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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仙儿道:“我当年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我之间,并不需要做朋友。”

    他的心是不是也被她彻底夺走?

    ……

    林仙儿听着,突然冷笑:“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楚留香道:“你不是此界中人。”

    花满楼久久没有说话,最后道:“你若没有别的事,不如也呆在我这里。”

    花满楼道:“不用谢我,我会照顾好这些姑娘,但是——”

    她常常是沉默的,但她甚至不需要说话,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轻易地夺走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的心。

    楚留香冷冷道:“因为他保护不好你,他会伤害你,你会……”

    他语气透着悲哀和愤怒,有些沙哑:“大夫说她们的眼睛虽还在,但被人用针缝上的时日已有快一年多,都是用同一种极为毒辣的手法……刺穿了眼球,恐怕将针线拆开也恢复不得,不如保持原状,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的心比她的声音更倦累,是不是因为她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些阴谋?

    花满楼垂头道:“还没有。”

    她仿佛是一位不属于人间的神女。

    楚留香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说出这一番话,她的话像是一只柔软温暖的手,他整颗心都像被她的手攥住。

    楚留香没有说话,自然是默认。

    林仙儿垂头握着长剑,浑身被雨水淋得湿透,她的长发浓而黑,宛如极深的黑夜。

    楚留香注视着她。

    林仙儿道:“楚留香。”

    楚留香凝望着她的脸庞,几乎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楚留香就不能爱你么?”

    只有三娘还在沉沉地睡梦中,明天一早她会醒过来,可是在她的世界里,光明和黑暗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留香的心脏陡然有种痉挛的感觉。

    楚留香盯着她,柔声道:“我不是故意让你受伤。”

    林仙儿等着他继续说。

    林仙儿道:“找我的。”

    林仙儿心跳骤停,失声道:“你怎么知道这名字?”

    楚留香道:“我后来问过曲无容,当时我和石观音一战后,无花要杀我,是你为我拦住了他。”

    林仙儿道:“我的剑呢?”

    楚留香道:“阿飞。”

    花满楼脸色慢慢沉下,道:“外面有人?”

    林仙儿道:“我知道一直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从我如今的处境看,多想一想,也不是很难猜得到。”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她,悲伤又贪婪地盯着她。因为他已完全不需要在她面前掩饰,躲藏,也不必装作对过去风轻云淡的样子。

    楚留香的脸色微微发白,他垂下头,几乎掩盖不住痛苦之色。

    林仙儿打断道:“因为守株待兔的兔子,螳螂捕蝉的寒蝉,我已不想再做了。”

    花满楼仿佛还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只能听林仙儿携剑而起,静悄悄的脚步声。

    楚留香道:“你早知道了。”

    林仙儿道:“你不恶心么?”

    她的心顿时冷得像结了冰,又烫得像烧起了火,她强忍着内心的颤抖,冷笑道:“难道我不配?”

    林仙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或许还有更好的大夫。”

    花满楼道:“我一定尽我所能。”

    楚留香道:“对,十三年不见。”

    楚留香一怔。

    楚留香道:“因为有一个人是你的心魔。”

    林仙儿叹息一声,带着淡淡的倦意:“我知道,我以前的做法,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都太偏激,也许伤害到了你。”

    飞剑不知为何迟迟不回来她的身边,她只有孤身一人。

    这岂不是最为可靠的?

    因为剑不是剑客,剑客会死,剑却不会死。

    她一直以来都相信自己的剑。因为她往往只能相信自己,也只能相信她的剑。

    林仙儿抬起头,明亮而朦胧的眼睛仿佛也在注视着他:“你从前并不是那样的人,我是不是你这么多年来的心魔?”

    楚留香也已湿透。

    林仙儿陡然打断他,咬牙道:“你在说什么疯话,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花满楼道:“我帮你?”

    她说完这句话,似已疲倦到了脆弱的地步。

    他忽然道:“你,你是不是已杀了叶孤城,你受伤了?”

    她能够做的事情并不多,但这正是她要去做的理由。

    林仙儿只垂着眼眸,她也许觉得自己的做法还不够好,不够慎重。

    小楼中又没有了任何的歌谣和声响。

    一道清冷孤独的幽影慢慢地映在水中,她的脸庞那样美丽、雪白、疲倦。

    林仙儿只道:“他死了。”

    林仙儿道:“凶手你有没有头绪?”

    他哑声道:“你当然不是。”

    雨越来越小,雨丝细如柔丝,连雾也渐渐散去,只有地上的积水泛着明亮的光。

    花满楼忽然有一种极深的孤寂和悲哀。

    他不想说谎,但在她面前又难以启齿。

    她皱着眉,轻声道:“楚留香,你做这些事,你莫说……你爱我。”

    他的靴子迈在雨中,他注视着她,轻轻地靠近,

    林仙儿道:“我得先走,也许并不能很快就回来,她们只能先麻烦你。若你觉得有心无力,可以去找薛冰,就说是我拜托的,谢谢你。”

    林仙儿忽道:“对不起。”

道:“她们已经出城,遇到了苏蓉蓉。”

    楚留香久久没有回答,只道:“你也许会恨我。”

    楚留香的脸色似也变了:“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摘下面具,这个时候,他又成为了楚留香。

    那是一种离别的声音。

    离开大漠之后,他回到了故乡,他的武功越来越可怕,但他的心也越来越迷离,他甚至有过一两年醉生梦死的日子。

    一切仿佛都是静悄悄的,正如雨中的花开、花落。

    林仙儿却一直凝视着窗外。

    楚留香的脸更惨白,却是平淡道:“当年你说那样绝情的话把我赶走,执意要留在石观音身边,如今……”

    楚留香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那种沉静、淡然的神色渐渐从他脸上消失不见,变得很温柔又很危险。

    他的鼻子很好,一过来,就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但或许她无论怎样做,做了什么,最后都是这样的结果。

    她几乎再没有心力再把每件事想得足够清楚,也许已然没有必要。

    林仙儿一时间没有开口。不说对楚留香,就连对林仙儿来说,那也是一件很久的事情了,她的心里只有惊讶和困惑。

    因为楚留香找了她太久太久,自林仙儿十三年后再次出现在这世上,他就用“圣火”在注视着她了。

    林仙儿道:“那是为何?”

    林仙儿道:“如今就算是我再说一万句绝情的话,恐怕也对你没用了。”

    他忽然发现林仙儿对他的信任其实并不比一点红他们少,他心中又抚慰,又飘然,又发涩。

    楚留香定定地看着她,深黑的眼眸倒影着她的脸孔:“如果我说我用他们一族的圣火见过你的未来呢?你绝不能回去,绝不能和那个人在一起。”

    林仙儿道:“不用,你不在,她们这会儿怎么办?”

    楚留香道:“你去过麻衣教,你也知道他们一族仿佛生来有种神异的本事,在世人眼里他们往往是隐世不出的术师,拥有沟通天地之能。”

    所以遇到任何绝境,她从来没有失败过。

    林仙儿道:“十三年了。”

    楚留香道:“你当年说你一直在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阿飞对不对?你为了他拒绝我,你为了找他才一直受这样的折磨,如今你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林仙儿瞳孔一颤,连嘴唇也在颤动。

    “我没想到你会让一点红他们拦着我,他们当然没有事,不过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了……但我更没有想到你将那剑留下,反而带叶孤城离开了皇宫,我没有赶得及,来到你的身边。如果我在的话……”

    花满楼道:“那位王女说已并不需要我,所以我回来照看。她屋子里的其他姑娘我都给她们找了治病的大夫,但是这几个姑娘,我……我……”

    兰先生站在细雨中。

    那楚留香呢?

    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一如楚留香很多年前,在沙漠中与她初见。

    天空什么时候会亮?林仙儿会不会回来,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一点红和曲无容并非简单的对手,楚留香虽不会伤害他们,但他实在耗费了很多时间。

    林仙儿紧握着剑,没有否认。

    一切都是黑暗无光的,只有淡淡的雨水和花香的气息留在了小楼上。

    林仙儿道:“不错。”

    楚留香闭着嘴。

    楚留香如实道:“有过,但是后来就没有了,因为我的心里总在想你。”

    但她那时柔弱无力,还需要在楚留香的怀里,在他的背上,需要被他牢牢保护着。

    在皇宫布下的天网地网,最后只困住了那把剑。但最可怕的也是那柄剑,它几乎是人类无法抗衡的生命。

    林仙儿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个风流浪子,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既求而不得,又自作多情。你我分别之后,这么多年来,你不要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女人,甚至连一个女人也没有过。”

    林仙儿叹气道:“苏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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