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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天雷滚滚，眨眼把她劈焦了。这是真的吗？不会是真的吧！

    然而她小看了他的决心，也小看了他顺势而为的圆滑。他没有离开，反倒略显惆怅，“我以为自己毫无破绽，没想到外露至此，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好在她有定力，蹙眉道：“你转过头去，别这么看着我。”

    他也坦然，“他若是敢来，我敬佩他的勇气，自然放你跟他回去。”

，被她努力从脑子里挤了出去。她闭了闭眼，低头道：“我们相处的点滴，你哪里知道。”

    她气不打一处来，脱口道：“你心怀不轨，看得我浑身不自在，还有脸问看见什么了！”

    他却心平气和，淡声道：“我料定你会否认，没关系，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南弦心头一踉跄，下意识掖了掖自己的衣襟，色厉内荏地警告：“你最好不要胡思乱想。”

    南弦面红耳赤，握着拳道：“明白个鬼，你就是诓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既然如此，便还有挽回的余地。识谙是聪明人，若是宫里找不见她，定会知道她被神域带走了，要找人，头一处就是这里。

    南弦无奈道：“俗话里的女大三，是大三岁，不是三个月。”

    南弦道：“我不要你等着，你出去就是了。”

    南弦被他说得火起，“你不放我走，让我怎么办？我不想出尔反尔，不想让他被人耻笑，但你从中作梗，现在还反过来问我，真是不可理喻！”

    格子窗上隐约升起了月亮，这屋子里没有更漏，料想快到亥时了吧！她的焦急于事无补，仅凭自己，恐怕是无法离开了。

    她只得重新正了正脸色，粗声粗气道：“这回我真要休息了，请你出去，望你自重。”

    高大的轮廓漫步而来，停在她榻前，嗓音像穿过了宇宙洪荒，清晰又深刻地说：“你还记得大长公主给我下药那回吗，我在你房里留宿到三更，你就睡在我怀里，我能听见你的呼吸和心跳。那晚，你不知道我挣扎了多久，才下定决心离开。彼时我就想着，我将来一定要娶你为妻，每日抱着你入睡，再也不用避人耳目，再也不用战战兢兢。”

    他说不行，“难道你是想把我支开，再想办法逃走吗？”

    不过再纠缠此事，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他又换了一副笑脸，温声道：“罢了，我们何必一直为个外人争论不休，我不吵你了，你想睡就睡吧。”

    正当她心烦，不想他忽然抛出了一句话，威力之大，让她措手不及。

    南弦觉得这人实在太会混淆视听了，中了麻沸散也是他干的好事，居然还拿这个来类比。

    她气馁，烦躁道：“算了，不洗了，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屋里陷入一片昏暗，只有檐下的灯笼摇曳着，透进一丝光亮。

    南弦

    她胃口不好，终于放下了筷子，站起身道：“我累了，要休息，你出去吧。”

    他说着，探过来握住她的手，低头自嘲道：“我真是个没出息的人，只是抓住你的手而已，我的心便哆嗦起来……你看，我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若是疾言厉色就能让他知难而退，哪里还有今天。

    他窒住了，是啊，自己和她相识不过短短两年，向识谙与她却是一起长大，若论交情，自己自然是不如向识谙。但那又如何，亲情是细水长流，爱情自有它的绚丽和激荡，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感，又岂能混为一谈。

    他并不否认，只是挑眉看着她。

    他说为什么，“你从我眼中看见什么了？让你这样避之唯恐不及？”

    第64章 算了，都是命。

    一语中的，弄得人不好发挥了。南弦支吾了下，说没有，“你为什么总是对人诸多防备，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南弦赌了一口气，“如果他来了，你打算如何？”

    他半带失望，垂袖让了一步，“那我在门前等着你。”

    向识谙没有来。

    夜越来越深了，不知家里是怎样一番景象。她知道自己身处画楼，这里四面开窗，只要走出去，总有机会下楼的。

    她是不能接受的，高声道：“你这么看着我，叫我怎么睡？”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贴在她耳边道：“这画楼上下，到处都有人戍守，就算你把我支开，也照样走不出去。”

    南弦还在试图挣脱他，“我与你就相配吗？”

    可惜这个借口撵不走他，他说：“你只管睡，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忽略了她话里的恨意，“我明媒正娶你，谁敢轻视你？再说市井中早就谣言四起，向识谙未必没有听说，今日你不见了，你猜他会不会登门质问我？”

    只要他来。

    渐渐走远了, 沉入浓稠的黑夜里。

    一股淡淡的尴尬气氛在彼此间萦绕，她虽觉得难堪，但过后再想想，诚如他所说的不破不立，干脆让他知难而退，或许他就走了。

    她的拳头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痒，他还有闲心安抚她，轻拍她的脊背说：“好了好了，事已至此，何不随遇而安呢。你听我的，安心在这里住上几日，时候一到，我自会放你回去的。”

    南弦气道：“那能一样吗，你那时要死要活，我现在好好的，用不着你帮忙。”

    他冷冷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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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不着吗？可是因为太亮了？”他秀目微启，边说边懒懒下了脚踏，走到灯台前弯腰，吹灭了案上的灯。

    她心里升起了希望，“你说话算话？”

    这一刻南弦是真的灰心了，抡起拳捶打了他两下，气急败坏道：“你给我滚！滚！”

    可惜, 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子夜时分，外面一片静谧。只有打更的从街道上走过, 一路敲着梆子, 一路拖着声调长吟：“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抬掌拍了拍，门外的婢女进来伺候漱口，悄然将一切都收拾干净，又悄然退出去。然后热水送进来了，换洗衣裳也送进来了，他站在一旁，笑着问：“阿姐，可要我伺候你沐浴？”

    “想不想在我，你管不着。”他淡淡笑了笑，复操着一副悠闲语调，散淡地问了句，“怎么？你又不想睡了？打算彻夜防着我吗？”

    面前这狐狸，虽然诡计多端，但向来一言九鼎，只要识谙来，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这话明明说得很直白了

    “向南弦，其实你心里一直在想着我，就算你不承认，也是你知我知。先前你恍惚着，叫了三遍我的名字，两遍小郎君，我听得真切。”

    “管他呢。”他把下颌抵在她肩头，自言自语道，“我说好，就是好。我说相配，就是相配，谁也不许反驳我。”

    也就是她这一闪神的工夫，那身影移过来，到了她面前，哀恳道：“你不要再想着向识谙了，好不好？你欠着向家的恩情，将来我们想办法报答就是了，不用非得交代一生。我的父辈，有人难以长相厮守，有人一生爱而不得，我不想像他们一样，我只想与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不是一直都同情我的遭遇吗，就当是施舍，再给我一个丰满血肉的机会吧！”

    南弦说是，“到时候我的名节全毁了，你就可以肆意作贱我了。”

    南弦听着，多少有些惆怅，有时候也埋怨命运不公，如果彼此都长在寻常门户，不用经历那么多异于常人的是非，到了年纪简简单单谈婚论嫁，那该多好。

    这话震惊了他，他愕然，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南弦呢，说完就后悔了，兀自懊恼着，怎么一时脑子没跟上嘴，没头没脑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可是这样下去，就真的没有办法回查下巷了。

    他却无辜地反驳：“先前你睡了两个时辰，我也一直在这里。”

    ，但不知为什么，他微微仰着脖子，摆出了一副甚是不解的姿态，“以你的脾气，这么容易就屈服了？你已经决意放弃向识谙，不怕他招人耻笑了？”

    “你胡说。”她负隅顽抗着，“我被麻沸散迷倒了，连手脚都没有力气，怎么还会开口说话！”

    他说相配，“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要舍身报答你。你比我大三个月，女大三，抱金砖，你看多好！”

    南弦没有说话，想抽出手，他却握得更紧了。在她迟疑的一瞬，他靠过来，用力搂住她，喃喃说：“以前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你忘了有关向识谙的一切吧，他与你，真的不相配。”

    他有的时候还是带着孩子气，什么舍身报答，话里有话，真让人唾弃。还有女大三抱金砖……

    所以看吧，她还是不甘心啊，只要有一线机会，她都会想办法回去。

    南弦被他说得无力反驳，案上跳跃的灯光照亮他的眉眼，他认真凝视她，那双眸深邃如无底深渊，差点就哄得她点头了。

    南弦脸上一红，心里大骂他不正经，他看出来了，坦然道：“礼尚往来么，当初我的药浴是你让人准备的，我沐浴中途你也一直在场，我都记得。”

    南弦眈眈瞪视着他，他丝毫不为所动，最后气得没辙，扭身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他提起繁复的袍角，慢吞吞趋身坐在榻沿上，偏头看了她一眼，“就算我诓你，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可见你不敢断言自己有没有说，因为你心虚，明明喜欢我，却要硬着头皮嫁给别人，你问心有愧，对么？”

    真是晦气，南弦心想，要与他玩心计，自己恐怕永远不是对手。兜了这么大个圈子重又回到原点，倒屈得她心思复杂，仿佛刻意引诱他一般。

    可这人不肯离开，很是令她苦恼。她按捺了半晌，听不见他有任何动静了，犹豫了下，悄悄回头看他。只见他坐在榻沿，一肘撑着床架支颐假寐，那气定神闲的模样，真是让人恨得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