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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啊……我是想，怪道你飞花令做不出呢，原是纸张都给你用来擦东西了。”
“出去？做什么去了？”朱墨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
钟奕看过去，她又拿那个圆圆黑黑的小脑袋，无声地朝着他，很卑微，又很倔强。
“大人带我彻底逃离了那个腌臜之地，大恩大德，云舒一世铭记于心，是大人重新给了我希望。可云舒贪心，还想要更多……我还想……”她顿了顿，郑重道：“我想要这一世，不媚于人，不附于人。”
云舒笑着拿起包袱，塞回她怀里：“一来，钟大人人品靠得住；二来，我自有法子，能让咱们靠得了自己。”
小玉儿把包袱一放，急了：“你没看这宅子里，虎狼环伺的。你不上点心，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好表现表现，怎么讨得钟大人的欢心？只有伺候得钟大人高兴了，咱们才能在这儿待得下啊！”
云舒脖子一抻，把头昂得高高：“喏，就像这样。”“哈哈哈！”钟奕一拍桌子：“好！”他将银票抓在手里，甩了甩：“姑娘说自己是痴人说梦，可我就偏要帮你，圆了这个梦。”
这几日，天气越发凉了起来，西风乍紧，吹得人一阵瑟缩。房间里，翠枝早早地就烧上炭火，烘得一室暖意。
云舒看着朱墨把门关上，立刻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银票，放到案桌前：“这里是我这几年攒下的私房钱，加上今天下午当出去的首饰，共计一百三十两。”
说着，拳头掩住嘴，笑得是左摇右晃。钟奕又笑又恼，气得鼻子一歪：“好啊你，到现在还为这事儿记恨我呢，专拿我打岔。”
云舒入住钟府第二日，钟奕便差周全去了趟玉春苑，将她的赎金一次交付，连带姚匡正先前的定金也一并覆盖掉。www.piaoyu.me柳三姨乐呵呵收下钱，将那定金又退还给了姚匡正。就这样，周全将柳云舒的卖身契，带回了钟府。
“干吗去？”
忽而，眼前递过来一只手，指节修长，掌纹粗糙，手里捏一张宣纸。“那个……你擦擦。”
“是呢，朱墨姐姐特地算着您回府的时辰。”翠枝在一边笑着回话，又添上一块炭，退出去准备用膳事宜。
“谁啊？”“大人，是我，云舒。”
“噗！”云舒绷不住一笑：“不是这个意思。”钟奕摸了摸鼻子，又清清嗓子：“咳……那你是什么意思？”
云舒放下头来，诧异地张着嘴，她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绿漪噘着嘴，含着泪，在朱墨的注视下，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十个巴掌。
“你说真的？”“千真万确，青芙姐姐亲口跟我说的。”
“嗨呀，姑娘，不着急，今后咱就在这儿长住了，东西慢慢收拾就是。”
钟奕怔愣地看着她：“这是何意？”“我知道，这次将云舒赎出来，都是大人出的钱，一共六百两。”说着，又将银票往他跟前推了推：“这笔钱，大人先收下，剩下的钱，连本带利我会慢慢补上。”
绿漪又绷不住了，语气越发尖锐：“您瞧瞧，不过是公子这几晚没有去她那儿留宿嘛，转眼就耐不住寂寞了，不知又跑哪儿发/浪去，好像一刻也离不了男人似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云舒拿出两个漆木盒子，清点完里面的首饰，又接着翻起了衣服：“小玉儿，我那件天青色蜀锦长衫哪儿去了，你快给我找找。”
“绿漪！”朱墨厉声喝止她，她扁了扁嘴，一脸的委屈，偷摸瞄了几眼钟奕，见他脸色不是太好，懊悔自己又嘴比脑快。“公子……绿漪知错了，是我口无遮拦……”
钟奕皱着眉，仰进椅子里：“你不用害怕我会对你做什么，这种事儿我向来讲究个心甘情愿。只要是姑娘不乐意，我从来不会去强迫谁的。”
“我有话想单独跟大人聊一聊。”“朱墨，你先下去。”“是。”朱墨应一声，走出书房。
她弓着腰，哭着，始终不愿直起身，狠命把哭声往肚子里咽，肩膀直颤悠，像枝头上最后一片叶，倔强又凄凉。
“姑娘，你找什么呢？这东西还没来得及归置，又叫你翻得乱八七糟了。”
钟奕放下书，下巴一抬，示意朱墨过去开门。
“你快着点！现在就给我找出来，急用！”小玉儿见她真急了，连忙帮着翻找，最后堆了一床的衣服。云舒挑了几件最上品的，打包好，往小玉儿怀里一塞，自己抱上首饰盒，头一扭：“走！”
云舒止住了哭，看着那张纸，破涕为笑。她接过宣纸，擦擦了涕泪，手掩着脸直起腰，指缝间看他一眼，又绷不住笑出了声。
“沙沙，沙沙”，晚风吹动树叶，向她唱起了祝语。她弯了弯
钟奕看看那笔钱，又看看她：“我不缺这笔钱。”云舒扑哧一笑：“不是怕您缺钱，我的卖身契不是还在大人手上呢嘛。大人将我从玉春苑赎了出来，我想……将自己从大人手上赎出来。”
“昨儿才跟你说过的，坏毛病又犯了。”不知为何，他语气分明的严厉，云舒却反而不怵了。她抿抿嘴，亮出一只酒窝，嘟囔道：“也不是我想这样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哪日我能将卖身契赎回了，我能天天昂着头看你。”
钟奕愣了愣，笑出了声：“行啊你，胆儿是越来越大了。”他笑得那么明亮，墨黑的眼睛一弯，原本俊朗的五官添了几丝稚气，像只憨态可掬的小熊。怪不得，他府上的丫鬟多少有些放肆，确实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子。
钟奕拧着眉，语气不悦：“满嘴的污言秽语，你哪儿学来的毛病？自己掌嘴。”说完拂袖而去。
小玉儿眉飞色舞地说着，云舒一边嗯嗯应和，一边翻箱倒箧地寻摸。
钟奕愣了愣，无奈一笑：“我就问了一句，你这就有七八句等着我，看来我还不能开口说话了不是。”
夜间的钟府，一片安宁。走在石径上，抬头望望月色，不由放缓了脚步。这个时辰，玉春苑正是人声喧哗、杯盘交错之时，可这里，静谧无声，岁月静好。她闭上眼，张开手臂，感受着月光在脸上倾泻。往事一幕幕闪现，那些颓靡的、豪奢的、腐烂的一切，都已如烟消散。
“头抬起来。”云舒身子一震，愣愣地抬起头。
今儿下午，云舒派小玉儿去了趟玉春苑打探情况，结果带来的消息果令她振奋。若真是钟奕给了赎金可就太好了，还人情难办，还钱就好说了。
“多谢大人！”她深深一个鞠躬，呜咽出声，是喜极而泣，也是悲从中来。
晚上用过膳，钟奕在书房伏案看书，朱墨挑灯磨墨，从旁伺候。忽然，门敲响了。
绿漪和朱墨立刻迎上前，一个替他宽衣，一个替他解帽。他张着手，看一眼朱墨：“我刚刚去揽月居，发现里头没人，你吩咐她们做什么去了么？”
小玉儿看着她，点点头：“明白，反正听姑娘的肯定没错，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当东西。”
她走上前，缓缓一个福，眼睛水灵灵的，酒窝嵌在脸上，这样的清爽可爱。钟奕也是显见的一愣，随后道：
“啊？好好的，把东西当了干吗？”“反正以后也用不着了，不如换点钱来。”小玉儿一跺脚：“怎么就用不着了？那你不拾掇了？不打扮了？”云舒莞尔一笑：“姐姐今日从良了，再不干那陪酒卖笑、取悦男人的买卖了，还要这些东西做甚？”
“姑娘，你都不知道，玉春苑的姐妹们有多羡慕你。姐姐们都说，钟大人年轻又英俊，人也很有风度，能够得他青眼，你真是玉春苑的天降紫微星！还跟我嚷嚷着改天一定要来拜拜你，好让她们也沾沾福气呢！”
“何时回来的？”“刚刚。”他点点头：“你……找我有事？”
钟奕下了公差，一进府就往揽月居去，怕两个姑娘刚来不适应，又恐下人们怠慢，想着先去看看。结果到了园里没有人，不由心下疑惑，转头先回了涵绿园。一进房门，他舒服地一声喟叹：“今日这炭烧得好，不早也不晚，暖和。”
朱墨拿来常服，替他换上：“公子，我没有给她们派活儿，两位姑娘今儿下午一早就出去了。”
云舒慢慢收了笑，抽了抽鼻涕，做一个福：“时辰已晚，云舒就不打扰大人了，告退。”她转身出了门，提起裙子，笑着，跑着。
朱墨上前把门打开，却见云舒一身水色长裙，简朴素净，头上盘一个单螺髻，不饰珠钗，面容白皙清透，毫无脂粉痕迹。这一身打扮，与她刚来时的模样大相径庭，反是叫人眼前一亮了。不为别的，正为一个字，轻盈。
云舒笑着挽起她的手：“那走吧，去当铺。”“嗯。”小玉儿被牵着走了。她摸摸怀里的衣裳，还是不由暗自惋惜，这么好的衣裳头面，姑娘以后怕是再也穿不起了。www.jingping.me
她说着，似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嗤一声，低下了头：“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打从进了玉春苑的门起，我就知道，就这样了……可只有一个妄念，一直支撑着我活下去——我要用下半辈子，给自己挣一个尊严，完完整整的，漂漂亮亮的。”
“嗯。”她笑着点头，眼里绽出了光，那样欢快，那样雀跃。
“你……笑什么？”
钟奕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笑一笑，大胆地回视：“大人可能觉得，我是在痴人说梦。能够脱离贱籍，来到您的府上，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就在几日前，我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我愿意在您府上为奴为婢，终此一生。可是……若大人愿意开恩，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是想……摆脱这为奴之身。”
绿漪手一顿，还未及朱墨回话，便抬起头，一声怪笑：“呦，公子这是心疼她了？生怕我们把她欺负了不是？您说这话，也不怕叫人寒心。她是您的新宠，您的宝贝，我们就生怕一个没伺候好惹姑娘不痛快了，哪里还敢支使她做事？”说着三下五除二剥下他的公服，往衣架上一丢。
] “我啊……我是想，怪道你飞花令做不出呢，原是纸张都给你用来擦东西了。”
“出去？做什么去了？”朱墨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
钟奕看过去，她又拿那个圆圆黑黑的小脑袋，无声地朝着他，很卑微，又很倔强。
“大人带我彻底逃离了那个腌臜之地，大恩大德，云舒一世铭记于心，是大人重新给了我希望。可云舒贪心，还想要更多……我还想……”她顿了顿，郑重道：“我想要这一世，不媚于人，不附于人。”
云舒笑着拿起包袱，塞回她怀里：“一来，钟大人人品靠得住；二来，我自有法子，能让咱们靠得了自己。”
小玉儿把包袱一放，急了：“你没看这宅子里，虎狼环伺的。你不上点心，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好表现表现，怎么讨得钟大人的欢心？只有伺候得钟大人高兴了，咱们才能在这儿待得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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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天气越发凉了起来，西风乍紧，吹得人一阵瑟缩。房间里，翠枝早早地就烧上炭火，烘得一室暖意。
云舒看着朱墨把门关上，立刻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银票，放到案桌前：“这里是我这几年攒下的私房钱，加上今天下午当出去的首饰，共计一百三十两。”
说着，拳头掩住嘴，笑得是左摇右晃。钟奕又笑又恼，气得鼻子一歪：“好啊你，到现在还为这事儿记恨我呢，专拿我打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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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吗去？”
忽而，眼前递过来一只手，指节修长，掌纹粗糙，手里捏一张宣纸。“那个……你擦擦。”
“是呢，朱墨姐姐特地算着您回府的时辰。”翠枝在一边笑着回话，又添上一块炭，退出去准备用膳事宜。
“谁啊？”“大人，是我，云舒。”
“噗！”云舒绷不住一笑：“不是这个意思。”钟奕摸了摸鼻子，又清清嗓子：“咳……那你是什么意思？”
云舒放下头来，诧异地张着嘴，她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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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好的，把东西当了干吗？”“反正以后也用不着了，不如换点钱来。”小玉儿一跺脚：“怎么就用不着了？那你不拾掇了？不打扮了？”云舒莞尔一笑：“姐姐今日从良了，再不干那陪酒卖笑、取悦男人的买卖了，还要这些东西做甚？”
“姑娘，你都不知道，玉春苑的姐妹们有多羡慕你。姐姐们都说，钟大人年轻又英俊，人也很有风度，能够得他青眼，你真是玉春苑的天降紫微星！还跟我嚷嚷着改天一定要来拜拜你，好让她们也沾沾福气呢！”
“何时回来的？”“刚刚。”他点点头：“你……找我有事？”
钟奕下了公差，一进府就往揽月居去，怕两个姑娘刚来不适应，又恐下人们怠慢，想着先去看看。结果到了园里没有人，不由心下疑惑，转头先回了涵绿园。一进房门，他舒服地一声喟叹：“今日这炭烧得好，不早也不晚，暖和。”
朱墨拿来常服，替他换上：“公子，我没有给她们派活儿，两位姑娘今儿下午一早就出去了。”
云舒慢慢收了笑，抽了抽鼻涕，做一个福：“时辰已晚，云舒就不打扰大人了，告退。”她转身出了门，提起裙子，笑着，跑着。
朱墨上前把门打开，却见云舒一身水色长裙，简朴素净，头上盘一个单螺髻，不饰珠钗，面容白皙清透，毫无脂粉痕迹。这一身打扮，与她刚来时的模样大相径庭，反是叫人眼前一亮了。不为别的，正为一个字，轻盈。
云舒笑着挽起她的手：“那走吧，去当铺。”“嗯。”小玉儿被牵着走了。她摸摸怀里的衣裳，还是不由暗自惋惜，这么好的衣裳头面，姑娘以后怕是再也穿不起了。www.jingping.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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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笑着点头，眼里绽出了光，那样欢快，那样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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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奕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她笑一笑，大胆地回视：“大人可能觉得，我是在痴人说梦。能够脱离贱籍，来到您的府上，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就在几日前，我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我愿意在您府上为奴为婢，终此一生。可是……若大人愿意开恩，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是想……摆脱这为奴之身。”
绿漪手一顿，还未及朱墨回话，便抬起头，一声怪笑：“呦，公子这是心疼她了？生怕我们把她欺负了不是？您说这话，也不怕叫人寒心。她是您的新宠，您的宝贝，我们就生怕一个没伺候好惹姑娘不痛快了，哪里还敢支使她做事？”说着三下五除二剥下他的公服，往衣架上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