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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大概率是你，历拂衣。但或许又是历千霄，毕竟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也未尝可知。”
她写了她的情感，她的计谋，也写了她的怨恨，写下了她的罪孽。
黄衣长老似乎没料到历拂衣如此直接，他的嘴张张合合，好半天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下面的众人有些犹豫：“这……二殿下，你这样不妥。陛下毕竟还没——”
殿门被从外猛地推开，争执声一瞬间戛然而止，所有的吵闹在这一刻通通消散。
宋殊栾的宫殿并不难找，门口的侍女听明她的来意，也不多言，只默默地在前面带路。
历拂衣将视线移到最后一张纸，她说的“礼物”，应该是这个东西。
《黑心莲逃命日常》最快更新 [lw77]
上首的黄衣长老年岁最大，他伸手缕了下花白的胡子，犹豫道：“殿下误会了，只是定亲宴之事闹得过大，如今族中又群龙无首，我们意见不合，才有些争执的。”
他深呼几口气，许久之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目光炯炯地盯住她：“疏竹，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不想像历岑一样，不择手段地留下你。”
话题突然转变，洛疏竹觉得他确实有点混乱，而且，这也是她，听过最没震慑力的威胁。
潜云殿是龙族的议事大殿。多日未曾有过声音的大殿，在此刻吵吵嚷嚷，厚厚的殿门也阻挡不住内里的争执声。
“但后来我又清醒了，含珠草的用法是我特意让你看到的，这算是一种试探，当然，你果然也没让我意外。”
历拂衣挥挥手打断他们的话，“历千霄灵脉断裂，无药可医，很快就要死了。而且——”他拖长声音，“就算有药，我也会让他死的。”
洛疏竹进去的时候，历拂衣就一个人坐在阴影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漠又孤独。
他将书信重新收好，攥在手中，却没想着迅速离开，反而继续坐在这里，抬眼把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信纸打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几页纸，就把她的一生完全囊括。
他抬起头：“所以现在，可以听我的了么？”
威胁别人的人，指尖微颤，似乎在强忍着什么，透露出一种偏执的可怜。
历拂衣手指猛地用力一下，把信纸捏得皱巴巴的，他嗤笑一声，继而沉默地向下看。
“其实，在你进入通雷塔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过你，那时候我想，只要你一直呆在里面，我也不是非要你的性命，这样，算是一种母亲的仁慈么？”
一场定亲宴的混乱，天灵他族对此颇有微词，但到底不会轻易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龙族之内也是如此。
*
历拂衣弯腰拾起地面的书信，顺势坐到一旁位子上。www.nianqin.me
宋殊栾洋洋洒洒，用大段大段的文字写下了前因后果。
“此时此刻，拿着这封信的你，到底是两个孩子中的哪一个呢？”
洛疏竹睁开眼，盯住前面的大捧花束，笑着坐起身子。
“对于你们的死里逃生，我早就习以为常，若这一次大家若是没能一起离去，我也是并不意外的。”
他总是这样，洛疏竹想，历拂衣有鲜明的两面，一面坚不可摧，一面千疮百孔。
历拂衣皱了皱眉，这般带着些亲昵的文字，反而让他略微有些浑身不自在。
“千霄总是内敛，但你和你的父亲，永远都是张扬的，带着不可一世的自信。这样的骄傲，总让我感到莫名的恶心，所以我讨厌你。”
对于他略带示好地语气，历拂衣不算意外。
“作为历拂衣来说，我怨恨他们。”他抿了下干涩的嘴唇，“他们应该是错的，但……我却可以理解宋殊栾的做法，我……甚至可以理解历岑。”
别人对他不曾仁慈，他若不逃出塔，也活不到今天。
那上面并不是宋殊栾的字迹，纸张的边缘，还保留着轻微的锯齿状，就好像是从哪里撕下来的一样。
书信写到最后，宋殊栾终于如梦初醒般，从她笔下的描述里苏醒过来，她重新提笔：“千霄，你虽是历岑的血脉，但身体里终归有玄峰的一条狐尾，所以，与我而言，你一直是不同的。”
他旁若无人地往前走，随意寻了个座位坐下，开口问道：“闹成这样，要做什么，分家么？”
“我现在，有点混乱。”
历拂衣用力揉了揉额角。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外边的阳光涌入殿内，在地面蒙上一层耀眼光斑。历拂衣微微眯眼，神色缓和下来，“疏竹。”
“我不由自主地保护你，亲近你，时间久了，我也会开始恍惚，我对你的心软与关爱，到底是因为爱人的那条狐尾，还是因为，我是你的母亲。”
历千霄还未醒来，龙族几个分支的长老聚在一处，言辞激烈地各抒己见。
她还记得昨夜，在半梦半醒间，历拂衣说的那些少年时光。他或许是去了，故事开始的地方。
复杂的两面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就会让他，在某些特殊时刻，显现出异于常人的脆弱。
“一个人呆着，就在胡思乱想这些么？”洛疏竹叹了口气，伸手反握住历拂衣，“不要设想，不要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问题，也别怀疑自己，因为你不是他们。”
历拂衣慢慢地走了过来，他握住洛疏竹的手，在不知不觉间用了很大力气。
历拂衣微微用力，将信封撕开一个整齐的口子，迅速地将内里的纸张抽了出来。
“可你逃出来了，你不该出来的。”
他随意翻了几下，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便把这份满含怨恨的册子放到一旁，伸手去那薄薄的书信。
“一直以来，我都明白，我对你不好。因为你和历岑，从外貌到性格都太像了，越长大越是如此。我看到你的时候，总会想起他。”
洛疏竹在殿中等了几个时辰，良久，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安静地往外走。
“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相信，我已经达偿所愿。”
“我想，换做是我，结果也会一样，所以、他们到底错了么？”
他似乎料到了她会来，没有半分惊讶，只自顾自得开口：“宋殊栾留下了一封信，我现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空气里更加安静。
在这一刻，历拂衣感觉自己心跳终于慢慢归于稳定，他看着女子的侧脸，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安心。
龙族极其重视血脉，几个长老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神色，最后还是不约而同地回答：“没有。”
“但你知道么？作恶的代价，就是死亡，我们都是如此。”
他握着轻飘飘的几张纸，忽而间心有所感，他在这一刻突然感觉，这封信从来便是留给他的。
她笔锋一转，“这段话是给你的，拂衣。”
历拂衣反手叩上殿门，勾着唇地环视一圈，“嗯？怎么不吵了？”
这张纸上清晰地写下了操控别人的代价，是受到强烈的反噬，最后会灵脉断裂，不治身亡。
“你终归是姓历的，骨子里的恶永远不会褪去，利益当前，对自己的同胞兄弟，也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手。www.roucui.me”
她在这里停顿，接着转开话题，重新写道：“你们不清楚的一切，都在这封信里。”
可厉千霄还不知道这个代价，或许若他一开始知道此事，便不会选择这个方法。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外边阳光明媚，可殿内门窗紧闭，将大部分的光亮隔绝在外。
花束中没夹杂任何的字条，洛疏竹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得猜到历拂衣去了哪里。
“言尽于此，未曾有悔。我还有一份礼物给你，对你而言，应该算是礼物的。”
他终于知道宋殊栾口中“作恶的代价”，指的是什么。
“不可！”黄衣长老翻了翻桌面的线索，脸色慢慢地白了几分，“这……这若是昭告天下，我们龙族的脸面可——”
自从几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之后，整个天灵甚至是天界，都元气大伤，各族都在休养生息，至少这一万年之内，大概都无人再想掀起任何战争。
身边的床榻无半分温度，想来历拂衣已经离开很久。她起身出去，围着宫殿绕了一圈，依旧没看到历拂衣的身影。
但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意思，“我不后悔。”
换句话来说，他将是这封信的第一位阅读者。
书信的封皮依旧是没有任何一个字，后面被细细地封好，没有丝毫破损。
历拂衣点点头：“好，既然没有想要分家，那就听我的。”
他将蓝色的册子摊开，上面每一页都写下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然后在那些名字上，被人用朱红的笔划下一个个浓墨重彩的叉。
他盯着纸上的内容，蓦然回想起宋游尘书架上的那本书。就是那本书，记录了含珠草的一切，而此刻，那书上被撕去的一页，就在他的手中。
宫殿里空空荡荡，宁静无声，这种时候，总让人无端端地怀念曾经。
更何况，筹谋多日，他也不是全然没有依仗。既然今日他来，就是有信心做好一切。
历拂衣把整理好的线索放到桌面，推了出去，“这是所有的真相，包括那些往事，以及我和历千霄的恩怨。”他开口：“把这些公布出去。”
她拉着历拂衣走进阳光，“我们也不会像他们一样的。”
很好，他名义上的母亲，用一株草，就轻而易举地毁掉了两个孩子。他突然非常期待，厉千霄知道真相时的表情，是伤心难过，还是怒气冲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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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大概率是你，历拂衣。但或许又是历千霄，毕竟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也未尝可知。”
她写了她的情感，她的计谋，也写了她的怨恨，写下了她的罪孽。
黄衣长老似乎没料到历拂衣如此直接，他的嘴张张合合，好半天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下面的众人有些犹豫：“这……二殿下，你这样不妥。陛下毕竟还没——”
殿门被从外猛地推开，争执声一瞬间戛然而止，所有的吵闹在这一刻通通消散。
宋殊栾的宫殿并不难找，门口的侍女听明她的来意，也不多言，只默默地在前面带路。
历拂衣将视线移到最后一张纸，她说的“礼物”，应该是这个东西。
《黑心莲逃命日常》最快更新 [lw77]
上首的黄衣长老年岁最大，他伸手缕了下花白的胡子，犹豫道：“殿下误会了，只是定亲宴之事闹得过大，如今族中又群龙无首，我们意见不合，才有些争执的。”
他深呼几口气，许久之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目光炯炯地盯住她：“疏竹，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不想像历岑一样，不择手段地留下你。”
话题突然转变，洛疏竹觉得他确实有点混乱，而且，这也是她，听过最没震慑力的威胁。
潜云殿是龙族的议事大殿。多日未曾有过声音的大殿，在此刻吵吵嚷嚷，厚厚的殿门也阻挡不住内里的争执声。
“但后来我又清醒了，含珠草的用法是我特意让你看到的，这算是一种试探，当然，你果然也没让我意外。”
历拂衣挥挥手打断他们的话，“历千霄灵脉断裂，无药可医，很快就要死了。而且——”他拖长声音，“就算有药，我也会让他死的。”
洛疏竹进去的时候，历拂衣就一个人坐在阴影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漠又孤独。
他将书信重新收好，攥在手中，却没想着迅速离开，反而继续坐在这里，抬眼把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信纸打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几页纸，就把她的一生完全囊括。
他抬起头：“所以现在，可以听我的了么？”
威胁别人的人，指尖微颤，似乎在强忍着什么，透露出一种偏执的可怜。
历拂衣手指猛地用力一下，把信纸捏得皱巴巴的，他嗤笑一声，继而沉默地向下看。
“其实，在你进入通雷塔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过你，那时候我想，只要你一直呆在里面，我也不是非要你的性命，这样，算是一种母亲的仁慈么？”
一场定亲宴的混乱，天灵他族对此颇有微词，但到底不会轻易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龙族之内也是如此。
*
历拂衣弯腰拾起地面的书信，顺势坐到一旁位子上。www.nianqin.me
宋殊栾洋洋洒洒，用大段大段的文字写下了前因后果。
“此时此刻，拿着这封信的你，到底是两个孩子中的哪一个呢？”
洛疏竹睁开眼，盯住前面的大捧花束，笑着坐起身子。
“对于你们的死里逃生，我早就习以为常，若这一次大家若是没能一起离去，我也是并不意外的。”
他总是这样，洛疏竹想，历拂衣有鲜明的两面，一面坚不可摧，一面千疮百孔。
历拂衣皱了皱眉，这般带着些亲昵的文字，反而让他略微有些浑身不自在。
“千霄总是内敛，但你和你的父亲，永远都是张扬的，带着不可一世的自信。这样的骄傲，总让我感到莫名的恶心，所以我讨厌你。”
对于他略带示好地语气，历拂衣不算意外。
“作为历拂衣来说，我怨恨他们。”他抿了下干涩的嘴唇，“他们应该是错的，但……我却可以理解宋殊栾的做法，我……甚至可以理解历岑。”
别人对他不曾仁慈，他若不逃出塔，也活不到今天。
那上面并不是宋殊栾的字迹，纸张的边缘，还保留着轻微的锯齿状，就好像是从哪里撕下来的一样。
书信写到最后，宋殊栾终于如梦初醒般，从她笔下的描述里苏醒过来，她重新提笔：“千霄，你虽是历岑的血脉，但身体里终归有玄峰的一条狐尾，所以，与我而言，你一直是不同的。”
他旁若无人地往前走，随意寻了个座位坐下，开口问道：“闹成这样，要做什么，分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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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自主地保护你，亲近你，时间久了，我也会开始恍惚，我对你的心软与关爱，到底是因为爱人的那条狐尾，还是因为，我是你的母亲。”
历千霄还未醒来，龙族几个分支的长老聚在一处，言辞激烈地各抒己见。
她还记得昨夜，在半梦半醒间，历拂衣说的那些少年时光。他或许是去了，故事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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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疏竹在殿中等了几个时辰，良久，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安静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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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料到了她会来，没有半分惊讶，只自顾自得开口：“宋殊栾留下了一封信，我现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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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知道么？作恶的代价，就是死亡，我们都是如此。”
他握着轻飘飘的几张纸，忽而间心有所感，他在这一刻突然感觉，这封信从来便是留给他的。
她笔锋一转，“这段话是给你的，拂衣。”
历拂衣反手叩上殿门，勾着唇地环视一圈，“嗯？怎么不吵了？”
这张纸上清晰地写下了操控别人的代价，是受到强烈的反噬，最后会灵脉断裂，不治身亡。
“你终归是姓历的，骨子里的恶永远不会褪去，利益当前，对自己的同胞兄弟，也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手。www.roucui.me”
她在这里停顿，接着转开话题，重新写道：“你们不清楚的一切，都在这封信里。”
可厉千霄还不知道这个代价，或许若他一开始知道此事，便不会选择这个方法。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外边阳光明媚，可殿内门窗紧闭，将大部分的光亮隔绝在外。
花束中没夹杂任何的字条，洛疏竹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得猜到历拂衣去了哪里。
“言尽于此，未曾有悔。我还有一份礼物给你，对你而言，应该算是礼物的。”
他终于知道宋殊栾口中“作恶的代价”，指的是什么。
“不可！”黄衣长老翻了翻桌面的线索，脸色慢慢地白了几分，“这……这若是昭告天下，我们龙族的脸面可——”
自从几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之后，整个天灵甚至是天界，都元气大伤，各族都在休养生息，至少这一万年之内，大概都无人再想掀起任何战争。
身边的床榻无半分温度，想来历拂衣已经离开很久。她起身出去，围着宫殿绕了一圈，依旧没看到历拂衣的身影。
但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意思，“我不后悔。”
换句话来说，他将是这封信的第一位阅读者。
书信的封皮依旧是没有任何一个字，后面被细细地封好，没有丝毫破损。
历拂衣点点头：“好，既然没有想要分家，那就听我的。”
他将蓝色的册子摊开，上面每一页都写下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然后在那些名字上，被人用朱红的笔划下一个个浓墨重彩的叉。
他盯着纸上的内容，蓦然回想起宋游尘书架上的那本书。就是那本书，记录了含珠草的一切，而此刻，那书上被撕去的一页，就在他的手中。
宫殿里空空荡荡，宁静无声，这种时候，总让人无端端地怀念曾经。
更何况，筹谋多日，他也不是全然没有依仗。既然今日他来，就是有信心做好一切。
历拂衣把整理好的线索放到桌面，推了出去，“这是所有的真相，包括那些往事，以及我和历千霄的恩怨。”他开口：“把这些公布出去。”
她拉着历拂衣走进阳光，“我们也不会像他们一样的。”
很好，他名义上的母亲，用一株草，就轻而易举地毁掉了两个孩子。他突然非常期待，厉千霄知道真相时的表情，是伤心难过，还是怒气冲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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