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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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时安小身体抖了抖，接着，很神奇的，缓缓平静下来，柔顺依偎进裴昱怀里，像，像……裴昱说不出像什么——

    “学——”程昊吐出一个字，又住了口。“不是要道歉吗，赶紧去，晚了人家睡了。”

    “学什么坏的？”程颂颂不明白。

    弄清原委，程昊脸红了红，戳了下兔崽子脑门，声音色厉内荏：“谁让你反应那么迟钝，好的不学学坏的。”

    程昊嘴角抽了抽：怎么办？俩死心眼儿，进入死循环了……

    但他晚了一步。

    程昊琢磨过味儿来了：臭小子八成是刚在幼儿园学了新东西，又想显摆呢。

    这问的什么鬼问题。

    都是因为他，盛时安才那么难过，其实他不笨，他得告诉他——明天就要回家了，要是盛时安回家还哭唧唧的，就，就太可怜啦。

    平生没有第二个人或物，给过他这样的体验：柔软脆弱，又乖的……可怜，紧紧依偎着他，就像……他是他的整个世界。

    对方手臂上抬，朝他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怎么也会？程颂颂好一阵失落。

    那笨蛋浑身是伤，下午精神一直不好。

    他有些担心，下意识抬头看向杨啸。

    爸爸……没有讨厌他。他还有时间，有很多很多时间，有一辈子的时间……替爸爸出气、让爸爸喜欢自己。

    爸爸还愿意抱他。

    裴昱被自己这个联想吓到了，心头一慌，忽然要松开幼崽。

    “我没有不道歉！”说起来程颂颂还委屈呢，他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臭爸爸就说他不听话，罚他做蹲起了。

    “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下午让你道歉你不道。”程昊敲了下他脑袋，眼看他已经翻过他下了床，只好跟着起身坐起来。

    “我应该向盛时安道歉。”晚上睡前，程颂颂忽然严肃开口。

    先是两小只在低声说话，没过一会儿，他家兔崽子的声音从窗下传来：“叔叔，你会画三角形吗？”

    *

    屋里传来对答声，他在门前无聊地踱着步子，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但，他这样抽抽搭搭的，不会喘不上来气吧？

    盛时安伸手搂住他脖子，十二分用力。

    手指小心翼翼碰碰裴昱脑后的纱布，他低声开口，声音稚嫩，但前所未有的坚定：“对不起，爸爸。”

    嗯，这还需要造假？

    甚至，那些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让爸爸平安快乐。

    “什么？”程昊一时没反应过来。

    “叔叔。”——果然，屋子里，程颂颂绕到裴昱另一边看了会儿，又不死心地问：“你蒸的会画三角形了吗？”

    “我应该向盛时安道歉。”程颂颂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他牵着程颂颂走到裴昱家屋门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短裤和人字拖，迟疑着停下来，让程颂颂自己敲门进屋。

    裴昱愣了愣，见盛时安眼圈红红的，抽噎迟迟止不住，又看了杨啸一眼，才终于，不大确定地，单膝跪下来，张开双臂，虚虚环抱住他。

    他踮着脚看了会儿他的绘画板，又问：“那你会画正方形吗？”

    “会啊……”程颂颂大失所望的样子。

    当然行。

    正在桌前埋头画画的裴昱也愣了愣：“会。”

    “……会。”

    裴昱愣了好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答：“会。”

    不，你不会。

    裴昱只是还没搞明白盛时安在哭什么，也不明白该怎么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