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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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底下的人儿哽咽着呢喃,

    “雪宁……”

    张遮气息变得粗重了几分，克制地顿住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怀着无限眷恋微微闭上眼，浅浅去吻眼前少女紧紧敛着的眼眸。

    张遮贪恋地看着自己身下那少女的眼角眉梢，如含苞那般娇艳明媚，眼底却是氤氲着水雾。

    姜雪宁脑中嗡嗡作响，她其实已然隐隐猜到，可当真相摆在眼前却还是那样难以面对。www.airan.me

    张遮瞧在眼里，只觉心中不知何故酸涩难当，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雪宁，等等。www.yingran.me”

    张遮仍然牵着自己的手，姜雪宁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想到他立时便被惊醒，抬起微合的眼帘，姜雪宁紧张地下意识闭上眼假寐。

    下意识睁开眼，只见少女的面颊上早已绯红一片，眼睫微颤，乌黑潋滟的眼眸闪烁着光芒，正定定看着自己，令他怦然不已。

    她小心地回头望着张遮，眼底情绪复杂，心下到底还是生出丝丝缕缕的疑惑。

    未来会怎样

    “张遮……

    她脑中忽然冒出一道蛊惑的声音：

    唇瓣相触，带着初时的凉意与绵密浓烈的欲望，不能自拔。

    房间简陋，只有一张窄榻，为了让姜雪宁睡得舒服一些，张遮起身坐靠在床头。

    自己在屋内休息，张遮坐在门外靠墙的一张椅子上枯坐一宿，浅浅搭着眼帘，沾染了清晨的雾气的深色官袍透着几分寒气。

    他低头看着床榻上的少女，一双柳叶眉全然舒展开，似是放下了所有烦恼。张遮望着这样的眉眼，安心无比，靠在一旁也沉沉睡去。

    她心不在焉地回到张遮身边，因着久站，又被姜雪宁撞进怀里，伤口复又隐隐作痛，张遮长眉颦蹙。

    张遮语气温柔得令姜雪宁沉沦，却又让她突然一阵心如刀绞。

    “无事，你若想在此赏月我便陪着你。”张遮问道。

    她强自掩下心中越来越浓重的疑惑，接过张遮递过来的巧果，忽然眼底一热，赶紧低头，乖巧地小口小口咬起巧果来。

    张遮将自己浓烈到极致的情绪仔细地收好，像是怕碰碎了一场幻梦般小心翼翼，再也不敢带上一丝的欲与色。

    他眸光渐渐黯下，

    她找了个由头离开少顷，一刻也耐不住立即去寻了孟阳。

    “会心想事成，雪宁可要与我一起吃？”

    又听得张遮唤自己一声“雪宁”，姜雪宁心中又生出许许多多的甜蜜，同时也翻涌起有些许不为人道的纠结与畏惧。

    压下欲念，心底已是愧怍万分，他低声唤道，

    她只知此刻自己不愿松开那只紧紧攥着糖的手。

    张遮陡然间回神，微微抬起身，看见那张泪眼婆娑的小脸，

    “小丫头，太精明总归不好。你那张大人当胸一刀坠崖差点死了，救来寨子后便已记忆全无，不过我看，他除了自己的名字，对你那一腔情意是一点没忘。”

    张遮醒转后，看见姜雪宁还在安睡，他松开手，为姜雪宁掖好被子，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发和脸颊，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垂闭的眼帘，小巧的琼鼻，呼吸均匀，似是正睡得香甜。

    苟且偷安，得过且过。

    姜雪宁觉得此刻的自己活像一个从未尝过糖滋味的小贼，偷了他人糖吃，一刻也忍不住放手，又尝得那般胆战心惊。

    不管是什么原因，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吧？

    如今有多甜，姜雪宁对未来便有多恐惧。

    张遮没有觉察，他拄起拐杖慢慢走回房间，取了之前用帕子包好的巧果，递给她，“之前孟姑娘说，七夕一道在月下吃巧果，会……”

    你这样好，要我往后怎么把你忘了呢？”

    他半撑住床榻，生怕压到姜雪宁惊扰了她。当自己的唇带着丝丝暖意，落在她的眸上时，他感到身下的人儿在隐约地颤抖。

    就当身在无间，心在桃源吧！”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张遮的身体因压抑着极大的欲望而紧紧绷着，身下那个如玉琢般美好的人儿鼓足勇气，仰起头，樱桃般润泽的唇瓣直直吻了上来。

    他忍不住逐渐向着她靠近，近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温热的鼻息。

    ------

    张遮被抓了现形，手掌半撑着直直僵在当场。姜雪宁带着一分欲说还休的羞怯，将自己的手伸到他手底与他十指交织，紧紧扣住。

    睡梦中仍是紧紧攥住张遮的手，她贪恋着这点温度，生怕一松手，便一切成空。

    直到，尝到少女顺着脸颊滚落下的泪水……

    “无妨，出了泽山寨你再与他坦白不迟，这几天便放过自己，

    他犹豫了一下，似是觉得难以启齿说不出口，

    两人十指交缠，均感受到对方那无法克制的颤栗。

    倏然间，张遮如遭雷击，胸臆中一阵钝痛，好似所有堆积的浪潮都翻涌起来，汇如一股焮天铄地的炽焰，直到灼尽他的心田，让心肺都跟着焦疼一片。

    心神松懈之下姜雪宁感觉眼皮极重，连日奔波疲累、彻夜难眠，让她再也支撑不住，眼皮缓缓搭上，竟是靠着床头便昏睡了去。

    翌日清晨，第一缕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姜雪宁悠悠醒转，抬眼看见张遮倚坐在床边。

    就是如今这般无二。

    下一瞬，一只洁净白皙的手臂伸出，轻轻环住他的脖颈，温柔中略带霸道地将他拉向自己。

    身后张遮叫住姜雪宁，姜雪宁听见这一声，顿了顿。

    一如很久以前的那一世，天教追杀时与他一起流落山野的那个清晨。

    张遮重伤之后身体还是虚弱，久站不住，姜雪宁便扶着他慢慢走回院落，看着他躺下，自己靠在床边说着话。

    孟阳似笑非笑看着她，“那天我诈了这小狐狸一下，他信以为真，如今便是以为你是他感情甚笃的妻子。”

    藏在心底深处的痛意源源不断，连绵难消。

    如今的这个紧紧牵住自己的张遮、轻轻将自己拥在怀中柔声安慰、想与自己白头到老的张遮，是一个全然忘了血淋淋的嫌隙与过往，只记得自己爱她的张遮。

    两人携手慢慢走下山谷，眉目温和地瞧着谷中互诉衷肠的男女们、孩子们嬉闹的笑颜，张遮紧了紧握住姜雪宁的手，姜雪宁却心绪愈发不安起来。

    他心神一荡，热血直涌上来，身不由己。

    “孟大哥，你实话说与我听，张大人到底有何不妥？”

    “可要扶你回去躺下？”姜雪宁有些担忧。

    张遮察觉到，坐起身轻轻托住头将她挪至榻上，姜雪宁已昏昏沉睡毫无知觉。

    他全然听不见脑中的洪钟大吕振聋发聩的警示，只被另一种声音蛊惑着、纵容着，让自己继续，不要停。

    至此，脑中混沌万物终又重归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