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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向古朴的窗棂之外,高高的院墙铺满琉璃瓦,院落的后面有一座庄严的古刹,让她听见不远处的佛音。

    周维扬把他推开。

    -

    话音刚落,拖堂的老师终于喊了声下课,平常慢悠悠的棠昭今天第一个跑出教室。陈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只剩一阵冷飕飕的风了。

    听到冯宇桥这个名字,棠昭耳尖不由地竖起来。

    棠昭之前就听周泊谦说过,周维扬不待家里住是因为爷爷在家实行军事化管理,每天到点就喊人起床,起不来也得给你拽起来,赖床的人哪受得了这个,索性就搬出去住了。

    周泊谦带她在预定好的包间坐下,他周到地安排好每一件小事,甚至一次性纸盒的口子都替她撕好,摆到棠昭的手边。www.yundan.me

    他站在周维扬的椅子后面,扶着他椅背,低眸望他:“下午带昭昭出去玩,一起去?”

    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她围着围巾,戴厚厚的毛线帽,把自己裹得难以舒展,笨拙地朝他跑过来。

    周泊谦难得有空闲的周末,带着棠昭去了几个景点逛一逛。

    周维扬冷言讥诮:“周泊谦同志,你说你成天这么紧绷,活得累不累?考一百分有什么用,长这么大连飙车的滋味都没感受过吧。”

    棠昭说:“我知道他。”

    周泊谦总是用温和的语气说着一针见血的话。

    跑出校门,穿过一个胡同,横穿一条马路,又穿过一个胡同,最终看见几个男生。

    周泊谦在旁边坐下。

    周维扬说:“不像是呛的。”

    周维扬一个眼刀递过去:“闭嘴。”

    -

    她声音低低的:“外婆不在了。”

    “我没有我没有。”他还没说什么,她飞快摇头,“你不要瞎猜。”

    太过犀利,鞭辟入里。

    棠昭沉默了好一会儿。

    棠昭:“因为我刚才呛了一下。”

    她没理会,又快马加鞭地往楼下跑。

    他站到风涌来的方向,帮她抵御一点严寒,看着女孩子红润的脸颊,问一遍:“你要看冯宇桥?”

    棠昭穿上了厚厚的毛衣,戴上围巾。她出门时看了眼天气预报,今天有降雪概率。教室外的天色灰蒙蒙,的确有着风雪要降临的征兆。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导演,参加过前几年的青年影展,擅长拍家庭电影,风格比较文艺小众。

    周维扬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她,片刻后,他说:“你该不会是老爷子派来监视我的吧?给人当眼线了?”

    棠昭愣一下,他这个思路也是清奇……

    身后有男生先听见,回头看了眼棠昭,嚷嚷说:“周少爷,又来个女朋友投怀送抱了!”

    棠昭见他欲言又止:“不过什么?”

    棠昭低眸,好似被微妙的涩意裹挟,身体某些部位在隐隐发酸。

    周泊谦又问:“这家好不好吃?”

    棠昭发现,她迟缓的思维跟不上他埋坑的速度。www.silian.me躲避不成,还是咚的一下直直地往里栽进去,躺在坑底起不来了。

    “周维扬,等我一下!”

    周泊谦笑了。

    她摇了摇头。

    “你脸好红。”

    周维扬再度回绝:“不去,约了人打球。”

    “……”

    ——不要把名利场想得太简单。

    棠昭:“嗯,谢谢哥哥。”

    周泊谦说:“这个导演初出茅庐,作品不太多,还缺乏认可度,电影制作成本不高,这种家庭类型片你也知道,偏文艺的性质,在票房上面,一般不会有人愿意押注。运气好的话倒是能冲几个奖项,说白了,愿意参与这部片子制作的,基本就是为了冲奖去的。

    摆盘精美的菜,少些人间烟火的温度。坐在飞檐翘角的华丽之下,却感到被层层围困的闷沉。

    天太冷了,棠昭一边跑一边嘴巴哈出热气,一团团的热气快迷了自己的视线。

    旁边人压根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起哄:“答应她答应她!亲一个亲一个!!”

    棠昭以为这话应该让旁边两个人都挺尴尬的,结果尴尬的只有她,周泊谦早就习以为常似的,不假思索:“我不怕,去不去?”

    男生笑得贱兮兮:“早走了,怎么告白也赶不上趟儿啊同学。”

    9班的教室只剩零零星星几个人了。

    她说:“我不想一个人回家。”

    棠昭说:“我先看看剧本好吗。”

    陈婳侧眸看过来,盯住了她围巾上的小熊,是一个深色的刺绣,因为时间太久,细线都被磨损的发白,她说:“你这个熊好特别啊,是用别针别上去的吗?”

    纠结了一天的消息,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发了出去:老师,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请一天假可以吗?

    “你叫她再绣一个好了,这都这么旧了。”

    周维扬穿黑色的冲锋衣,手插裤兜里,他站在风中,呼啸的风声都被抵在他的后背,看着她又冷又拽地笑了下:“可别为虎作伥啊

    周泊谦说:“闪光的日月。”

    她懂周泊谦的意思,有名气才有更多的选择。这不是他第一次用到话语权这个词,像是为她敲警钟。

    这是她最喜欢的摇滚歌手。

    棠昭大度地一笑:“没事的。”

    “当然,”周泊谦说,“那我跟爷爷说一声,顺便帮你问问试镜有什么要求。”

    棠昭在下课前前五分钟就戴好围巾和帽子,她摸出手机,在艺考老师的聊天界面停留了一会儿。

    棠昭低头看一眼,点点头:“嗯,是外婆给我绣在书包上的,后来书包太幼稚不能背,妈妈就把它剪下来戴在围巾上。”

    过了十一月,冷空气来袭,气温骤降。

    周维扬想起什么,跟他说:“对了,下周冯宇桥演出,他送我两张票,你要吗。”

    陈婳等着放学也坐立难安,过会儿就看一眼时间:“今天好像要下雪。”

    周维扬轻哂:“我去给你们当电灯泡?”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步伐一顿,也跟着回眸。

    棠昭心不在焉点点头。

    棠昭咧开嘴巴笑了下,如释重负。

    棠昭握了一下他的手腕制止,声音低了低,带着请求的意味:“周维扬,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冯宇桥的演出啊?”

    见她不吱声,他挑一下眉:“还是个哑巴眼线,组织最喜欢你这种。”

    两人说话之间,棠昭挺想问问周泊谦要不要吃那个煎饼果子,却见他低着头,嘴角的笑意凝固成颇为僵硬的弧度,握着水杯的指尖因为用力而隐隐发白。

    等她头晕目眩地再对上他的狡黠,周维扬悠悠地喊了她的名字:“棠昭。”

    他说:“不要把名利场想得太简单。”

    谢天谢地,来了个救兵。

    她神思一顿,没敢出声。

    说着不等回答,摸出手机:“我给他打电话。”

    中午饭是在一间私人会所吃的,密林中的中式合院,清净雅致,氛围怡人。

    棠昭摇头。

    最后一节课,棠昭度秒如年。

    棠昭连忙摇头:“没关系的啊,不红也没关系,我又不是为了出名才演戏。”

    话音刚落,他正要开口,听见门外有动静。

    “你可以不在意红不红,但是你要清楚一点,这是你作为演员,能够把持话语权的最快途径。”

    “就是的!”她一口咬定。

    随后又问,“电影叫什么名字啊?”

    “周维扬。”

    周泊谦颔首,接着说道:“他正在筹备一个新戏,本来谈了个二线女演员,结果人档期撞了,就给推了,现在按计划快开机,演员还没配齐,爷爷说你要是有想法可以去试试。不过……”

    周泊谦说:“我没有时间。”

    用餐时,周泊谦跟她说正事:“爷爷有没有跟你说他有个学生在筹拍电影的事?”

    棠昭低头吃了会儿菜,她最近劳心学习,觉得功课复杂,然而和这些一比,功课又显得何其轻松。

    棠昭说:“嗯,我很喜欢听他的歌。”

    几秒后,便听见周泊谦又笑回了一点温度:“有什么可比性吗?”

    “肖策,听说过吗?”

    “算了,我替你感受就行,”周维扬不置可否,懒洋洋说:你就当你的好学生吧。”

    周泊谦到他跟前,想顺手薅一把周维扬的头发,反被眼疾手快地逮住手腕。

    这句话在耳畔回旋,难以消散。

    周泊谦笑了下,没说什么。

    两分钟后,老师回:好,等你好了后面再安排,好好休息。

    周维扬站在那,平静地看着棠昭走到他面前:“有事?”

    “作为演员,爷爷会觉得你刚开始还是需要一些利于提升知名度的角色。万一这个片子奖运不好,最后挂零,他怕会影响到你对演艺事业的积极性,你慎重考虑一下。”

    棠昭拉着一个打扫卫生的男生问:“周维扬呢?”

    他问:“老宋没来?”

    周泊谦的车停在门口,他进院子就看到了周维扬,笑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居然在家?”

    陈婳傻了眼:“……对不起对不起!”

    棠昭:“……”

    周维扬看着他进来,说:“难得周导不在,我享享清净。”

    他转而看一眼棠昭,眼神有几分意味深长,措辞也不无尖锐:“你也是不怕我横刀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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