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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楼曦心里明白,他是怕自己为了柳家,去寻曹夫人麻烦。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瞬间,柳楼曦觉得,这迎面扑来的风中,裹挟着一股子恶意。

    “雨筠兄,你知晓我的性子,我会娶煊儿。”微霜郑重其事道。

    木门推开,柳楼曦往内一扫,登时将要出口的话被吞了回去,挂在脸上的笑容停住,眨眨眼睛,欲言又止,最后伸手戳了戳颜雨筠:“我们来的时段……不太合适。”

    柳楼曦挑眉:“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揭过颜二叔的事,她放下茶杯:“对了,你给玽哥钱了?”

    颜雨筠皱眉:“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风剪枯叶落,鸟惊残枝断,身侧立着一颗枯木,那是一颗新叶未生的杨树。

    她收回望着他的目光,不禁为颜二叔感到惋惜,为复仇,真的值得吗?她能做的都做了,结果如何,且看天意。

    微霜往前走了一步,错身,回手把颜荟煊遮住:“咳,雨筠兄,我心悦煊儿。方才一时情动,失了分寸。”

    他眼神平静,丝毫没有为她带来的消息产生波动。

    “颜雨筠,你还好意思站在那?赶快走!弄哭女孩子的人,没有饭吃。”

    敲开门,半醒未醒,睡眼惺忪的门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给她带路。

    颜雨筠迟疑道:“我安排家仆跟着他一段时间?”

    “你站这做什么?”柳楼曦问道。

    两人同游三年,交好数载,彼此之间颇为熟悉。见他的态度,微霜知晓此事已有回转商量的余地,遂捡起扇子,交给颜荟煊,“我这次出来,乃是受父命,寻探一个人,意外与你重逢。现在事情明了,我需回家一趟,等我月余,我来接你。”

    得了柳楼曦首肯,他起身去安排,打开门,突然想到什么,背对柳楼曦,态度强硬道:“这段时间,楼曦,你先住在颜家。”

    “……”颜雨筠慢慢冷静下来,没再开口。

    颜雨筠再怎么气,对妹妹也下不去手,周身冷气不断往外冒,额头青筋凸起,厉声道:“解释。”

    颜雨筠讶然:“楼曦?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颜雨筠拎起桌案上的弯嘴水壶,取来一个洁净的茶杯,先以滚水围绕茶杯四壁浇淋,烫过一遍。接着拿过茶壶,将泡制香茗的雪水,自上而下沁入茶漏,在充分沾染了茶色茶香茶味后,滴落入紫砂壶中。

    见颜荟煊被闹得破涕为笑,颜雨筠很听话且放心的走了。

    柳楼曦喝着茶,等了一会,不见颜雨筠回来,起身欲寻。不料,她刚出门,便瞧见他背斜抵着墙,闭上双目,左手拇指习惯性地按着太阳穴,若有所思。

    进了屋,柳楼曦扒着门,瞅着外面没人,把门严丝合缝地关上,同颜雨筠说了昨晚,她在曹夫人门口偷听到的事和颜二叔的情况。

    好事被意外撞破,微霜慌得连心肝宝贝扇子掉在地上,都顾不及捡的,匆匆跳起来,连连后退,堪堪避过颜雨筠扫过来的一腿:“雨筠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颜雨筠默了一息,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道:“还好,昨夜二叔来的及时。”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身为现代人的柳楼曦第一个反应是尴尬,回过神,替他们合上门,扭头就走。

    柳楼曦伸手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自杯壁传入手心,想到曹夫人容氏女的身份,抿紧薄唇:“颜二叔没必要为了报复曹夫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颜雨筠猜想:“顿悟,改过?”

    颜荟煊护在微霜身前,拦着爆怒的颜雨筠。

    随后他对柳楼曦抱拳作揖:“柳姑娘,铁画的事,有劳了。此画出自你与颜兄,定然百无一失,我过后来取。”微霜自知留下不妥,交代完便走了,颜荟煊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没忍住,泪珠涟涟不断往下掉。

    但实际上,曹夫人设计柳家,是在自己穿越过来之前。她只接触过柳母和柳玽,对柳家没有什么归属感。目前,只对柳母一个人的感情,会深一些。

    “荟煊今年二八年华,理应定亲,成婚。”颜雨筠对着微霜寒声,“其他人,我不会阻挠,只是不能是你。”

    柳楼曦没生气,想到他觉悟如此之高的时候,可不多见,遂面带微笑,与他对视:“我饿了一早上。”

    颜雨筠左手抚拦住右手长袖,十分考究地握住紫砂壶的手柄,将茶倒入茶杯中,轻放下紫砂壶,端起茶杯递给柳楼曦道:“这是二叔的决定,我尊重他的选择。”

    “身不入苦痛,心无感折磨,不宜空遑论。”颜雨筠又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一侧,“二叔准备了很久,我此前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何况现在?就算我们有心阻拦,也来不及了。”

    就这么,她一路到了颜家大门前,拉起门环,叩响大门。然而已至深夜,许是颜家众人都已入梦,半响无人前来开门。

    柳楼曦内心一阵无语,这棒打鸳鸯的事是颜雨筠干的,哄人却要自己来?

    出了杉园,不消一刻钟,她就走到了颜家府邸。

    “那我们吃完饭,顺道去一趟荟萃楼,送给微霜公子看一下,问问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于是颜雨筠取来草图,带着柳楼曦到了荟萃楼,径直上了五楼。

    “会好起来的,一个月过的很快。”柳楼曦提议,“这样……我们先去做点其他事,转换一下心情。”

    柳楼曦谢过门房,让他先行退下,随后快步走向颜雨筠,拉着他的衣袍,往屋子里拽:“找你有急事,荟煊不在吧,进屋说。”

    柳楼曦看着他这般悠哉惬意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得,皇上不急,太监急,自己纯纯是替他瞎操心。

    “嗯……”颜荟煊拭去泪珠,捏着微霜留下的扇子,哽咽道,“嫂嫂,道理我其实都明白,就是克制不住心里的难过。”

    颜雨筠视线移向屋里,愣住了。

    ·

    颜雨筠十分上道:“我们出去用早膳。”

    颜荟煊红着眼睛,从微霜身后探出头,不满道:“哥,为什么?当年同游的时候,我就喜欢上霜哥哥了,这次也是我主动追求的。”

    在荟萃楼五楼,唯一的一间包厢里,颜荟煊正坐在微霜的腿上。

    “你的安全更重要。”颜雨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前日就画完了,你忙,我没带去,现下在书房。”

    “没有。”

    杉园内,一抹橘黄色的烛光,在夜风中摇晃,照亮她内心一隅。柳母身子骨不好,素来休息的早,但每晚都会为晚归的她,留下一抹烛光。

    “《秋菊猫蝶图》的稿图完成了吗?”柳楼曦和颜雨筠并肩走着,想起这一茬,问了一嘴。

    虽说春已过半,但春的夜,总归是带上几分冬日未去的寒。凉风凛然,仅着薄衣的她,止不住打了两个寒颤。

    柳楼曦见他娴熟自如的举动,嘴角抽搐,小声道:“不是说我们先吃饭?怎么直接来了?”

    柳楼曦皱眉:“那他这段时间这么安分?”

    “希望如此。”她对此,不太乐观。

    柳

    柳楼曦倍感无奈,只得就此作罢,折头回了杉园,打算明日早晨再来寻颜雨筠。

    她跨入大房所在的霖院,就瞧见颜雨筠坐在院中石桌旁,手里举着一卷书,听到脚步声,扭头望来。

    问题是,她长得,像是会哄人的样子吗?

    回忆起刚进楼时,看到的说书人,她挨着颜荟煊坐下,刻意带着些许俏皮味儿道:“荟煊,只是一个月,他很快便回来了,我们先下楼去吃饭吧。”

    她们下到一楼,今天的荟萃楼,人出奇多。

    柳楼曦喘着粗气,跑上一段,便要插着腰走一截,稍作调息。

    “哥!”颜荟煊迟迟反应过来,急忙从微霜腿上起来,“你怎么来了?”

    然而,身为古代人的颜雨筠可不是这么想的。

    柳楼曦在他身影消失后,揽着颜荟煊的肩膀,开口:“荟煊,他如果依照约定回来了,才值得被你喜欢。相信到时候,你哥他会重新考虑你们的婚事。”

    月明如昼,照得周围墨蓝色的云,平添几分闲愁,街道阒其无人,四周寂静无声。www.jingyou.me

    “嗯,我知道。”颜雨筠坐下,嘴角不明显的微微下沉,温声,“楼曦,不着急。www.suyan.me”

    “哦,我……”颜雨筠背一僵,顷刻间站得笔直,磕磕绊绊道,“刚刚,语气不好,我的错。”

    颜雨筠偏头侧耳听她说话,手上也没闲着,一把推开门:“来这吃饭。”

    颜荟煊答不上来了,低下头:“我……”

    柳楼曦站在门口,掩面不忍直视,心里默默为两人祷告。

    “嗯,她玩疯了,昨夜就没回来。”颜雨筠步子大,此时又刻意迈大了几分,让走在前头的柳楼曦拉得轻松些。

    裹紧衣服,她加快脚步,同时不动声色地借着透亮的月光,瞥眼观察着四周,可并未见不寻常之处。

    “曹夫人对我家玩的手段先不谈,重点不应该是颜二叔精神状态不正常吗?”柳楼曦捏着鼻根,头疼道。

    翌日,太阳跃出地平线,扬起漫漫长空中的第一缕光时,柳楼曦便已起身,轻轻合上闺房木门,一路上蹑手蹑脚,生怕吵醒睡在隔壁的柳母。

    她绑定系统之后,没有离开柳家这个拖油瓶。从始至终,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做任务需要大力天赋;二便是,柳母满足了她自小缺失的母爱和对母亲的幻想,给了她片刻温情。

    他拉回柳楼曦,反手又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两人面前。

    颜雨筠向来是不会哄人的,对她束手无策,只得眼巴巴指望着柳楼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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