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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生辰,你是如何知道的?”石观音还在柔柔笑着,可她的眼里,却似是有道寒芒一闪而逝。www.sufen.me

    “无花前些天想着,总得为母亲寻个世间无双的才行。这便自己亲绘了一幅作品。这卷仙芙长春图,正是我此番为母亲准备的生辰贺礼。”

    无花心中苦笑,试图挣扎:“母亲乃人间绝色,雍容和雅、仪态万方,儿子技法浅薄,岂能描绘出您风采半分?”

    无花听了这话,哪里还能不知道石观音前面说的那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在点自己,想让无花给她画像呢。

    “母亲慧眼。www.ruixue.me”无花颔首,嗓音淡淡。

    只听石观音又道:“这仙芙长春图,倒是中西合璧得刚刚好。只是不知,无花你这丹青妙手,若是给人画像,是否也能画得如此精妙?”

    “哦?那你这是要送我什么?”石观音兴味地挑了挑眉。

    ”既是如此,那你给我画一幅肖像可好?石观音的嗓音还是那么轻柔,她牵着无花的手,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两下。

    只听石观音轻笑道:“我又不会怪你什么,你安心说便是了。”

    事实上,一看见老娘那孤芳自赏的姿态,无花就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

    “只要你愿意画,多久我都等得起。”石观音见无花面色不太好,语气也和缓了几分,“并非我想逼你,只是……”

    那些传统国画的材料,未必不能画出写实的作品,油画的材料也未必不能创作出缥缈写意的国画。

    无花现在真是有些后悔。

    这番话说下来,石观音若真是看不上他送的东西,也不好在明面上有所表示了。

    虽然因着母子情分,石观音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因为不想让无花给别的女人画像,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的事情。但她也未必不会做其他出格的事……

    遗憾什么?你有什么好遗憾的?难道不是你把人家秋灵素毁容,然后间接导致孙秀才被她弄瞎的?

    虽然石观音表面上说的是其他人,但无花知道她这是在自怜美貌,怕她百年之后为世人所遗忘。

    一想到自己要给石观音画像,无花就只想叹气了。

    无花这幅仙芙长春图,也是借鉴了郎世宁那种,将中西画法熔为一炉的画风。

    “你说的,可是秀玉和芳倩?”

    “好像是叫这两个名字。”无花回想了一下那天,一蓝一粉两个少女互相之间的称呼,点了点头。

    “画一幅吧。”石观音还是柔柔地笑着,可语气却是再不容半点质疑推拒,“你可知道,有时候太过谦虚,也是一种虚伪。”

    无花被石观音那轻飘飘的眼神看得心下一凛,只得敛容沉声道:“母亲的话,儿子自然是听的。只是人像画起来并不比花鸟轻松,何况是母亲如此风仪,这时间上,只怕是要花得久些了。”

    “我……”无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可观她面上神情,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多谢母亲谬赞。儿子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看吧,这该来的总会来。

    见石观音突然沉默,无花微微一愣,“怎么了母亲,可是有何不妥?”

    “那好,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石观音拍了拍无花的手,悠悠道,“正好你在这里,我也就不用再特意让人喊你过来了。入关的官凭路引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时间紧迫,你还是尽快启程吧。情报资料,我已经放在沙舟上了,记得在路上好好看看。”

    但对于那些敢于创新的艺术家来说,“跨界”一事实属平常,材料和体系从来都不是他们创作的限制条件。不拘泥于条条框框,才是真正的艺术。

    “母亲您姿容绝世,非凡俗所能想象,那自然是老天爷最满意的一幅杰作。”若是放在现代,无花定会拿“女娲毕设”这四个字给石观音好好吹吹彩虹屁,满足一下她老人家的虚荣心。

    明明是因为自己懒得花费心力钱财为石观音寻找珍宝,偏被他说得冠冕堂皇,好像是因为她眼光颇高,这才把自己画的画作为贺礼似的……

    “你是我的儿子,还是江湖公认的七绝妙僧,你亲手所绘,我又怎会嫌弃?”石观音的语声柔和而舒缓。

    无花虽不清楚石观音说这些话是想做什么,却还是顺着她的话风道:“母亲说得极是。”

    她忽而幽幽一叹:“纵是陈王洛神赋,太白将进酒,若是没有人传颂记录,后人又怎可能有那机会欣赏品鉴?对他们这些作者而言,那些令人惊艳的作品,若真是无人问津,岂非在白费心力?”

    石观音不知道的是,无花这作画用的颜料,其实也是取自那片罂粟花海。

    无花这才开口:“是我刚来这儿的头一天,接待我的那两个女弟子谈及此事,儿子这才知道的。”

    清朝宫廷画家郎世宁,就实乃合中西而成之大家。

    他先前对赵轩杰说的话当真不假。

    石观音莞尔一笑,并不答话,只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完那未尽之言。

    “这名字起得倒也吉祥。”石观音拿指尖虚虚描绘着画卷上那抹殊色,满意地道,“当真是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有些画师穷其一生,只怕都未必能画出这等神韵。无花你这贺礼,也算是用了心思了。”

    说实话,他以前就一直怀疑,石观音说不定真和白雪公主她后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比如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什么的……要不然她俩怎么会都这么嫉美如仇,还都这么喜欢对着镜子自问自答呢?

    “是啊,不论是何等旷世之作,若是没有承载之媒介,终归也是要湮灭在这漫漫岁月中的……”无花只得从善如流地接着她的话说。

    这画的材料取自罂粟花,画的也还是罂粟花,可不就是要人命的东西吗?

    她接过那卷轴,将之置于桌案上展开,只略略一扫,便笑逐颜开:“你这画的,可是我种的那些罂粟花?”

    他说着,就将手中那卷轴双手奉上:“这画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却也是儿子的一番心意,还请母亲莫要嫌弃。”

    就见石观音悠悠侧过脸去,看向桌上铜镜中的自己,轻抚着面颊,语带痴迷地喃喃道:“无花,你说,若是一个人生得太美,岂非也算一件杰作?”她的眼神不知何时已带上一丝迷离,仿佛在透过那面镜子寻找着什么。

    不得不说,自从和石观音相认后,无花这演技和闭眼夸人的本事,确实都提高了不少。

    “一想到再过些天,就要离开母亲,孩儿心中便挂念得紧。因此特意提前准备了生辰贺礼。可寻常宝物,总是黄白之物换来的,终究流于凡俗。母亲何等仙品,又怎会青睐那些个俗物。”

    石观音到底也是个脱俗之人。她只轻轻巧巧扫了几眼,竟也能看出其中深意。

    通常来讲,绘画材料不同,作品呈现出来的艺术效果也会不同。

    他的画既有工致细腻的笔触,又带了欧洲绘画特有的那种,注重焦点透视、光影明暗、物象写生的特点。其笔下花鸟鱼虫的质感,比之传统供奉宫廷的当朝画师所绘,自是风貌迥然,令人耳目一新。

    石观音的嗓音一下子变得说不出的空灵缥缈:“十几年前,世人皆称那孙秀才孙学圃乃当世吴道子。当时我想去找他画像,可他却已经封笔了。关于这点,我一直非常遗憾……”

    “母亲喜欢便好。”无花见石观音看了这画,面上并无异色,心下这才暗松口气。

    无花内心简直无语,只是他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半分。

    他这画一送,想试的效果还没看出来,马上就又接了个烫手山芋。简直像是搬起块石头,在往自己脚上砸……

    他现在很想问老天爷要一台相机,最好还是最高配置的单反那种。因为那样的话,石观音就不会再需要他给自己画像了。

    不过无花的画,自然也是不会有那种,被人瞧不上之类的问题的。

    无花当然不会认为石观音这句话是个疑问句。

    万一到时候石观音嫌他画得不够美,迁怒于他,那不就既白费了这许多功夫,还惹了一身腥?

    画得不好,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可这画若是画得太好,就更不是什么好事了。

    要知道,纵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孙学圃,给秋灵素画像的时候,都自认难以画出她神采姿容之万一。石观音和秋灵素在颜值上可以说是伯仲之间,皆为世间少有的美人,她的肖像,当然也不会好画到哪里去。

    石观音徐徐道:“我虽一介女流,却也对字画略懂一二。这些年在龟兹,曾看过不少西洋画家作画。他们的作品胜在大胆新奇,然太过豪放粗糙,不够端雅精致。而我邦宫廷画师所绘,纵然庄重大气许多,却往往过于规整。看得多了,难免会觉着无聊。”

    他用的工具材料当然也是传统的纸、绢和毛笔,颜料也算是就地取材,但技法却是在工笔画的基础上,糅合了诸多西画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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