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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你好,我叫柳楼曦,他是颜雨筠……”柳楼曦盯着好看的小哥哥,热情介绍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这巨大的璀璨中惊醒,拖着半僵硬的身子,重新回到厅堂。

    心不受控制地揪起,他环视屋内,总算是看到了柳楼曦的身形。

    他紧紧握着茶杯,克制着怒气,不咸不淡:“果真是''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1」

    王二麻小跑着出来:“曹夫人?你怎么来了?”

    慌神中,他不慎撞到木椅。

    “柳公子被转移到邻城,藏于一家茶馆的地窖之中。在哪里,还关着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和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顿了顿,他刻意看了颜雨筠一眼,不疾不徐道:“那男孩的相貌,与颜家主,有六成相似。”

    曹夫人站在熊熊烈火前,面对着苦心多年,营营役役换得的心血。橘黄色的暖光覆压进瞳孔,炽热干燥的气浪掊击身躯。

    “这……”王二麻木楞住,挠了挠头,完全想不通。但他看着眼底血红的曹夫人,没敢多问,依从她的话照做。

    小女孩捡起糖葫芦,强忍住哭泣,吸了吸鼻子,鼓起腮帮子,小心翼翼地吹去沙白色糯米纸上沾染的泥泞。

    安排好一切,她转身回了炎枫楼。

    曹夫人顾不及仪态,跨上马车,不停地催促车夫赶快一些,马车霸道的在街上横冲直撞。www.xingyin.me

    她一边哭,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追逐着滚走的糖葫芦。

    他站在微明的晨曦之上,静默地等待着。

    他先向床榻看去,其上空无一人,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脚。

    对上她含笑的眸子,颜雨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王二麻第一次见她这般惊慌失措,大惑不解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灼热袭身,曹夫人却逐渐冷静下来,凌厉的视线,直直射向跑出来的王二麻:“你们带着柳玽,移到茶馆,没有我的传信,不要出来,也不要联系我。”

    五颗山楂,裹着圆柱形的糯米纸,在沾满泥土与灰尘的地上,滚了几寸之远。

    柳楼曦并不是那种望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让人一眼惊艳,一顾倾城的相貌。

    柳楼曦手撑着贵妃椅的扶手,微微起身,嘴唇轻轻碰了一下颜雨筠的面颊。

    木椅被他创得与地面摩擦出“撕啦”一声。

    颜雨筠看着柳楼曦的视线,自他进来那一眼之后,再也没有放到自己身上,终是忍不住打断了他们闲聊,冷冷道:“你要谈什么?”

    柳楼曦见颜雨筠来了,轻盈道:“人齐了,祉猷哥,这下,总能给我介绍介绍这位素衣剑客了吧。”

    “嗯,颜雨筠?”柳楼曦撑着贵妃椅坐起身,揉着眼睛,睡眼朦胧。

    一触即分。

    颜雨筠身子几乎完全被冰封住。一瞬间,呼吸停止了。他眼前是暖橙色的光,胸口泛起一股不可言说的情绪,心越来越紧。

    “这糖葫芦可以吃吗?”柳楼曦一手举着一串,问道。

    林寒彻回礼。

    颜雨筠放轻脚步,慢慢走近,目光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

    太守府在丽城中心,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一个看上去六七岁,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万分珍视地举着一串糖葫芦,走在街道一侧,蹦蹦跳跳开心极了。

    颜雨筠皱着眉头,弯下腰,忍不住开口:“你昨夜几点睡下的?怎么连鞋……”

    有一瞬,颜雨筠如被鬼魅蛊惑了心神,克制不住地弯下腰,一点一点靠近柳楼曦。

    他心里再一次开始暗骂:苏祉猷自己霍霍人不够,还又带来一个来,他们能不能,再也不要出现在楼曦面前了。

    手里拿着三串糖葫芦的苏祉猷,先是起身,给柳楼曦和颜雨筠强塞了一人一串,随后坐回椅子上,不慌不忙道:“这位是在下的刎颈之交,江湖侠客——林寒彻。”

    “是了,把柳玽转移走。然后将这里烧了,全部烧了!”她几乎半咆哮,半悲怆说出这一句话。

    “寒彻已经摸清,曹夫人把柳公子藏去什么地方了。是故,他不但救出了柳公子,还收获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她的眼眶又蕴满了湿气,眼珠向上,眨了好几下,随后她捏着竹签,想将山楂送入口中。

    颜雨筠默然,苏祉猷这是知道自己不会答应她,所以选择去哄骗柳楼曦。

    她五官精巧,生的恰到好处,看久了,无一不令人怦然心动。尤其是她的唇,更是能迷人似的。圆鼓鼓的唇珠、丰润饱满的下唇、从唇峰到唇缘弓呈现出完美的弧度,每一样都是那么诱人。

    “哼,昨儿他出门,给在下带回来一串落了泥的糖葫芦。”苏祉猷理了理垂在地上华贵的长袍,“当时在下忙于公事,没注意吃了两颗。所以在下罚他今日赔上三串,刚好分与你们一人一串。”

    苏祉猷端着茶杯,淡淡道:“昨日在下与颜夫人商议,在救出柳公子之后,以字条为物证,告发曹夫人与白太守狼狈为奸,残害一方百姓。”

    苏祉猷指尖弯曲,敲着座椅扶手,一字一顿:“颜家主,现在,在下所求的举荐信,可以商量了吗?”

    ·

    风从窗户进来,扬起沙帘,她和衣而卧,躺在曼妙的薄雾后。

    可是春潮土湿,黄褐色已经成了糯米纸的主基调,它甚至都给火红的山楂,镶满星星点点。

    “还绑在屋里。”

    “剑铭挟英。”颜雨筠把糖葫芦递给柳楼曦,随后起身行礼,“江湖第一剑客,久仰了。”

    颜雨筠不确定她是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发现自己方才想做什么,又或者是自己的冒失吵醒了她?她会不会怪自己随意进她的闺房?楼曦,会生气吗?

    开了门,颜雨筠领着他们先去厅堂,随后转身去寻柳楼曦。

    “颜夫人已经答应,会给在下写上一封举荐信了。”苏祉猷微微笑道。

    王二麻拽起角落里被堵着嘴,绑住双腿双脚的柳玽,让屋里其他几个人,带他出去守着,自己则是布好火引,点火烧了屋子。

    原本只有苏祉猷一人的厅堂里,此时坐着三个人。

    一番思想纠结挣扎之后,颜雨筠选择了推门而入。

    口头教导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亲吻打断了。

    “柳玽呢?”

    “你嘴馋,抢过去的。”林寒彻毫不犹豫,揭穿他的谎言。

    曹夫人左手捧着胸口,深吸一口气,声线止不住地发颤:“快,把屋里的东西,全部撤走。”

    小女孩逆着阳光,抬头,眼前一片白茫茫。也许是光与泪模糊了视线,她看不真切,只能看清他身侧露出的青色穗子。

    窗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柳楼曦的睫毛间悄无声息地溜走。

    苏祉猷面色不变,呷了一口茶,云淡风轻揭过此事:“贵府茶不错,只是这泡茶的水,还……。”

    离她的距离不到一寸的时候,他乍然回拢心神,狼狈地直起身子,踉跄后退几步。

    恰好,颜雨筠起身晨练,听到了敲门声。

    他走到柳楼曦的闺房外,敲门,没人应;唤名,没人回。和雕塑一般,他立在门前,全然进退两难。

    林寒彻沙哑的声音响起,淡淡道:“可以。”

    接着她一缩,从颜雨筠的身躯笼罩下溜走,落下一句:“我允许你亲哒。”

    柳楼曦冲着他招招手,瞧着颜雨筠和大狗狗一样,听话地过来了,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

    “关于我们谈的合作。”苏祉猷没有理会他,自顾自温声道,“打草惊蛇,惊的是曹夫人这条毒蛇。”

    “不、不不。www.cuizhuan.me”曹夫人没理会他,原地转了一圈,审视过整一间屋子,神情恍惚:“烧了……”

    曹夫人快步走进院子,轻轻微喘着,脚步不停,高声呼道:“王二麻。”

    她呆呆愣怔了几秒,随后爆发出惊天的哭声,可能是被吓到的后怕,也可能仅仅是因为糖葫芦掉在地上。

    一只有力的手,半包裹地握住她的小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一面张惶失措地拖过椅子,放回原位,一面惶惶不安地解释道:“苏祉猷来了,我敲门喊你,没应,就进来了,我不是有意的,我……”

    杉园大门被一身青衣的苏祉猷,不慌不忙地叩响。

    “弯腰啊。”她转身,未脱去绣鞋的脚落在地上,坐在贵妃椅上,仰头道。

    这闺房,究竟是进,还是不进?

    坐在马车里心急如焚的曹夫人,对自己险些酿成的悲剧,全然不知。在她无尽的督促下,马车终于停在小巷口。她一捞裙摆,跳出马车,往深处走去。

    “状告之事,恐难成功。”颜雨筠摇头,“况且举荐信需要盖上四地颜家的家主印,我资历尚浅,无能为力。”

    马车自她身后而来,紧紧擦着她,呼啸而过。小女孩被吓到了,手一松,上一秒还死死攥着的糖葫芦应声落地。

    “我……我是来……”

    林寒彻右手拿着两只糖葫芦,从小女孩手中换过脏了的那只,揉了揉她的头,足尖轻点地面,消失于天地之间,再无踪迹可寻。

    他们昨日商议好,今日在杉园碰头。图方便,颜雨筠昨夜便歇在了这里。

    “如此,颜家二郎得以解脱。作为报酬,颜家主要给在下一封举荐信。”

    小巷矮墙旁的树,不知什么时候,踩着春天的旋律,重新焕发生机,摇曳的枝叶苍翠欲滴。在那青葱翠苍绿间,突兀地生长出一串赤红色的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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