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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楼曦发泄完,得了颜雨筠的保证,也就不再去想这事。正欲同颜荟煊商议簪子设计图的事,却只见着一袭蓝裙,从眼前掠过,钻进林间。

    这和苏祉猷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

    随后离开了衫园,向城北走去。

    “荟煊那边……不过是孩子游戏,你不必太废心力。”颜雨筠将瓷盘端到柳楼曦一侧,语调平缓,“微霜不是楚地人,兼之家世显赫。荟煊是嫁到外地相夫教子,还是招上门女婿,做自己喜欢的事。两者之间,她总归要做出取舍。”

    继而他把柳楼曦捞入怀中,低沉着音调柔声道:“生气,冲我发泄。”

    船已至岸边。

    ·

    颜荟煊忽觉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讨好地笑着,指了指柳楼曦,然后转身就跑。

    柳楼曦走出船舱,站在船尾,回过头来,轻笑道:“走吗?”

    他们回到杉园时,颜荟煊已经来了好一会了。她手里捏着张纸,一见柳楼曦,就迎面而去。

    柳楼曦气地生生咬破了嘴唇,把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到地上,跺了两脚。

    他们身后,本是雨过天晴,风光旖旎,奈何俗事压身,无心相顾。

    她长叹一声,偏头,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珠落入湖中,将澄明的湖泊,迸溅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颜雨筠动作很快,侧头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抬了起头。

    这是属于自然的奇景,亦是一段逆转时空的相恋。

    “哎?荟煊怎么跑了?”

    墨发漆雪,春兴冬系。

    她身旁,颜雨筠眼中只余一线红,伸手一下一下,似哄孩子般,愚拙地拍着她的背,心疼道:“不气,我去同他协商。”

    “不管她。”颜雨筠自袖中掏出手帕,轻轻覆上她的唇,抆去血珠,“以后生气,别咬自己。”

    所幸无关红尘,执手并肩。

    冬过后是春,春日里,未必没有冬雪飘飞。

    马车很快到了,柳楼曦独自跳下车,跨入府门,快走向太

    于是,两人下了船,一同离去。

    柳楼曦听此言,不免蹙眉:“荟煊嫁人之后,也可以继续经营铺子啊。怎的女子嫁了人,就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不过这一次,是容皇派遣下地方的巡察,也就是前日才来的绣衣直指御史,指名道姓要找她。「1」

    他不悦地俯身,绵长的呼吸擦过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若即若离。

    “行吧。”柳楼曦看他言辞诚恳,不像是哄骗自己。

    颜雨筠瞧见了她的小动作,心里松了口气,随即招来小厮,嘱咐将船驶回岸边。

    他款步走到柳楼曦的闺房中,从胸口拿出象征着楚颜家主的玉牌,用绽开红梅的手帕包好,放到贵妃椅的靠枕之下。

    柳楼曦伸向葱油鲫鱼的筷子收了回来:“这……”

    其上字体霸气,笔锋凌厉,将其主人的洒脱豪迈,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这么一日,两日,三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苏祉猷约定与曹夫人交换的日子。

    “嗯,也行。”柳楼曦心里默默算了算工期。目前还不用费心思设计,她还记得十几张之前画的图纸,只用抽空画出来几张,就行了。至于教授颜荟煊如何设计簪子,恐怕要等她忙完这段时间再说。

    柳楼曦曾忧心忡忡,跑去颜府敲门,无人回应,整个楚颜家仿佛空了下来。

    “没事。”柳楼曦向颜荟煊投去感谢的目光,接过纸。

    到了第七日,一辆马车停在铁画铺门口,她再一次,登上驶往太守府的马车。

    在铁画铺里,柳楼曦日常使用的东西,应有尽有,甚至比杉园里的配置,还要齐全。

    柳楼曦仿佛被人施法定住,直愣愣地望向颜雨筠,纤长的睫毛微颤,过了片刻,双手掩面难为情道:“我真没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她等颜雨筠收拾完,起身道:“走吧,趁着雨停了,我们快回去吧。”

    颜雨筠没跟上去。

    而纸上内容,仅仅一十二字:借玽一用,性命无虞,不日放还。

    可楼曦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此时若是回头,便能看见,颜雨筠脸上漾开的笑容。

    她的心,毫无道理跳得好快。

    比雨滴落轩窗声更清脆的,是银筷落地的声音。www.chunchou.me

    桌面上腾腾升起的白雾,依旧肉眼可见。若不细看,这一桌子菜,几乎和没有动过一样。www.qingcui.me

    真是岁月不居,流年不止,四日,五日,六日也这么过去了。可依旧不见颜雨筠的身影,甚至连个信儿,都没有传来。

    “自是不会,我不是这个意思。”颜雨筠见她不喜,马上解释道,“我说的是,若荟煊嫁于微霜。受微霜家族背景的影响,恐难允许她在外抛头露面。”

    阳光照在湖面上,画舫经过处,荡漾起一层一层金色边线。湖水做的镜子,将透明的光反射成绚丽多彩的颜色。雨激起的薄雾,和五彩的光,相互缭绕在一起,组成一片幻境。

    说着,她有些尴尬:“我不是故意看内容的,就一张纸,他没挡,字少且大。风一刮,飘地上了,我这一捡起来,顺眼就看全了。”

    柳楼曦拍了拍头,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系统音,想来任务进度自上次之后,就再没有变动过,终是妥协,愁道:“好吧。那我先把荟煊需要的簪稿弄出来,就回铺子里,开始锻造《秋菊猫蝶图》。”

    不知不觉间,轩窗外,池水中,连绵不绝的涟漪,渐渐消失无踪。

    “我方才回去,荟煊同我说,她找你有事相谈。”颜雨筠放下筷子,身子端坐,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的意味,“不想,便不再接触。你且安心创作,后续之事,我会与苏祉猷商议。”

    突然,柳楼曦感受到嘴角传来一个轻柔的触感。

    柳楼曦挂着柳玽安危,暂时顾不及她,便请她稍等片刻,自己先在园里绕了一圈,没见着柳玽的身影,顿时又急又烦:“苏祉猷这个骗子。”

    柳楼曦被他这一个似吻非吻,撩的浑身发软,暗藏期待地闭上眼睛,但迟迟不见颜雨筠更近一步。

    柳楼曦有些羡慕他的饭量,她现在在原主身子里。依原主的小鸟胃,她吃两口就饱了,明明桌上还有这么多美味。

    若非如此,这满园白皑皑的雪,作何解释。

    待她的背影消失不见,颜雨筠上扬的嘴角,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下沉。

    软绵绵的白絮,被柳叶剪开,然而那有这么容易被分离呢?它分作两半,中间隐隐连着一条极细的银丝。

    除了用餐时间,其他时候,她将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到锻造铁画之中。

    小池塘边,秀长的柳叶扫过水面,抖落一身白絮。

    ·

    柳楼曦摸了摸鼓起来的小肚子:“没有啊,点的有点多,每样吃一点就饱了,而且主食吃的多。”

    她心算的样子,在颜雨筠眼里,如同走神了。

    此间有风,飞絮扰心。

    颜雨筠莫名生出一股子不满的滋味:“你画完,我带给她。”

    说不清是气恼,还是小报复性的戏弄,她手环上颜雨筠的脖颈,蓦然用力一拉,深吻了上去。

    念着她不开心之后,便撂下筷子,颜雨筠瞳中闪过一丝慌乱:“我点的菜,不合胃口吗?”

    然后他便在柳楼曦的注视下,埋头干饭,动作看着斯文,其实吃得很快,如风卷残雪一般,很快扫完一桌子菜。

    柳楼曦画好了五副簪图,颜雨筠没有来过店里找她,她心想着:他应该在忙。

    风卷柳絮,乘风而起,摇曳而落,渐渐的,霜色布满他们发丝。

    颜雨筠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稍显迟疑。他带楼曦来此,是想陪她散散心。此时雨过景美,散闷消愁诸类,在合适不过。

    她们站在小池塘与墨竹林中间,离门很近。

    回过神,柳楼曦还记着刚刚的问题:“那簪图我……”

    继而她双目微眯,盯着他:“在你我成婚后,你不会也想让我留在家里吧。”

    顺滑的丝绸自唇间摩挲而过,柳楼曦不由屏住呼吸,在它离开唇畔后,徐徐吐出一“好”字。

    颜雨筠面无表情,用一种恍然大悟,同时还带着几分危险的眼神盯着她。

    语罢,她身子卸力,倒靠在椅背上,头仰望船顶,双目无神:“我就想好好打铁画啊,怎会如此,哎。”

    她放下筷子,用手帕擦拭唇边的油渍,“我吃好了,你快吃,还剩好多菜。吃完剩下的我们打包回去,估摸着晚上还够吃一顿。”

    在颜雨筠眼中,柳楼曦已然身居幻境。

    “我近来并无它事。”颜雨筠夹了一块鲫鱼,放到干净的瓷盘里,继续劝说道,“微霜月余便会回来,而《秋菊猫蝶图》尚且没有开工。”

    她有些犹豫,觉得把这些烦心事儿,全部都交给颜雨筠,对他不公平。

    柳楼曦离去时,立在满园飞雪中,与颜雨筠话别。世事无常,她完全不曾想到,两人再次相遇,已是十日之后。

    他沿着她走过的路,站到她身侧,自然垂下的手握住她的柔夷:“听你的。”

    从他怀里探出头的柳楼曦脸颊羞红,狠狠推开他,气冲冲转身走了。

    过了好久,颜雨筠才松力,扯断了这一条剪不断的银线。

    被晾在一旁的颜荟煊,挥了挥手,引起颜雨筠的注意。然后她冲着他嘟嘟嘴,见没反应,又伸出食指,点了点嘴唇。

    “嫂嫂,我正想给你说。”颜荟煊跟上来,将纸递给她,“半个时辰前,来了个白衣侠客,丢下这张纸就走了,上面写了姻兄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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