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师父与一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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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会吧！

    他平静地将信折叠回原来的样子，拉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里面是厚厚一沓纸。

    程驰不敢惊扰，蹑手蹑脚地站起来，结果一不小心脚趾踢到桌脚，疼得他自抱自气扭成麻花。

    陶眠把信展开。

    程驰听见顾园的声音，他说师父，徒儿一定会出人头地，千万倍地报答你。

    接下来的日子程驰抱上了大腿，无需他出手，陶眠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追兵。

    他衣装洁净，连发冠都没有乱，仿佛一枝泥中莲，俗世不可侵。

    陶眠含笑道——

    老宗主的遗孤顾园要夺回门派，顾园有个厉害至极的师父护佑，这两件事在宗门间彻底传开了。

    “你可有受伤？”

    想不到竟会是个容貌俊美的年轻人，看模样，也就二十出头。

    他通常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后，再丢出院子去。

    董良骏措手不及，被打得狼狈至极。对方废功法，留性命，并不把人置于死地。

    程驰在睡梦中惊醒，拔剑迎敌。

    程驰第二天早晨去敲门时，门却从里面打开。

    王丫头心思聪慧，脾气却犟。直到陶眠说别等，她才潸

    陶眠当然知道他在修炼方面没有怠惰，托了顾园的福，他在功法这方面的进步简直称得上突飞猛进。

    本来以为开门的会是个老态龙钟的白发道人，青年正发愁要怎么让老头安然无恙地抵达青渺峰。

    两只鸡是有福气的，享受着暖烘烘的房间，围在陶眠的脚边。

    “我……”

    刀光剑影，擦着窗外的月光，霎时间房间内寒气逼人。程驰数了数来人，共三位。

    陶眠瞥他一眼，弯腰把两只鸡抱出门，让它们自己溜达，锻炼肌肉。.33qxs.

    顾园通篇在交代董氏的惯用武器、功法，以及他如何坑害顾家的人，害死了他的姑姑和姑父。

    桃花观的门第二日清晨被人敲响，陶眠伸着懒腰趿拉草鞋去开，门外是个陌生的青年。

    顾园担心陶眠出门在外照顾不好自己，临别时三番两次叮嘱程驰多费心。

    那桃木枝却没有被污血沁染半分。

    陶眠把信看了又看，想找出一字半句关于顾园他自己过得好不好，芦贵妃好不好。

    他在想是不是走错了。

    时刻卷起来。

    王丫头从扎着羊角辫的小闺女，渐渐出落成水灵的美姑娘，提亲的人越来越多，她却在痴痴地等。

    斟酒，共飨。

    “还有，让芦贵妃注意身体。”

    陶眠说王丫头，别等了。小顾道长追着天边的桃花去了。

    陶眠说。

    “你这年轻人，蛮会说话。”

    顾园的信来得慢了，信客几次来，都没有陶眠的信。

    等到接连三声哀嚎传出，三人流了血，拖着重伤的身子，破窗而出。

    第二天一早，他苏醒过来，看见陶眠端正地盘腿，两只眼睛闭着。

    “走吧，我跟你下山。”

    徒弟，师父只希望你平安无虞。

    是陶眠准备离去。

    “我就是陶眠。”

    最新的一封被放在最上面，手背抹平两下，再关严，放好。

    程驰当日修书给顾园，让他赶紧另找帮手，这个年轻的小道长像个骗子。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顾园，在修习功法时，要加倍用心啊。”

    他欲加入，又怕越帮越乱。

    “山上的桃花开了。徒弟，我要归去了。”

    “呃……小道长，在下程驰，敢问你师父陶眠人在何处？”

    他心里没底，毕竟陶眠看着太年轻，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兄弟被忽悠了。

    到了温暖的室内，他搓着手，把酒放在小桌上，先拆了信。

    陶眠偏腿侧坐在榻上，面前的小桌摆了两碟小菜，一盅清酒。

    “我留了他们一条命，但他们此生无法再运功修行了。”

    他捂住胸膛，边吐血边嘶哑着声音高喊：“阁下何人？缘何助那小贼？”

    “师父的草鞋低贱，上不得高轿。徒弟，有空带着芦贵妃回山看看。”

    顾园知道留他不得，心里不甘愿，表面上却还要故作大方。

    程驰的嘴巴张大，虎目圆睁。

    还有一根他早早准备好的桃枝。

    偶尔陶眠会故意睡觉，让他来。程驰一开始不懂，后来察觉到，这或许是陶眠在有意锻炼他的本事。

    陶眠对待冒犯者从不手软，但也不像前些日子废修行。

    陶眠看程驰的眼光友好了些许。

    这么一走，直到来年的桃花开时才归来。

    他在李贺山的眼皮底下慢慢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我是他师父。”

    房间里的蜡烛被人点燃，是小道长，他把那根干枯的桃枝放到桌上，露出桌面的一截，有滴滴鲜血坠地。

    “你就是……嗯？”

    什么都没有。

    这年风调雨顺，村里收成大好，村西老王家的王丫头送了陶眠一袋米，两篮子鸡蛋。王丫头问陶眠，怎么许久不见小顾道长。陶眠说小顾道长偷了他的棺材本跟小姑娘私奔了，迟早有一日被他抓回来，门规伺候。

    顾园的信一年比一年来得少了，徒弟是个大忙人，师父能体谅。就是村头的王丫头年年来询。

    “有个徒弟确实好。”陶眠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手端纸，一手捏笔，琢磨着给徒弟写点什么。

    董良骏带了二十位金丹、三十位筑基期修士，他以为对付老宗主的残兵绰绰有余。

    容颜可以永驻，眼睛却不会出卖岁月。

    高人月下立身，语气平淡如烟。

    刺客连伤数人，杀至卧房。

    陶道长说他习惯于早起打坐，程驰就说你打你打，我不干扰你。

    他运筹帷幄，最后，迎敌。

    这动静惊醒了陶眠，他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睡眼惺忪。

    “师父想什么时候出来走走，我派人抬轿把你请来。”

    后来这些人还帮他砍柴喂鸡，陶眠自得清闲。

    回到桃花山，日子不太平了一段日子，总有人上门扰他清静。

    两只六百多年的鸡会自己照顾自己，一千多岁的飞天蟑螂更不用他操心。一狗二年，陶眠此生第一次离开他住了一千多年的地方。

    结果当晚，他们的客栈被董氏派出的刺客潜入。

    程驰仍然处在震惊之中，陶眠却已经回屋，把他前夜收拾好的行李取出来了。

    青年是代替顾园过来的，接他师父。

    顾园密谋了许久，师父陶眠是最后一环。陶眠来了，他所有的计谋都要运转起来。

    “小道长，恕我直言，你看着比顾园都年轻。”

    陶眠道了声谢，提着酒和信回观。

    他们一路这样过来，终于到了青渺峰旁的一处山庄。顾园化名为阮素，是这山庄的庄主。

    陶眠被秘密送入山庄，那天晚上，庄主书房的灯火一夜未熄，师徒二人进行了一场长谈。

    程驰看着他的眼睛，才发觉自己最初以为他只有二十出头的想法多么离谱。

    久而久之，冒犯的人自讨没趣，渐渐也不发生激烈的冲突。偶尔陶眠要找人对饮，还把他们从犄角旮旯揪出来，按到石凳子上。

    陶眠就这么走了，风不带来，云不带去，任何人都拦他不得。

    “他长得老。”

    春暖风和，顾园想多留师父些许日子，陶眠却谢绝。

    他这样道。

    程驰倒是觉得，这位陶道长并不怎么挑剔，去哪里吃什么都听他安排，关于青渺宗和董良骏的事也不问，极其沉得住气。

    顾园频繁地给陶眠写信，说他还不能回到青渺宗，现在时机未到，只能住在外面，韬光养晦。他每日都在修炼两门功法，未曾荒废。芦贵妃跟他一起，活得有滋有味，找了两只小母鸡。

    住客栈一般是两个房间，偶尔房间不够，就合住一个。程驰打地铺，陶眠睡床。

    但有一人比他更快！

    “……”

    没想到一个青色道袍的玉面道士突然半路杀出，手中一根三尺桃枝，行若游龙，剑无定影，如入无人之境，将这数十人打了个七零八落！

    程驰看见陶眠的笑，他好像有些累了。

    快入冬的时候，那日飘了小雪。陶眠从村里提了一壶酒，打算回去温酒喝。恰逢信客在村口，扬声说陶道长，有你的信。

    董良骏是金丹期的修士，实力刚猛。顾园蒙面与他交手过一次，落了下风，差点害了自家性命。

    “开饭？”

    他希望师父出山，助他拔除董氏势力。

    顾园这封信写得匆忙，字迹都要飞起来。大体的意思是他已经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结交了一些朋友。他的第一个目标是董良骏，这人是李贺山的亲信之一，做了不少事害顾家人。

    一狗二年，村子照旧粮食丰收。有桃花山的庇佑，这片小小村庄总是祥和安宁的。王丫头照例送米送鸡蛋，问小顾道长什么时候回来。陶眠说小顾道长拈花惹草，被六家大小姐通缉了，不完婚不让走。王丫头笑着嗔言，陶道长你又在说笑。

    顾园下山的第一年，陶眠命名为一狗元年。www.liulanwu.com

    如果他解决不了，陶眠就会从被子里抽出桃树枝，三下五除二，搞定一切麻烦。

    他伸手撒了把米，招呼着两只鸡过来，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