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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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他常年修习佛法，加上穿越的经历，对自身生死名利早已淡然处之。

    不过有一个人，倒能算是个例外。

    女子身上找不到这样温文潇洒的气质，男子里更是没有一个比他长得还要标致俊秀，却半点不沾女气的。

    楚留香直觉对方身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无花所表现出来的矛盾，就如小猫抓挠一般，让他的心也跟着发痒。

    虽然他能感受到无花对他的好感，但那种有意回避却也是真的。

    不管石观音如何阴险毒辣，她都是自己这具身体和南宫灵的亲生母亲。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作为一个名动天下，江湖中人人传颂的侠盗。除了被他偷盗的受害人，和试图缉拿他的捕快们，大部分人见到他都是惊讶赞叹，或是巴结奉承之类的态度。

    不过他除了面具，并未修饰其他，所以腰围身量就没什么变化。这样芝兰玉树的身姿，配上平平无奇的五官，难免显得违和了些。

    喝最烈的酒，恋最美的人。江湖豪侠，快意恩仇。普通人只有在梦里，才有可能过上这样肆意的生活。

    也许是“无花”这个身份，让他对楚留香不自觉地就带了一丝“敌意”。

    楚留香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武当绝技“流云铁袖”，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武当年轻一辈里能有如此精妙武功之人他都认得，对方并不在此中之列。

    这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也对，毕竟楚留香在易容方面也是个大行家，记忆力又是顶级……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吗？

    他总是在醉人的月夜，携着郁金香气悄然而来，在取走各色珍宝与万千少女的芳心后翩然离去。

    那就是，在去年武当派新任掌门的就任大典上，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无花。

    在一众热情豪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江湖侠士中，无花独来独往的行事风格和那自佛门沉淀出来的出尘气质实在是非常突出。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的影响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他这个人最怕麻烦。

    上辈子年少时，叶瑜曾经沉迷于这个优雅冷静、足智多谋、轻功高绝且胆色过人的神偷侠盗。

    正当他苦想未果，却见无花使出了那招飞袖功。他顿时灵光一闪，大脑一片清明。

    眼前之人容貌英俊潇洒，言谈举止彬彬有礼，甚至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真诚，不会让人有一丝一毫被冒犯的感觉。

    一个女魔头的儿子，在江湖中与楚香帅走太近的下场，无异于飞蛾扑火。

    单论容貌，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里面，无花绝对不是最美的那个。可他的气质风仪，却是独一份的。

    无花不禁轻叹口气。他对楚留香的观感实在是相当复杂。

    毕竟，人在江湖，多的是身不由己。即便是佛门中人，也并不总能得一个自在清净。

    像无花这样，知道他身份还如此淡然，甚至可以说是漠然的人，他是第一个。

    楚留香这一生本就充满传奇色彩。他的经历并非常人能比，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

    多么完美啊！一个神话般的传奇人物。最重要的是，他从不杀人。

    “在下与香帅不过是萍水相逢，喝酒就不必了。www.huanying.me”无花脸上虽挂着淡淡的笑容，眼里的客气疏离却是分明。

    世人只听说武当袖功一绝，却不曾知晓，这少林弟子的袖上功夫，非但绝不在武当之下，且其刚猛强劲犹有过之。

    而楚留香处理麻烦事的本事，比起隔壁那只四条眉毛、总爱闯祸的家禽，明显要好上不少。他也总是在为朋友往来奔走。

    楚留香成名极早。

    而他的眼神又实在特别。那样一双好看的眼睛，楚留香自认只要见过，就绝不可能忘记。

    这倒不是楚留香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就好像，未来的自己、南宫灵还有石观音一家老小，统统栽在楚留香手里的命运，已经呈现在眼前了一般。

    但这对自身的看淡，不代表他也能做到不顾及师父和少林寺的名声，以及弟弟南宫灵的感受……

    这样的人物，连偷盗在他手里，都是最完美的艺术。

    妙僧无花不喜社交，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难请，如今却是乔装改扮，出现在了离少林寺万里之遥的兰州……

    “盗帅踏月留香，如此盛名，在下又岂能不知？”无花瞥了一眼折扇上那遒劲有力、一撇一捺皆是潇洒的四个大字，幽幽道。

    如果无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当然非常乐意和楚留香交上朋友。

    但他很清楚，楚留香终究不是那个人。

    虽然楚留香是个浪子，不是传统意义上伟光正的侠客，他的本职工作甚至就是一个小偷，但他骨子里仍是正气凛然的。

    无花易了容不假，这点作为行家的楚留香只轻扫一眼就可判断。

    没有男人会不想当楚留香。但也没有人能当得了楚留香。

    而楚留香对百家武学都有所涉猎。所以，几乎是立刻，他就想到了一个人。

    一想到未来必定充满坎坷的命运，无花就只想叹气了。也因如此，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谢绝了楚留香抛过来的橄榄枝。

    然而，无花是石观音的儿子。

    无花无比清楚这一点。

    没有自己横亘在他和小璃之间，想必他俩早就双宿双飞了吧……

    没有人会不喜欢楚留香的。不论是他的敌人，还是他的朋友。不论是他的创造者古龙大师，还是千千万万的原著读者。

    “萍水相逢也是缘分。这么说来，阁下知道我是谁？”楚留香倒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有什么愤怒不满之类的反应。他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换了个话题。

    越是声名赫赫的寺门，越是爱惜羽毛，在意自身名誉。

    他确实想带着弟弟早日脱离苦海，不必被石观音所制，被迫做那违背本心的事，可这未必就能如愿以偿。

    想到前世故人，无花看向眼前人的眼神，不禁也带上了几分怀念与惆怅。

    尽管楚留香自认阅美无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为无花所惊艳。即便只是惊鸿一瞥，那道清雅的身影，却也直直刻进了他脑海深处。

    楚留香难道已经认出自己是谁了吗？

    楚留香就这么直直地瞧着无花那双好看的眼睛，眼里的探究和兴味直让他心中暗暗苦笑。

    可谁叫他现在是无花呢……

    楚留香这个名字，在古龙世界江湖中的知名度，完全不亚于现代社会那些全球顶流明星。

    这飞袖功可刚可柔，柔可卷夺敌人手中刀剑，刚能瞬间震断对方心脉。

    尤其是对一见如故的无花。

    因为这确实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他先前在客栈看见这人的第一眼，就觉得很是面善。

    若是叫那别有用心之人知道自己背弃生母，以他不孝之名谩骂抨击于少林，那他还有何颜面去见师父和师门一众弟子？

    不是说他不在乎，而是他对这些身外之物不会再有那么深的执念了。他只是想练好武功，在有限的生命里自由地、快意地活着，方才不枉费今生走这一遭。

    虽然无花理智上非常清楚，自己不是原著里的无花，不会带着南宫灵走原著中的老路。但他还是会有一种，楚留香要把他带进深渊里的既视感。

    而楚留香的好奇心，也向来强得很。

    大概是因为自己以前经常开他玩笑吧。虽然那人一直否认，可他们两个，在讨女孩子欢心这点上，确实是同样无人可及。不管在哪种方面，也都是人生赢家般的存在。

    仿佛楚留香就是打开无花那扇悲惨命运之门的钥匙。一旦和他扯上关系，不幸之事搞不好就会接踵而至了……

    那是一种模糊了性别的美。无关于身体，那种致命的吸引力来源于灵魂深处。

    诚然，这位楚香帅确实是令他颇为欣赏叹服的。

    无花口里轻嗤，冷笑道：“香帅不觉得这说辞老套了些么？你这搭讪的本事，若是用在女儿家身上，倒是说不定管用！”

    毕竟，明星再怎么火那也都是普通人。在武力值和脑力值上的威慑力，可远远达不到楚留香那种，让一众黑恶势力望而生畏，或是心生忌惮到除之后快的水平。

    无花看见他，不自觉地就会联想到某个同样姓楚，却对楚留香这个万人迷嗤之以鼻的家伙。

    若是换成其他人被如此相邀，估计不仅不会拒绝，反倒是会受宠若惊、喜笑颜开地接受吧。

    可无花这辈子，却不想和他有过深的交集。www.yulou.me

    这样的态度，就好像无花身上穿着的，不是最普通不过的粗布麻衫，而是世家公子的锦衣华服；脚下踩着的，也不是烈日下贫瘠干旱的黄土，而是秦淮河畔雅楼画舫上的精美绒毯。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明明是夸奖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无花在讽刺他。

    “在下只是觉得阁下眼带桃花，身段风流，似乎是在哪里曾经见过，所以才冒昧相请。”他笑眯眯说着，眼神简直就要粘在无花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上。

    楚留香故意带点轻佻地用词，其实就是想试探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