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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柳猛地又攥住他的右手，陆雨梧却没有动了，只是看着她，任由她割破右手腕上的细布，他闭了闭眼。
陆雨梧起身，叫住她。
那本是一张熟悉的脸，但他看清女子的眉眼，那一丝说不上来的陌生让他一时怔住。
“细柳，你胆子真的好大！”
房中灯烛昏昧，她回过头，那双眸子里浸满冰冷雪意：
陆雨梧立即伸手去扶她的肩膀，却不想她骤然从腰间摸出一枚银叶，寒光一闪，他左手腕部的细布瞬间散开。
“在密光州跟人学了点皮毛。”
新上任的知州大人死了，此事一日之内很快传遍整个汀州城，因为还没有查出真凶，所以暂未设下灵堂，只停棺在后衙房中。
忽的，两枚飞刀擦着夜风骤然袭来，正中几人身上，他们身子还没转过来看见什么人，就一个个地栽倒了下去。
细柳发现他大多只用左手来接她的招式，右手从没碰过她，顶多用手臂挡她，她忽然像是没站稳似的，俯身朝他倒去。
白日里几位盐商纲总都过来了，其中没有花懋，因为他如今嫌疑缠身，已被押入大牢审问，但剩下这些纲总们谁也没有进到后衙中去，陆青山以暂未设灵堂的借口将他们都挡了回去。
几个人凑在一块儿嘀咕着。
他这点功夫对细柳而言当然只是皮毛，她神色冷冽，几步上前再度出手，不过几招之内便将陆雨梧逼至竹床边。
他方才双指往陆雨梧颈侧里按去觉察到微弱跳动的脉搏时明明松了口气，这一刻却又提起气来：“假死，这是欺君！你们这样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到时候万一被人发现了你们……”
他亲口说出“残废”二字，如同一柄利刃刺中细柳的心口，她抬起眼看他，不过三年而已，她还记得他曾是怎样一个少年。
哪怕没有看清她的脸，黑衣人这时的第一反应是转身要往门外跑。
他像是愣了会儿神，视线落在陆雨梧胸膛，那块官服的补子底下单从肉眼看来，果真没有起伏。
“陆雨梧，谁干的？”
细柳却没在看他，只是盯着陆雨梧，他原本是在看着面前的纸上，听见陆青山的声音便抬起头看向她。
一枚银叶飞来，他堪堪躲开。
陆雨梧搁下笔，站起来才想说些什么，细柳却忽然快步过来，一把抓住他才握过笔的手。
“听说啊，是为了太后的敬香钱，陆大人去花家就是去找花懋筹钱的……”
那道清越的女声响起，语气冷极了。
细柳才将自己屋中的灯点燃，一摸腰间才发觉自己忘了什么，她立即折身回去，才踏上石阶，便见半开的槅门中，陆雨梧临灯而坐，提笔在写些什么。
倏尔一道寒光袭来，他匆忙侧身闪过，回头之际，只见一枚银叶嵌在槅门上。
陆雨梧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孟莳言辞温和极了，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可当下要紧的，是要找出杀害陆大人的真凶，谭骏的话也没说错，花懋是有嫌疑
细柳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她眼眶微湿，咬牙：“谁干的？”
“细柳，你去哪儿？”
陆青山看见她了。
孟莳双手撑着一根拐杖，看向站在那儿的窦暄，他浑浊的眼将窦暄不着痕迹地审视一番，“陆知州遭遇不测的事，我已经命人送信去南州禀报布政使大人，还有，眼看盐商又要运粮了，这是大事不能耽误，窦州同是州署衙门里的，你来暂代知州行事最合适。”
陆青山看他握笔有点抖，不由道：“公子，你的手……”
以，花懋如今在牢里，你记得每日让人去盯着他们审案，不要让人对他动私刑强迫他认罪。”
灯火之下，细柳猝不及防地看清他手腕上被一道陈旧伤疤割开的弯月红痕。
堂内死寂。
陆雨梧又垂眸沉思了片刻，说：“青山，你替我磨墨，我要写一封信。”
还有，
借着昏暗烛影，他朝棺木中望去，穿着一身整齐的青色官服的陆雨梧静躺在其中，双手交握，闭着双眼。
陆青山低首。
她手上漫不经心地玩着一样东西，那像是她腰间的银链，缀挂在上面的银叶轻轻碰撞着发出清音。
说着，孟莳顿了一下，他看着窦暄：“此事，我也已经在信中与布政使大人提了提，想来用不了几日，南州那边就会有信儿过来。”
“回京，去杀一个人。”！
，审是要审的，还有其他有嫌疑的，也都要一一审过，不审，怎么查下去呢？咱们总要给皇上一个说法啊。”
但他还是伸出手去探了探棺中人的鼻息，双指又探向他颈间脉搏，冰冷的触感，单薄的皮肤底下似乎真的没有任何声息，但他细想片刻，又立即将双指往颈侧皮肤里用力按了按，这一按，他双眼便大睁了一些，却又像是不够确定一般，他又换了一边再猛的一按。
另一名差役不由啧声：“谁说不是呢？那些盐商老爷还捧着他，官老爷们又盯着他，哪知道这么短命！”
细柳握着他的右手，她感觉得到他像是想要回握她的，可是他指节动了动，却根本做不到那样有力地来握她的手，细柳像是听见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好一会儿，他说：“细柳，我的右手已经残废了。”
忽的，清脆的声音响起。
谭骏被吓了一跳，嘴里的话戛然而止，他回过头，只见那位从夜里见到陆雨梧尸身时起便一直沉默的巡盐御史吕大人铁青着脸，冷冷地睨他。
黑衣人浑身骤然紧绷，他立即收回手，抬头往左侧望去，一盏灯烛照不清那道倚靠着梁柱被纱幔掩住半边身影的女子。
入夜，停棺的房中只有一盏孤灯，那茸茸的灯火映在窗上，陆青山作为陆雨梧的忠仆，此时已领着人往大牢去看着窦暄审案，因而房外只有几个衙门差役守着。
他一下子撇过脸，有点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的局促：“不就是，不就是假死药么？别人看不出来，那是他们笨，小爷我是谁啊……”
细柳忽然松开他，转身走到桌前去将双刀收回腰间。
“不碍事。”
忽然一声暴喝。
陆青山一张冰山脸有了点裂痕，他罕有地露出无措的神色，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上前去帮公子。
希望你也喜欢
他聪慧，和煦，是如玉璧一般无瑕的天之骄子。
“听说是那花纲总干的，下的剧毒啊，可是那花懋好好的纲总当着，做什么找死呢？”
她毫不犹豫地去扯他腕部的细布。
“细柳姑娘。”
右手远比左手严重太多，那疤痕更狰狞，更深，他手腕那片皮肤已经不成样子了，还有一处明显的凹陷，除了皮，就是底下的骨，就好像这块地方再也长不出新的血肉了。
只是这几日那丸药吃的，他身上冷得厉害，手腕便更疼，连带着左手都有些蜷握不住东西，但此时药解了，笔也勉强握得住。
“够了！”
但他却猛地浑身一僵，像是反应了片刻，才忽然转过身，看向那道从梁柱后的阴影中走到光下的身影。
“你发现了。”
赶紧进了屋子，看见陆雨梧清醒了过来，他松了口气，忙道：“公子，他们让窦暄代替您主理州署中事。”
“这小陆大人，没来之前，所有人都当他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名差役打着哈欠，低声跟身边人说着，“哪知道他刚来就死在这儿了！”
房中忽然一片死寂，陆青山早已退了出去。
但谭骏哪里肯放过他：“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又是什么意思？窦鹌鹑，难不成以往是我小瞧了你，我看你……”
她从喉咙中挤出这话来，却不等他回应，便倏尔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就在京中，陆证毁了他的脸，绝了他的路。
陆雨梧碰倒了一只炭盆，里面的火星子蹦出来，细柳双手压住他肩膀，他后仰倒在床上，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宽大的衣袖堆叠至手肘，露出来一截因用力而肌肉紧绷的小臂。
“细柳……”
里面一盏灯烛照着，他一双眸子四下一扫，很快走到那停在正中的棺木旁，这房中宽敞，没有任何陈设，只有梁柱旁挽着几道帘子。
他却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由又将细柳上下打量一番，她的刀还好好收在她腰侧，根本没一点要抽刀的意思，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却只让他自己管好嘴？
陆雨梧坐起来：“我死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想做什么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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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衣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庭内，他步履轻盈地到了檐下，踢开门前挡路的人，“吱呀”一声，槅门被他缓缓推开。
“是。”
孟莳在旁，松弛的眼皮抬起来，他看向身边的吕世铎：“吕大人，我晓得陆公的孙儿没了，还是在咱们这儿没的，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陆青山立即找了笔墨过来，陆雨梧走到桌前坐下，才发现细柳的双刀就放在桌边，他看了片刻，才提起笔来。
陆雨梧要挣开，细柳立即一招锁住他手臂再度探向他手腕，他见此，手臂一屈，格开她，细柳一愣，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这些拳脚招式，一时不察，竟被他挣脱。
细柳抬着下颌：“那么你这个聪明蛋，可要管好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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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细柳的目光落在他握笔的那只手。
吕世铎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
细柳几步走进去：“你怎么用左手写字？”
她那双眼睛看了过来。
] 细柳猛地又攥住他的右手，陆雨梧却没有动了，只是看着她，任由她割破右手腕上的细布，他闭了闭眼。
陆雨梧起身，叫住她。
那本是一张熟悉的脸，但他看清女子的眉眼，那一丝说不上来的陌生让他一时怔住。
“细柳，你胆子真的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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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发现他大多只用左手来接她的招式，右手从没碰过她，顶多用手臂挡她，她忽然像是没站稳似的，俯身朝他倒去。
白日里几位盐商纲总都过来了，其中没有花懋，因为他如今嫌疑缠身，已被押入大牢审问，但剩下这些纲总们谁也没有进到后衙中去，陆青山以暂未设灵堂的借口将他们都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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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点功夫对细柳而言当然只是皮毛，她神色冷冽，几步上前再度出手，不过几招之内便将陆雨梧逼至竹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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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口说出“残废”二字，如同一柄利刃刺中细柳的心口，她抬起眼看他，不过三年而已，她还记得他曾是怎样一个少年。
哪怕没有看清她的脸，黑衣人这时的第一反应是转身要往门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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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雨梧，谁干的？”
细柳却没在看他，只是盯着陆雨梧，他原本是在看着面前的纸上，听见陆青山的声音便抬起头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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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啊，是为了太后的敬香钱，陆大人去花家就是去找花懋筹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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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才将自己屋中的灯点燃，一摸腰间才发觉自己忘了什么，她立即折身回去，才踏上石阶，便见半开的槅门中，陆雨梧临灯而坐，提笔在写些什么。
倏尔一道寒光袭来，他匆忙侧身闪过，回头之际，只见一枚银叶嵌在槅门上。
陆雨梧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孟莳言辞温和极了，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可当下要紧的，是要找出杀害陆大人的真凶，谭骏的话也没说错，花懋是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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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你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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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握着他的右手，她感觉得到他像是想要回握她的，可是他指节动了动，却根本做不到那样有力地来握她的手，细柳像是听见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好一会儿，他说：“细柳，我的右手已经残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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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那花纲总干的，下的剧毒啊，可是那花懋好好的纲总当着，做什么找死呢？”
她毫不犹豫地去扯他腕部的细布。
“细柳姑娘。”
右手远比左手严重太多，那疤痕更狰狞，更深，他手腕那片皮肤已经不成样子了，还有一处明显的凹陷，除了皮，就是底下的骨，就好像这块地方再也长不出新的血肉了。
只是这几日那丸药吃的，他身上冷得厉害，手腕便更疼，连带着左手都有些蜷握不住东西，但此时药解了，笔也勉强握得住。
“够了！”
但他却猛地浑身一僵，像是反应了片刻，才忽然转过身，看向那道从梁柱后的阴影中走到光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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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进了屋子，看见陆雨梧清醒了过来，他松了口气，忙道：“公子，他们让窦暄代替您主理州署中事。”
“这小陆大人，没来之前，所有人都当他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名差役打着哈欠，低声跟身边人说着，“哪知道他刚来就死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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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一盏灯烛照着，他一双眸子四下一扫，很快走到那停在正中的棺木旁，这房中宽敞，没有任何陈设，只有梁柱旁挽着几道帘子。
他却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由又将细柳上下打量一番，她的刀还好好收在她腰侧，根本没一点要抽刀的意思，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却只让他自己管好嘴？
陆雨梧坐起来：“我死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想做什么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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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莳在旁，松弛的眼皮抬起来，他看向身边的吕世铎：“吕大人，我晓得陆公的孙儿没了，还是在咱们这儿没的，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陆青山立即找了笔墨过来，陆雨梧走到桌前坐下，才发现细柳的双刀就放在桌边，他看了片刻，才提起笔来。
陆雨梧要挣开，细柳立即一招锁住他手臂再度探向他手腕，他见此，手臂一屈，格开她，细柳一愣，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这些拳脚招式，一时不察，竟被他挣脱。
细柳抬着下颌：“那么你这个聪明蛋，可要管好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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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几步走进去：“你怎么用左手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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