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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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危摆摆手，让剑书住口，

    简直不像个样子，谢危看了心中不悦。

    姜雪宁嗫嚅，“张大人，他……遇袭，生死不知。”说完，泪水已是涟涟。

    “高抬贵手？”

    “雪宁姐姐，明哲哪怕舍却一条性命，拼尽全身力气，也愿相助于你救回芷衣。www.xinxu.me”

    不到半个时辰，门外一阵嘈杂，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冲了进来，弩画带着她驰马飞奔了一个多时辰，发丝凌乱，形容慌张。

    纪明哲忧悒满怀，昨日，他去向长公主表白，想陪着她一起去鞑靼。

    姜雪宁奔至谢危近前，跪在他面前哽咽说道，

    少师府。

    自己连「前路险阻，只要有你在，我绝不退缩，一往无前。」这样的豪言壮语都说了出来，却只是换来沈芷衣一句，

    行至保定府前百余里时，两人经过一处山林，因着背阴，那处山林越发茂密。

    寅初提及，三名杀手均身着黑衣、面生，他里外翻看尸首，没有找到任何证明身份的物件，不知是何人派来。

    弦月高悬，谢危仍在独自抚琴。

    “你且细说来听听，怎么回事。”

    他一言不发，半晌后说道，

    不过，此事还一直瞒着张母，但始终停留一处总是蹊跷。众人只能装作无事，让纪家车队继续往宜州方向缓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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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家车队也扬鞭出发，往宜州方向先行一步。

    京城这边，姜雪宁下午启程上路，第一站先前往与纪殊同说好汇合的通州。她只带了棠儿、莲儿，在姜伯游坚持之下才勉强又带上了两名随身侍卫。

    姜雪宁笑了笑，摸摸明哲的脑袋，暗下决定。

    “姜二小姐，大公子已经带着人去寻找了，寅初养好伤明日也即刻出发去与大公子会和，定会努力搜寻张大人下落，官府那头……”

    城中百姓皆来相送。

    谢危抬起头，“出了何事？”

    她失魂落魄冲出房间，回到自己在驿站的住处，喊道：“弩画，弩画何在？求你即刻带我回京，我要见先生。”

    “先生，我求您高抬贵手……”

    张大人被那人当胸砍了一刀，失血过多，立足不稳，寅初眼见着他摔下了山崖，红了眼与那杀手拼斗，足打了几十个回合才将那人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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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回驿站通报的侍卫寅初还伤重卧床难起，姜雪宁去询问时，他勉力撑起，与她说了前因后果。

    纪家车队出发后第一站便是抵达通州驿站，他们打算在这边落脚半天，等姜雪宁到了一同上路。

    “刀琴、弩画，跟着宁二姑娘去寻张大人。

    眼见着长公主身着重重赘饰的华服，跟着鞑靼使臣上了和亲车驾出京，毅然决然地走上那条路，姜雪宁和纪明哲哭成两个泪人，泪水模糊了视线。

    姜雪宁与他们一同站着，远远见送亲车队行来，满腔的不平与愤懑翻涌上心头。

    张遮这头，算算应当已过了保定府了吧，纪殊同不由得想念起现代四通八达、迅疾如风的高铁，想见谁了，想去哪儿了，买上票坐几个时辰便到了跟前，哪里还有这些千山万水的阻碍。

    上一世沈芷衣去和亲四年后，鞑靼彻底暴露了狼子野心，进犯中原。姜雪宁知晓，这一去，长公主只余四年。

    寅初抽刀一边格挡来袭，一边护着张遮奔逃，被两名杀手拖住缠斗。拼尽全力解决两人后追上前去，却只看见另一名杀手已将张遮逼至山崖。

    她因着激动浑身发抖，睫毛跟着不停颤动，一双原本灿星般眸子晦暗无比，透过重重水雾看向谢危，恳求着，楚楚可怜如同山间走失的小鹿。

    彼时，纪殊同已连夜带上纪家几名武艺最高强的侍卫，策马驰援，前去找寻张遮下落。

    姜雪宁对着明哲说，“明哲，可想救下你的公主姐姐？”

    张遮出发第三日，纪殊同也打算带着张母与纪家一行人启程回宜州。www.chunshan.me李长安为报恩坚持要陪伴张母左右，也一道跟随。

    谢危想想，又说道，

    寅初立刻想办法下到崖底寻找，却是遍寻不着张大人的踪迹。

    谢危派了暗卫弩画跟随左右，姜雪宁拗不过，只能装作不知。

    “小姑娘家家，为何总觉得先生想杀了张遮？”

    她想要安排长公主逃走，一起去蜀中，远远地再也不回来。可是公主却说，“天底下谁都有资格逃走，可我不能，也唯独我不能”，一切筹谋终成空。

    寅初原是一直跟在张遮身后百米有余，张遮一早便看到，得知是纪家好心派来的护卫，劝说他离去未果，实在推辞不过，便邀他一路并肩同行。

    “弩画也不知，不过先生应当很快便能见到宁二姑娘了。”

    谁知漏夜时分，一路跟随保护张遮的侍卫寅初满身是血，纵马飞奔，跌跌撞撞闯进他们落脚的驿站，

    明哲泪眼婆娑地点头。

    谢危心烦意乱，只想狠狠将她手甩开，见她坐立难安，又是不忍。

    姜雪宁此时脑中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个遥远的、慌张的声音“去问问先生、去问问先生……”

    这一日正好也是公主出嫁鞑靼的大日子。四方城门人满为患，送亲的队伍从皇宫蜿蜒到城外。

    他们与姜雪宁说好，待得明天姜雪宁出发，他们两队在路途中第一处驿站汇合，再一起走，路上可以彼此有个照应。

    纪明哲实在气不过，他是什么毛头孩子吗？

    约莫傍晚时分到了通州驿站，从纪明哲处听闻一件事，惊得她几欲晕厥。

    如此长途跋涉，张遮孤身一人众人都不放心。但因张家没有仆役，张遮也不习惯使唤随从，纪殊同就派了纪家一个武功高强、应变灵活的侍卫，唤作寅初，一路与张遮随行，纪殊同嘱咐过，在后面远远跟着就行。

    “到底是何人要害张遮姓命”，姜雪宁悲恸。

    今日宁二出城，他也未曾前去相送，随她吧。

    寅初忽觉周遭杀机重重，嘱咐张遮小心。两人驱马快走之际，正中前方埋伏，疾驰的马匹被绊马索拖翻，两人重重摔下。

    剑书在一旁气急：“宁二姑娘，你是当真不识好歹，先生哪次对你不是掏心掏肺，那张遮是个什么东西……”

    姜雪宁一口气将来龙去脉讲与谢危听。

    “那就等等吧。”谢危修长的手指慢慢抚摸着琴弦，若有所思。

    姜雪宁松了一口气，慌忙抓住谢危的衣袂，

    这一世，她要再早一些，再周全些，如果没有“尤半城”，那么她就做“姜半城”，把救公主还朝的可能性重新赢回来。

    纪殊同惊得立即站起身，急道，

    再报了当地官府，多找些官衙的人去寻。”

    “当真不是先生？”姜雪宁抬起头，绝望的眼神中突然生出几分希冀的光，“先生，真的不是您？”

    “不是先生，太好了，不是先生！求先生帮帮雪宁，救救张大人。”

    她不想再有一日，迎回的只是公主冰冷的尸身。必须马上去蜀地，上一世有“尤半城”倾国的财富，燕临他们才得以踏平鞑靼，攻回京城，却也一切晚了一步，只救回了公主的棺椁而已。

    送亲车队行远，人潮散去。

    “朝廷这边，递个小道消息，说是张遮赴孜州途中坠崖，未能生还。”

    听罢哂笑：“区区一个宜州纪家的普通侍卫，哪里能有那个能耐，将我派去的人斩尽杀绝。平日见你的那点子机灵劲儿，今日全吞狗肚子里了？”

    纪殊同等人便在出城处静静等候，再送公主一程。

    谢危若有若无一声轻笑。

    “速速去请李长安李姑娘”，想想又吩咐，“切莫让张老夫人知晓。”

    “纪大公子，张大人他……”一句话没说完，浑身绷着那股劲儿陡然卸了去，人力竭摔倒在地，头重重砸到地面，当即人事不省。

    “乖乖回家、好好读书、努力入仕，再娶个顶好顶好的媳妇。”说完还轻轻笑着摸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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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危斜睨着地上跪着的姜雪宁，雪白的面颊上兀自挂着未干的泪痕，“我的手好端端抚着琴，我有些不明白了，宁二姑娘想让我从哪儿抬起来？”

    “先生，刚收到弩画传来的快信，宁二姑娘求弩画带她来见您，算着时间也快到了。”剑书进来禀报。

    姜雪宁站在房中，只觉天旋地转，几欲跌倒，赶紧扶住椅背，心中大乱“怎得会这样？”

    谢危表情冷冽，无波无澜。

    “明哲，有一日，我定会救下她的！”

    他心中苦楚难当地想，今生不会再娶什么顶好顶好的媳妇了。

    明日，提前启程，便去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