾药不在话下，多两个帮手，阿姐也好轻省些。”

    顺口的一句话，带着催促之意，但又怕做得太显眼，忙又张罗着往凉风亭去。

鲜吧。”

    如今自己算是有了去处，剩下便是担心允慈，问她上阳那头究竟怎么个意思。

    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但还可以厚着脸皮登门。要是再过几日没有答复，这件事便又告吹了。

    这里有他的官署，她是第一次来，署内往来的官员忽然发现了他们，都停下步子，遥遥向他们行礼。

    待从内廷告退，还是原先那个小宫人引路，南弦如今有了王妃的衔儿，宫中指派的婢女可以在云龙门上等候，于是示意将那两盒香糖果子递给她，小宫人受宠若惊，“娘子……”忽然发觉不对，忙又改了口，“王妃还记着答应婢子的事？”

    尴尬固然有几分尴尬, 但识谙还是照着俗礼, 将迎接他们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南弦回来，最要紧的是祭拜仙逝的阿翁与阿娘，带着神域进小祠堂磕过头，先将他遣走了, 自己独自一人, 在那昏昏的小屋里逗留了很久。

    卿上阳很是不屈：

    一路顺着夹道往南，往日的回忆涌上心头，他回身望了她一眼，“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面圣吗？也是炎热的天气，也是这样走在高墙下的阴影里。”

    她心里总觉很愧疚, 到底没有遵从爷娘的令, 和识谙结成夫妻。其实人活于世，有太多的不确定，命运一直轮转, 不知什么时候会有出乎预料的境遇，因缘际会, 就往另一条路上去了。阿翁和阿娘向来疼爱她，会原谅她的私心, 也会成全她的追求吧！若是以前一直犹豫，现在尘埃落定了，回头想想, 也不后悔走到这一步。

    他负着手说不必，“早就下了拜帖相请。现在赶去尚书省，陛下的耳目都看着，怕更有结党营私的嫌疑了。”

    南弦听了，回头望了望花厅方向。花厅门窗洞开，能看见识谙的侧影，但有些事，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只得收回视线叮嘱允慈：“你多关心阿兄些，时候一长就好了。”

    卿上阳被他一说，臊眉耷眼，悄悄瞥了瞥允慈。

    从小祠堂里出来，他就在不远处等着她。这向宅虽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与识谙婚事不成，又出了阁，就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与她生分起来，两个人留在这里，也是格格不入。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卿上阳从门外进来，看见南弦就问：“其泠，你嫁人之后，过得好不好？”

    南弦说是呀，“盒内又添了好几种口味，拿去与你阿姐分了吧。”

    南弦语窒，一时不知道怎么应答，但心里也感慨，圣上虽有帝王心术，但与皇后感情倒是深厚的。否则这样的老夫老妻，哪里还有斤斤计较的兴致，帝后亦是君臣，时间久了，皇后也该适应不争不抢了。可他们还能为一筐荔枝吵架，可见烟火气不灭，只是中间多了好多人，皇后心里必有她的委屈吧。

    南弦笑了笑，与神域一起穿过长街，进了苍龙门。

    南弦说是真好，“我与他分分合合，历尽艰难才结成夫妻，他怎么会待我不好。虽不知道将来怎么样，但目下看来，我的这场婚姻不算坏，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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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域得她一声姐夫，简直身心舒畅，由衷赞叹着：“阿妹的手艺无双，将来谁娶了你，可算有口福了。”

    好在有允慈，她能活跃凝重的气氛，欢天喜地张罗着饭食，告诉南弦：“今日我做了阿姐最喜欢吃的菜色。姐夫上回总吃那盘笋鸡鹅，今天我也特意预备了，还有五味杏酪羊，回头也请姐夫尝尝。”

    他说没有，“合该我欠着你的，你讨要本就应当，我也打算加倍偿还你。”

    说得一旁的权贵高挑起眉毛，“卿校尉，我千辛万苦娶来的娘子，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你的好意，我代她心领了，你还是好生想一想自己的姻缘吧，别让在乎你的人等急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

    中晌这一顿饭，吃出了家常的味道，皇后还有几分不快，席间神域和南弦忙着调停，才让帝后重新言归于好。

    男人们要饮酒，要笑谈，所用的时间比女郎们长。南弦和允慈就先离了座，两个人好抽出空闲来说话。

    他不由怅惘，回想起旧事来，前世今生一般，愁眉苦脸说：“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会嫁给我，但我其实也知道，你我之间没有缘分。如今你虽出了阁，千万不要忘记还有我这个至交好友，将来你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和允慈冒着得罪权贵的风险，也会去救你的。”

    那时候自己与他还没有多深的交情，她还记得那次的对话，自己一直因诊金的事耿耿于怀，到底没忍住，开口向他讨要了。

    皇后见她不语，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妥，很快转变了话风道：“哎呀，今日你们进宫，我却与陛下闹不快，真要让你们见笑了。算了算了，这事不去说他，且准备准备，一道过去用饭吧。”让人取她的团扇来，一面又道，“雁还回京之后，我总觉这孩子孤寂得很，如今成家了，清溪王府也有个家的样子了。门庭兴不兴旺，就全靠你了，尽早开枝散叶，也好重振王叔一脉。”

    允慈叹了口气，这事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阿兄自己。早前他拒绝阿姐，阿姐多伤心啊，但人是活的，谁也不会在原地等着谁。缘分这种事，错过就错过了，事后追悔一文钱都不值。有时候她也怨怪阿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允慈呢，脸上不动声色，也没再催逼上阳，仿佛那场谈话从来没有发生过。招呼大家入座，又积极调和阿兄与姐夫之间的气氛，卿上阳看在眼里，愈发觉得允慈变得沉稳了，很有一种凛凛的美感。

    弄得上阳一阵迷惘，追进去道：“不是七日吗，还有四日呢，你怎么就不理我了？”

    众人很捧场，说了许多恭贺的话，从官署退出来后，南弦问：“可还要去尚书省拜谢宰执们？”

    允慈问她：“小冯翊王当真待阿姐好吧？阿姐不要因为好面子粉饰太平，一定告诉我真话。”

    可是说着说着，有些不正经了，偏头凑在她耳边道：“就是那时候，你有一程走在我前面，我没办法从你的腰上挪开视线。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郎长着这么曼妙的腰肢，我只要看一眼，就心猿意马。”

    第73章 又发什么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