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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家里大扫除,保洁阿姨把鞋子泡进了什么清洗剂,舅舅抢救不及时……他没说什么,只是买回来好多双一模一样的

    早上九点半,裴昱接到盛时安打来的电话:“爸爸,我们到了,在门外。”

    “年纪轻轻,少和乱七八糟的人交往,心思多用在正道上。”下课铃响起,他留下一句裴昱听不懂的话,率先站起身。

    虽然穿着简单的牛仔裤白衬衣,可他坐的位置恰在光线最佳处,坐姿挺拔,角度亦是……精挑细选,微微侧对着他,恰恰将挺直的鼻梁凸显出来。

    裴昱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盛淮没好气地想着,脑子里却有根弦动了动,视线扫过裴昱带点天然卷的头发。

    裴昱手指动了动,又老老实实捏紧。

    “是。”靠近访谈室,裴昱紧张起来。

    “等会儿好好演,别露破绽。”

    “没有。”裴昱答着,朝盛淮礼貌地点点头。

    盛淮正打量着他,见他气色尚可,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别的,皱了皱眉:“不是让你穿正式点儿吗?”

    一点儿不带颜料的鞋子,裴昱真没有。

    笨蛋,这么明显的招数,指望他会上钩?

    呵,表演课,演石头还是演哑巴?

    盛淮眼观鼻,鼻观口,视线绝不旁移一分,耳朵却无法控制,听着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心跳莫名变快起来。

    “你就没双……干净点儿的鞋?”舅舅皱着眉头,很无理地问。

    他带了一件哥哥的衬衣——他不喜欢穿任何有领子的衣服,实在要穿,也打算到了地方再换上。

    裴昱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看了眼屏幕:崽应该是刚得到电话手表新奇,他来电记录的第一页,快被他打满了。

    盛淮看了眼他在腿侧敲击的手指:“也别太紧张。”

    换好衣服,领养中心也到了。

    “不紧张。”裴昱攥紧自己跳动的手指,深吸口气,一脸自信,“我上过表演课的。”

    脸蛋也软软的,像白生生的包子,想,想戳一下……

    “爸爸!”盛时安被盛淮牵着等在门口,一见他出来,眼睛一亮,挣开盛淮扑向他——临扑到跟前,他又站住脚,矜持而庄重地打招呼:“爸爸,早。”

    盛淮抿紧唇,将视线从那张……在柔光下过于好看的脸上收回来,转过他握着马克笔的修长手指,喉结滚了滚。

    盛时安却越发失望。

    “早。”裴昱回了声,低头看向他:崽子今天穿着纯棉白衬衣配绿色系拼色短裤,搭配上白底绿条的小球鞋,整个人可爱又干净,像夏天的小树,欣欣向荣。

    顺着舅舅视线,盛时安也向裴昱脚下看去。

    爸爸和杨叔叔相处,都比和舅舅自然……盛时安想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裴昱,正巧碰见他从包里翻了衬衣出来,随后双手交叉握住T恤下摆,往上卷起T恤。

    还是一副要勾引谁的样子。

想便拒绝,“输爸爸的!”

    舅舅一直这样和爸爸相处的吗?难怪爸爸和他不亲近。

    盛时安被机构的老师接去做心理辅导游戏,裴昱和盛淮则被安排去上一节45分钟的父母课堂。

    盛淮眼神顿了顿,强忍住开口让他换个包的冲动,视线往下,又扫过他的球鞋,胸膛起伏了下——

    不,没可能的,他的小哑巴软软糯糯,脸颊带着婴儿肥,而且,关键是……聪明。!

    舅舅……会不会想起什么?

    “上午好,苏老师。”盛淮伸出手,彬彬有礼同对方握了握,又轻轻碰了碰裴昱手肘。

    裴昱一动不动。

    裴昱喜欢上课,听得十分认真,还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笔记。

    不用背,他看一遍就能记住:他和盛先生相识于画展,因为喜欢同一幅画而相谈甚欢,逐渐成为好友并确认了恋爱关系……

    “爸爸吃早饭了吗?”盛时安说着,伸出爪子碰了碰他的手,“有没有不舒服?还发烧吗?”

    是“放得开”,习惯了,还是故意……勾引他?

    耳朵红红的。

    盛先生的耳朵为何这样?

    “抱歉,苏老师。”盛淮微笑,“我先生有些紧张。”

    “背熟了。”裴昱很肯定地答。

    裴昱顺着他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T恤,明白过来,捏了下自己的包:“我带了,衬衣。”

    “教你的话,背熟了吗?”走在廊道上,见裴昱间歇性好奇看向他,盛淮有些不自在,掩饰什么似的问。

    盛时安皱了皱小眉头。

    裴昱没在其他人身上观察到过这个现象,很是好奇。

    换衣服为什么要在车里换?盛淮耳根红了红。

    见盛淮盯着鞋子,盛时安心里升起期待。

    然而下一秒,期待变成彻头彻尾的失望——

    只不过很多年没上,他忘了:和学校的正常学科相反,他表演课成绩……一向拉胯。

    “你干什么?”盛淮察觉他动静,从平板上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又匆忙收回视线。

    他真上过,而且没少上,十来岁起,他的自闭干预课程里最多的就是表演课。

    球鞋,和好多好多颜料罐罐,没事就在房间里研究颜料配色……

    爸爸的手还是很凉。

    他换了一双相对“干净”的,终于上车出发——一切又回到他预设的流程正轨上。

    他唇角勾了下,很快又放下,紧张地攥了攥手指,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回顾了一遍预设的流程,鼓起勇气,迈出大门。

    张伯他们看舅舅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盛时安却很理解:大伯不许他们进门,也不肯给他们任何爸爸的东西,除了一个本子,舅舅就只有一双球鞋……

    “盛先生,裴先生,两位上午好。”访谈室的门打开,妆发一丝不苟的女审核员招呼他们,深棕色眼珠雷达一样扫过两人面庞。

    而且路上盛先生一直在接打电话或拿着平板忙活,一次也没有找他说话——他十分满意。

    这么一双鞋,上衣正式有什么用?

    盛淮顺着他动作看了眼他的包:奶白色松松垮垮的帆布包,上面满是五颜六色的颜料点子。

    “换衣服?”裴昱很茫然: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盛先生为什么也要问?

    爸爸脚上是双黑球鞋,很眼熟,是……放在舅舅鞋柜里那双,上面带着总也洗不掉的颜料点点,和舅舅整洁的鞋柜一点也不搭。

    盛先生在,他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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