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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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刚才，赵立冬主动坦白还在调查的征地一事，提到那年也有指导组来京海，他怕出事，就把要给蒋天的地给了高启盛，让高家捡了个便宜。

    他们还是隔得太远了。

    别墅外多了不少保镖，以防仇家，包括但不限于赵市长，对高家女主人下手。

    “阿盛，是你吗？”

    高启盛早就处理完了伤势，医生让他休息，但他要来迎接他的孩子。

    毁掉她爱的人，成为她爱的人。

    他说，“先吃饭。”

    他偏执道，“要叫阿盛，阿，盛。”

    越洋电话传来世上最残忍的拒绝。

    黄瑶从储物间出来，抱着一箱旧东西，问他怎么少了几件。

    长长的走廊，森白的冷光，黄瑶回头，与他的目光遥遥相遇。

    他还让黄瑶搬去他家。

    毁掉她的避难所，成为她的避难所。

    高启盛最终做了这个决定。

    周末到了，清闲的唐总经理没有应酬，正在家忙碌。

    车祸挽回破碎的婚姻，高启强把陈书婷接回家中，昏迷不醒总好过失去。

    他们曾经融洽过。

    黄瑶收起讨好，变脸如翻书，“不给算了。”

    黄瑶轻抚他的面庞，拨开他额前一缕染血的垂发，一如他渴求的深情、破碎，颤抖的眸中只有他，颤抖的声音只为他。

    后来，唐小虎开车撞上了门口的石墩，差点冲进喷泉池。

    黄瑶看到了签名。

    赵立东女儿的户头存在利益转移，入境美国后不知去向。

    移民局的材料堂而皇之摆在客厅，故意让他看到，炫耀她将夺走他唯一的哥哥，还有那个曾经为他不顾一切的孩子。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向他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他也向她伸出手，回以久违的拥抱。www.qiuyi.me

    没完没了的斗争是时候结束了。

    林琳说，白金瀚到处是唐小虎和黄瑶的流言。

    他给出了完美的答案，连他哥都骗过。

    后脑受伤引起眩晕，却想起她在科罗拉多的夜里叫着唐小虎的名字，深情、破碎，一遍又一遍。

    但他知道，在她和唐小虎度过下一个夜晚之前，在科罗拉多的寒风隔海撕碎他之前，陈书婷一定能让她回来。

    唐小虎深呼吸，他们一起一件一件挑出来的纪念物，突然说要全部带走，她怎么敢的。

    是陈书婷的欺人太甚造成了现在这一切。

    开放式厨房里，新鲜的桂鱼需要亲自刮鳞。

    唐小虎脸色阴沉，刀都没来得及放下。

    奔跑带来的惯性让他们紧紧相拥，亲密无间。

    高启盛劝黄瑶，把旧厂街旧物搬去他家。

    他不觉得自己老到了那个地步，只是不想放弃，又没有必须坚持的理由。

    林琳不上班，消息照样灵通，表示白金瀚现在分两派，一派站唐小虎，一派站高启盛。

    一亲一抱一百八的废物，能指望他什么？

    最后，由市长赵立东下令，港商蒋天实施的凶杀案得以告破，二人贪污行贿更不在话下。

    高启盛还不知道，他才是高启强最后的选择。黄瑶想起曾经，爸爸也为她放弃了阿岳，她和高启盛很像，又不像，因为她早就没有爸爸了。

    黄瑶绕过他正要离开，听到这句话不安地回头。

    高启盛连退几步，后脑撞到身后的门，门上观察口的玻璃碎裂了，疼痛让他感到真实。

    冲击力下，额头伤口再次开裂，鲜血顺着脸颊流下，苍白的皮肤划出长长的血线，裸露的红色脉搏，勾勒出他苍白的、猩红的、犹如魔魅的微笑。

    多年前，小学门口那场早有预谋的相遇，造就他们反目成仇的开端。

    陈书婷也看着他，已经发不出声音。

    黄瑶摇头，“小叔叔受伤了，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多照顾他一点。”

    他握住锋利的刀刃，猛地抽刀，掌心张开给她看，鲜血顺着掌纹流下

    昏迷前，昏迷后，他都不愿松开她。

    他前所未有地怀念从前那个孩子。

    赵立冬想除掉他是真的。

    高启强处理了家中文件，包括移民局材料，和一份离婚协议。

    医院里，该到的人都到了。

    他特意约见陈书婷也是真的。

    相撞发生在陈书婷坐的后座，刘秘用一条命换回了家人的平安，而这个仇被他哥记到赵立东头上。

    事实确实如此。

    就是这么对人不对事。

    只要没有陈书婷，他的哥哥，他的瑶瑶，他所有的牵挂，都会回到他身边。

    黄瑶不找了，抱着箱子准备离开，他这才放下刀说，“留下吃饭吧，吃完我陪你找。”

    高启强正逐渐收紧下放的权力，唐小虎在强盛的经营决策权，唐小龙的生意和人手都有收紧，理由是这次指导组很难缠，怕他们兄弟冲动行事。

    “你拿刀吓唬我吗？”黄瑶握住他的手，手指顺着刀柄滑向刀刃，即将割破的瞬间，他收回了刀。

    他想，一定是高启盛威胁了她。

    唐小虎想扶她坐下。

    想她，想见她，想抱紧她，就像当年酒店大堂凌晨四点的相拥。

    当年不顾一切来到他身边的孩子，终于又不顾一切回到他身边。

    那么就先从把东西搬出唐小虎家开始。

    唐小虎问他考没考虑过金盆洗手。

    唐小虎听到兽类发起进攻前的低吼，是黄瑶嘶哑的声音，“是你吗？”

    ——

    唐小龙知道，高启盛盯着强盛总经理的位置，可他那没出息的弟弟更在乎别的。

    陈书婷还在手术。

    指导组的人都当赵笙潜逃，只有安欣心存疑虑，因为他知道京海那些看不见的运作规律。

    多年症结就在于此。

    黄瑶没有多待一刻，启程于科罗拉多的夜晚，终点是京海的晚上。

    倒在路边等待救援的同时，他看着车里被安全带卡住的陈书婷。

    “差一点，我就见不到你了……”

    手术室外，高启强被抽去脊骨，呆滞地靠在长椅，身边高启兰的肩头，靠着痛哭后的高晓晨。

    车祸有一定风险，但他愿意冒险。

    起因是强盛员工过生日，庆祝的舞池昏暗狂乱，黄瑶也被拉入不分你我的群魔乱舞，当舞曲终了，灯光大亮，所有人看到不知何时出席的唐总经理，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了自己的侄女。

    用离婚逼他哥放弃他，还要带走他的瑶瑶。

    ——

    唐小虎脸色一沉，“他受伤，我也可以受伤。”

    黄瑶泪流满面，最终收回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哀怨地问，“小叔叔，是你吗？”

    后来她也是黄瑶的母亲，但他们早已不再和睦。

    黄瑶放下纸箱走过去，隐隐讨好的语气，“虎叔～你就还给我吧。”

    她那爱妻宠妻的养父最终还是签下了他的名字。

    高启盛在车祸中保持了清白，因为他也在车里，还因为出事前一晚，刘秘见过赵立冬底下的王良。

    唐小虎正给鱼切花刀，让她再找找。

    站唐小虎的更多，毕竟大家和虎哥感情更深。

    安欣明白，他翻不了身了，不在乎多一项罪名。

    他唤不回从前的她，甚至唤不回电话那头的她。

    “瑶瑶，我也在车上。”

    车前盖起火时，他已脱离危险。

    这也是他推平旧厂街的重要原因。

    指导组来到京海之前，唐小龙的生意就停了。

    这还不是那晚的高光时刻。

    长廊空旷，她和高启盛之间毫无阻隔，唐小虎伸手抓了个空，她向着高启盛奔去，质问响彻走廊。

    疑点在于，坦白时间刚好是确认赵笙失踪后。

    高启强让他停就停，倒没什么好犹豫的。

    指导组再次莅临京海，这是前后指导组间隔最短的一次。

    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因为疼痛，因为高兴。

    他窥听到夜晚，科罗拉多的寒风彻夜凌乱。

    “瑶瑶，留下来。”愠怒和担忧一起爬上他的眼眉，“你是怕赵笙出事吗？还是怕你妈在家不安全？这些我都可以解决。”

    说完转身就走，毫无疑问被拦住去路。

    高启盛脸上、额上都是伤，都是这场战役的勋章，他不顾护士劝阻从轮椅站起来，车祸后站立有些困难，但他想好好迎接她。

    那时她操心儿子的学习，叫他小盛老师，倒是个尊师重道的好母亲。

    “是你吗是你吗是你吗！！！”

    黄瑶空洞地望着“手术中”的灯牌，第一次知道一台手术可以这么久，久到她翻山越海回来了，陈书婷还徘徊在生死边缘。

    ——

    走廊尽头的门缓缓打开，护士推着轮椅上的高启盛出现。

    陈书婷醒来的希望接近于零。

    高启盛张开双臂，迎接奔向他的身影，她是那样不顾一切，唐小虎阻止不了，所有人都阻止不了。

    陈书婷必须死。www.yulou.me

    不过，黄瑶还需要点时间。

    谭思言的案子展开调查，后来牵出因公殉职的警察支队队长李响之死，非同寻常的调查，连沉寂多年的安欣也加入其中。

    高光时刻是后来离开的时候，白金瀚门外停着两辆车，黄瑶披着高启盛的西装，上了高启盛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