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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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切磋后，妖族对新王青妃的猜忌减少了许多，新王的实力远超期待，妖族上下一片欢腾——重返人间、肆意妄为的日子就在眼前。

    白焰一顿，转过身去。

    “是。”侍女应了声便要退下了，不想青妃又冒出个问题。

    两人在天空中瞬间交手了十余个回合。青妃的寝殿早已碎成废墟，有侍女听到动静跑过来，被这景象吓到，呆滞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有些微微发抖。

    “刚学？”逐罗诧异，转而却大笑起来——

    整个室内安静得可怕。

    青妃一愣，别过脸冷道“你要说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青妃脸色煞白，心脏猛地被攥紧一样地疼。

    ……

    白焰垂眸，瞥见青妃的神情，隐隐不忍，却依旧说下去“君上曾差点死在端玉真人手中，如今苏醒，不知……作何感想？”

    青妃收回盯着绿血的目光，抬头看向站定在眼前的男人，冷笑“发泄？这样高高在上的语气，你总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激怒我是为我着想？”

    那以后呢？

    “告诉我你的真名。”

    她烦躁地将被子一扯盖住脑袋，随口吩咐侍女“你退下，今天不用过来伺候。”

    侍女回答“君上，已经申时了。您这一觉睡得可真久。”

    青妃抬手抹掉自己嘴角的血迹，缓慢地站起身来。她的衣裙在打斗中撕裂得破破烂烂，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这模样令她身上那股颓废的艳丽感更加浓烈。

    “逐罗大人都输了，君上的实力毋庸置疑。”

    后半夜，妖宴散场，青妃铁青着脸回到自己的寝殿，关上门一转身，一条黑色的人影就水波纹似的凝结在眼前。

    她清楚地明白，她很多时候发怒，是白焰故意惹怒她的。

    青妃原本没有将丝毫的精力放在听白焰和其他众妖的谈话上，直到听见白焰说——“八位大人放心，带领妖族重返人间是必然的事，不过如今五百年过去，人间情况尚不明晰，贸贸然举兵进攻太过鲁莽，不若先命少量精锐前往人间做探查。”

    “君上赢了逐罗大人。”台下，妖族子民纷纷议论，“这已经是第五十六个被君上打败的妖了吧！”

    瞥见下方侍女的神情，空中交手的两人心照不宣地远离了群妖居住之地，往荒芜的石林深处而去。

    青妃明白逐罗的用意，却不想接这茬。

    青妃脑子里冒出昨晚自己说的话“明晚之前，滚出万妖岭。”

    当她在命途多舛、破碎又修复了好几次的石殿里醒来时，竟一时间不知道是何时辰。

    也许是狠狠发泄了一通情绪，青妃睡了苏醒以来最好的一觉。

    但青妃并没有觉得愧疚。

    青妃沉默了一瞬，淡淡说道“嗯，知道了，出去吧。”

    群妖逼迫着她承担她不愿承担的责任，而曾经以为是温暖归宿的地方更是已成为敌巢。

    青妃皱眉，刚想驳斥，白焰却已经转而笑着回答逐罗道“明日，君上便带领子民前往人间。”

    果然，幽暗角落里，一个身

    逐罗稚童般的脸上露出张狂笑容“如此甚好！”

    逐罗虽对青妃实力很满意，但作为老妖精的他却还未完全献上忠心，说出这样的提案，也是想看看青妃作为妖王的觉悟。

    ……

    青妃愣愣看着这颜色陌生的液体，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白焰对青妃的责难浑然不觉，兀自说道“君上可知仙门已获知你苏醒的消息？”

    三日前还空有一身力量却无修行之法操控，短短三日已能如此巧妙操控力量，青妃不亏是天妖狱陀的后人，根骨卓绝得可以说是青出于蓝，狱陀虽死，妖族的希望却不曾破灭。

    “……”白焰没有说话。

    可白焰已经凑到她耳边低语“君上地位未稳，当做出表率，展现想为妖族寻大好未来的决心。”

    白焰立即凝神，不敢再松懈，也开始全力反击。

    妖族的食物十分粗犷，多是些异兽的烤肉。而能生长在万妖岭的异兽，肉质十分古怪，口感更是一言难尽，青妃只咬了一口就不能下咽，便只坐在主座神游太虚。

    白焰走在入口的暗淡光晕前，刚抬起手，还未来得及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直到侍女进来，青妃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时候了？”

    “没有人前来参见。”侍女说道，“君上喜静，大家都知道这点，如无必要不会打扰您，往常也只有白先生一人会出入妖王殿，今日连他也不曾来过。”

    白焰仿佛成了她的发言人，妖宴席间所有的应酬，皆由白焰代替她完成。

    “你倒是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青妃冷冷地瞅着一如既往大半张脸隐匿在斗篷中的白焰，“不若这个妖王换你来做？”

    白焰轻轻说道“青妃，该振作起来了，人不能永久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

    白焰是真的走了么？

    切磋后，妖宴继续。

    万妖岭与人界的交界处极为隐蔽，人无法入万妖岭，而妖也轻易出不去。

    高台之上，妖王青妃与大妖逐罗在瞬息间交手了不下十次。两人退开后，青妃浑身上下毫发无损，逐罗的一片衣角却被青妃切下撰在手中。

    “仙门针对你的苏醒，已经开始加强人间布防，想来如何将你伏诛，也已在他们的筹划中……啊对了，如今的仙门首座，想来君上应当很是熟悉——灵衍宗，端玉真人。”

    似乎她总在对他恶言相向，甚至狠辣出手——即使是妖宴与大妖比试时，青妃都没有那般疯狂暴戾——其实论起来，自她苏醒后，白焰是唯一在她身边真心为她的人。

    至于青妃修行的这精妙的功法，想来是那位“白先生”所教授。虽不知来历，但此人当奉上宾。

    话最后一个音还未消失，一阵排山倒海的妖力袭来——看来青妃真的被惹怒了，这几天修行的功法忘得一干二净，完全靠着本能直白而极具爆发性地释放力量。

    三日后，妖宴。【幽殤阁】

    青妃冷漠地看着白焰“我给你一天时间，明晚之前，滚出万妖岭，否则，所有的妖都会知道万妖岭里一直藏了一个可口的人类。”

    白焰虽立即闪身，但还是没来得及躲过这铺天盖地的力量，整只左臂被击中，血瞬间就浸透了半边衣服——所幸斗篷是黑的，看不出明显的血液颜色，只像是湿了一块。

    青妃从未曾像此刻般意识到，纵然她对白焰敌视又抗拒，但似乎，他也是她唯一有的了。

    妖族民众赞叹纷纷，对新王的实力感到满意。而作为众妖焦点的青妃依旧一副死气与戾气齐飞的鬼模样，只想结束了这妖宴回她的石棺材睡觉。

    青妃虽早就不关心人间，但那一百年在仙门修行时养成的“关爱天下”的习惯却依旧作祟，让她不觉就看向白焰与八名大妖。

    ……

    或者逃走？就找一个如白焰所创造的幻境那般的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下来？

    白焰有些心惊，虽然之前青妃也攻击过他，但没有像这次般狠辣，仿佛所有的恨意都爆发了出来，铁了心要真的杀了他一般——端玉这个名字在青妃心中的分量可见一斑。

    普天之大，无她容身之处，茫茫众生，更是无一人在意她。

    盛怒之下的她未曾使用已修习的功法，全凭一腔情绪肆意发泄，看着来势汹汹，实则像砸了个洞的水缸一样，再多的力量也很快地流泻一空。

    青妃这么想着，脑子里却又浮现出这些天来与白焰的种种。

    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青妃已经发起了第二波攻击。

    嗖得一道劲风袭来，用光了力道的青妃被整个人掀翻倒地，趴在地上呕出一口鲜绿的血液。

    “你好像很了解我的过去。”青妃转瞬间就来到白焰眼前。

    然而白焰却有一丝欣慰，即便是这样暴怒，也总归比她之前毫无生气、一心寻死要好。

    白焰缓缓从空中落下，走到青妃面前“发泄完了？”

    如果没有他，她早可以魂归西天，再不必面对这令她不能接受的一切。

    青妃想张口却不能——呵，很好，喉咙又被白焰封了。

    青妃翻个身，整个人平躺在石棺里，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石殿大门开启又被关上，是侍女离开了。

    走了最好，青妃想，她才不需要有人老妈子似的左右她的生活——更何况还是个不知来历长相的人。

    鬼影重重的石林中，两人战了有约莫一个时辰。最后，是青妃先露出了颓势。

    青妃闭上眼，整个人如堕冰窟。

    逐罗盯着眼前的女人——她气息丝毫不乱，纤纤玉指捏着他那段刚被切下的衣角，明明该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却拥有着令人胆寒的力量。逐罗眯了眯眼“君上的功法，很是罕见。”

    想到这儿，青妃不禁觉得很冷。很奇怪，成为妖以后，她不该这样怕冷的。

    想到此，青妃有一些愉悦，可很快，脑子又清醒了过来——天底下的生灵只有两类，想榨干她价值的妖族，以及想她死的人族，何来那山明水秀的桃花源？

    “这就走了？”极为讥讽的声音，“叫你走就走，竟这么乖巧？”

    逐罗见青妃看来，突然说道“君上曾在人间仙门生活一百年，想来没有任何妖比得上君上对人间和仙门更熟悉，不如就由君上带领精锐前往探查？”

    “今天有人来找过我吗？”

    青妃冷淡回答“刚学的，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