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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未必比现实更残酷,也未必没有现实残忍。

    “你自杀过吗?”出乎预料地,申静开口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柳依依想起熊皮人那个世界里,谢同尘曾经对她说过“在梦境里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这样的话。

    但柳依依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睁开眼睛的,在寂静中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就连极力维持的绵长呼吸声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像是要憋到爆炸了一样挤压。

    “我也会死吗?”柳依依问。

    虽然两人都知道,即使这样做也是凶多吉少,甚至算得上是十死无生的概率吧,但柳依依依然被这句话逗笑了,她无奈地弯起眼睛,低头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又是诡异地一静默。

    她在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们,嗅闻她们身上的气味。

    那个人形没有骨头一般,半边脸贴着床铺,像一条蛇一样,在床上磨蹭脸颊。

    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可怖的夜晚,也能让人逐渐变得平静。

    “只有崩溃的人才会做噩梦,只有在现实世界里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入梦。”

    枯瘦的,焦热的触感勾住了她的脸颊,柳依依感觉到明显的刺痛,可能是对方的手指抓住了她的脸颊。

    那女人靠得极近,细细观察着她。

    清晨时分,天色蒙蒙亮时,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撕破了一天的序幕。

    “......”申静:“那你真的很勇哦。”

    申静说:“睡不着。”

    泛红的月光从窗外洒落进来,照亮这诡异的一幕,柳依依看得浑身发麻,在月色中,她视线的余光看见了那女人唯一可能进入他们宿舍的途径——阳台。

    “不,比那更可怕。”申静说。“你会和我们一样,生不如死。”

    昨天那么晚了,并且那女人的声音真的很轻,说实话她也很惊讶于自己居然被这么一点点声音就吵醒了,但很显然的是,钟永俊和申静不是被吵醒的,他们一直都醒着,甚至可能包括谢同尘,也是一整晚都醒着的。

    柳依依说,“那不会,我原本打算用枕头塞她嘴里然后自己翻身下床就立刻跑的。”

    万籁俱寂的夜晚,甚至连风声和呼吸声都几不可闻。www.xianshou.me

    在这个狭窄阴暗的宿舍里,两人肩并肩,沉默坐了一会儿。

    那声尖叫明显是一个稚嫩的女声,柳依依环顾一圈,目光立刻看到对面半开的房间里,昨天的那两个姑娘正站在里面瑟瑟发抖,而谢同尘和钟永俊站在床铺前商量着什么,床铺边缘落下的布料部分浸透了血迹和黑灰痕迹,不难猜出昨天晚上出事的人是谁。

    “你真的很天真,杨柳。如果是在别的梦里,我一定会说你死定了,但现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那股视线消失了,粘腻拖动的声音逐渐行至了对面申静和钟永俊的床位。

    谢同尘掩盖在被子里的手强硬地摁着她的后背。

    柳依依问:“什么意思?你们都睡不着?”

    柳依依不敢睁眼睛,也不敢发出一丝动作和声音。那女人看第一个人的时候可是足足观察了十几分钟的,而第二个人她才看了几分钟就直奔自己这里了,明显是发现了不对劲。

    柳依依还没回答,她又说:“不用狡辩,我知道你肯定自杀过,哪怕你没有真的实践过,也一定这么想过。因为这就是梦,你有没有发现梦境里的人都很奇怪?你有没有想过人为什么会做噩梦——不管是平常意义上的,还是怪谈梦境里的。一个健康的、健全的、全无惧怕的人是不会做噩梦的。”

    女人张开嘴,露出其中一样枯焦,尖锐得和钉子一样的牙齿。

    申静说:“你最好祈祷谢微是真的大佬,不然你是真的会死在梦里的。”

    大概只过了几秒钟,柳依依感觉那道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接着是很浅淡的烧焦一般的气味,灼热的呼吸伴随着白气喷落在自己的鼻尖。

    “睡得还挺好啊。”

    柳依依平缓着自己飞快的心跳声,反手握住他的手。

    大约过了有半小时四十多分钟的样子,粘腻行走的声音出现响起了,这次对方没有再观察了,而是直接大咧咧地推开门,从正门走了出去。

    她的嘴越张越大,直到骨头皮肉都崩开,一直裂开到了脖颈处,整张嘴再靠近一些就能直接将柳依依的脸都钉住撕扯下来。

    过了半晌,柳依依才心有余悸地睁开眼睛,她惊讶地发现,不止是谢同尘,申静和钟永俊也完全没睡着,只是不知道是被吵醒还是根本没睡,他们也和自己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半开的那道门。

    从某种程度来说,柳依依真的觉得自己和她有点不合拍。

    “没有,只看到一个大概,应该还是人形......”柳依依实话实说:“说实话半夜迷迷糊糊看到这么个东西,魂都要给我吓没了。”

    要死了啊啊啊啊!!!

    梦境不是另外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梦境是现实的镜面,映射着两边的人和事物。

    那双手有些粗糙,指腹和掌心里带着一些茧子,估计是长期写字阅读留下的痕迹,十分温暖,有力,无声地给人依靠。

    柳依依和申静的高度相似却又截然相反的问题同时响起。

    “你昨天睡着了?”

    “呃嗯......”靠内的那名女生发出困倦呢喃的呓语声,而柳依依呼吸急促了一拍,心脏都感觉要停了!

    柳依依下意识地觉得不妙,立刻闭上双眼,努力平缓延长自己的呼吸声。

    她又反问:“难道你不会失眠?能来到梦境世界的能有几个善茬?大家都是在现实生活中过不下去才只能徘徊在梦境中的人。”

    “但你最好也祈祷,他不是真的大佬,不然......等你和他一样理解了梦境的逻辑,理解了这个现实运行的缺陷......”

    站在床前的身影也是一顿,撑起那不知道算不算手臂的肢体,歪歪曲曲地直起身来。

    柳依依浑身鸡皮疙瘩就飞了起来!

    “看你瞪大了眼睛去看,还以为你真的很勇呢。昨晚上没有谢微,你就要被那东西给吃了。”

    脚步的声音并没有远去,而是径直走进了对面。

    一想到这个浑身漆黑,扭曲诡异的女人从楼底或者楼上——这个宿舍在整栋楼的中间,所以不论是从上还是从下都有可能——一想到她就这样扭曲着,蠕动着,无声地,像是什么软体动物一样沿着楼体墙壁爬了进来,然后挤进门内,再一个个地仔细看着她们每一个人。

    这个寂静无声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申静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不用柳依依再说,她也能想象到为什么她不在梦里面失眠了,那肯定是因为有谢微每天晚上和她一起睡一个被窝里呗!

    柳依依爬下床时申静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她的脸几乎要和睡在靠外的那个女生贴在一起了,白白的眼瞳里没有黑眼仁,但却像是有焦距那样仔仔细细地辨认着女孩子的脸。大概十几分钟后,她慢慢地、用一种诡异的姿势直起身,重新将脸贴到靠里的女生脸上。

    她叹了口气,坐下来。

    “你昨天没睡着?”

    她换了个话题:“昨晚那是什么东西,你看清楚了?”

    宿舍过道和阳台相连的半玻璃门留下来一个小小的缝隙,可能是谁半夜上厕所或者洗漱回来并没有拉严实留下的缝隙,那缝隙甚至还没有半人宽敞,但就是这么一小条缝隙,却让那个女人挤了进来,还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湿漉漉、黑黢黢的拖痕。

    就在这一瞬间,柳依依感觉自己被人往后用力一拉,半张脸顺着这个力道埋进了面前谢同尘的胸口,被床铺遮盖。

    如果这个时候她睁眼,大概就会看到一个扭曲而全无五官的漆黑人,白白的眼瞳死不瞑目一样紧盯着她,垂涎而古怪地贴着她的脸颊,像是想要和她融合一样,将脸和她贴得极近。www.qianlan.me

    被这声惨叫吵醒时,柳依依一时间还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感觉。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的,和对面的申静大眼对小眼了一会儿,她又在谢同尘怀里睡了过去。

    “什么意思?”柳依依依然问:“我确实......失眠过,但是在梦境里,每次都睡得很好。”

    “独狼才是个例,在梦境里没人帮忙的话,很难活下去的。睡美人们有自己的联系渠道。”

    只有那两个姑娘,依然睡得深沉,甚至开始小声地打起呼噜。

    比较荒唐的是,柳依依发现梦境世界明明这么凶恶危险,但每个在谢同尘身边的夜晚里,她总能睡个好觉。熊皮人出梦后,她没进医院,也没再受过心理上的困扰。

    时间和空间被片刻地分割了,一墙之隔的地方是尸体、队友、和诡异至极的死亡,但两个女孩子只是在这里肩并肩地坐在一起。

    柳依依想到之前,柳迟只告诉她“托关系”、“经人介绍”,但她那时深深陷入恐慌和惊惧之中,完全没有仔细想过这段话代表了什么——这表明很多入梦者们都互相认识,他们有自己的渠道和人脉,甚至可能还会有定期的交流信息。

    一墙之隔,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没敢发出声音,装作自己感觉到冷一样用力往里藏了藏,谢同尘的手从脑后压了过来,用力地遮挡住她,手臂挡住她的后脖。

    刚才她差一点就要绷不住了,甚至差点没忍住自己躲避和退缩的下意识反应,幸亏谢同尘反应迅速地扯了她一把。

    他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你和钟永俊是队友对吧?”柳依依问,“我和谢微,你和钟永俊,那两个女孩子,以及那两个男的。这次梦境里都是组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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