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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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老农咳嗽了一声。
这时候，一个妇人从屋里走出来去接老农手里牵牛的绳子，看到客人，微微一福行了礼，牵着牛就往牛棚去了。那形容虽不甚貌美，但行止倒是有些教养的。
远远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走到那户人家，见到偏房里红艳艳的炉子，飞溅的火星。一个精壮的汉子裸着膀子，一下一下挥着铁锤，汗液在他被火光照亮的皮肤上闪闪发亮。老农指了指，“蒋大郎家里应该有些，你们去问问。”
等他们走了，金焕一个手刀打晕了蒋耀祖。
男子呼噜声打了个旋，扭开脖子，继续睡。
妇人愣了一下，哭势没那么凶了。孙胜想了想，问，“不过……那个杨寡妇，究竟是什么人？她既然风韵犹存，怎么不嫁到别的地方去？”
“后来姑爷被野兽咬死了，蒋耀祖便打起二娘子的主意。二娘子用嫁妆另买了院子出去避祸，蒋家却背地里将她卖给了别人。那人死了，那户人家如法炮制，二娘子又被过了一道手。”
孙胜接着话头继续问：“怎的了？现在都开始种田了？”
闻此，孙胜猜到这妇人与杨二娘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于是引导她往下继续说。
孙胜就哄着把妇人带到后头去了。
走进屋里，一个膀大腰圆，满面络腮胡，看起来又油又胖的中年男子躺在一张窄榻上打呼噜。
蒋耀祖摆摆短粗的手，打了个酒嗝，“去城里作甚，我们蒋家向来是村里说了算的门户。家家户户都是我们蒋家照顾着的，家长里短的也是我家老头子主持公道。我走了，他们有个难处，找谁去？”
老农开了口，“大郎，这样，你跟他们都说一声，晚上整好了，明天一起都送到我那儿。这两位客在我那歇。”
“不用担心，不打是不打，还不是有十好几户还在山里打的。放心吧！指定够！”
“有是有，都晾在柴房里，要收拾，天要黑了也看不清成色。”
“五啊！明天把皮子收拾了，送到我屋里，这两位客收皮子。”
孙胜看不得女人哭，于是哄了一句，“嫂嫂莫哭，不哭还是很好看的。”
蒋大郎爽利地回答道，“好嘞，爷！”
“我怎么听说这山里闹鬼啊？”
“欸~不说不说……”蒋耀祖把手指竖到嘴边，“不说这个，说什么呢……我跟你们说啊，那个老刘，老刘家媳妇，嘎嘎好看，那屁股，锄田的时候撅那么老圆。但老刘不行……嗝……哼哼哼……”
中年男子是这老农的儿子，名叫蒋耀祖，虽然懒散，却很热情地招呼他们饮酒。
两人互相对了眼色，孙胜又说，“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就是走南闯北的，收了货，走夜路也是时常的事，哪有老丈您说得这么邪乎？”
“砰！”一声，孙胜只觉得后脑勺钝痛，双耳鸣响，眼前一圈一圈的黑斑。他想站稳了，却没有力气，直直得朝前倒去。
老农笑着摇头，用手指着前路，示意他们跟着走。
“莫哭莫哭……”他灵机一转，又说，“我们东家夫人去年得病死了，我是想着那寡妇要是真那么好看，让我们东家娶回去做续弦。”
四个人围着八仙桌坐下，妇人躲在灶房里没出来。
可这妇人却怎么也不说了，只是呜呜的哭。
孙胜去扶农妇，金焕拦着蒋耀祖，蒋耀祖却怒喝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管起老子来了！这么多年生不出个毛来，连杨寡妇都生出来了，你还不如个寡妇。”
孙胜忙道，“是是是，东家说的是，对不住啊老丈。”
“哦，那一户也是搬走了？”孙胜指着不远处一户更加破烂的房子，与其他房子不同的是，那破败矮小的屋门用很粗的大铁链缠了又缠，一枚大铁锁挂在上头。让这屋门看起来不堪重负。
金焕看看孙胜，孙胜了然，快步走进院子，朝着没关门的偏房喊了一句：“可有人家？”
“终于，没人敢买她了。她一个人本来过得好好的。她本来好好的……呜呜呜……”
“唉~”一声呼应，那汉子放下手里的活跨出门槛，看见孙胜，又看看老农与金焕，老农朝他抬了抬下巴。汉子问道，“贵干啊？”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孙胜有些急。
老农见他们俩盯着看，说道，“这户人家走了，这沟里不好打猎，转到女的娘家那边去又盖了房子。”
“好嘞，蒋爷！”伍老五应答了一声，目送他们离开。
妇人用袖子擦了一把鼻子，“娶不了了，她去了。她嫁了三个丈夫，丈夫都死了，他们就把她逼死了。”
酒过三巡，老农已经睁不开眼，独自去房里睡了，剩下蒋耀祖还在举杯。
老农唤醒他，也没说什么，就引着两人往西厢房走，“两位不嫌，在这将就一晚。”
见没人理它，追着叫了几步，发现无用，竟跟在马后头随着他们跑起来。从后面跑到前面，跑远了就等两步，等他们走近，又往前跑几步。
蒋耀祖喝的烂醉，力气大的出奇，主要是他太胖，金焕几乎要拦不住，于是朝孙胜使了个眼色。
妇人也不言，就坐在地上，怒目瞪着蒋耀祖哭。
不过，金焕和孙胜并不慌。他们虽然识得伍老五，但伍老五却没有跟他们正面打照面，故而是认不得他们的。
老农和蔼地笑笑，摆摆手，然后牵着牛继续往前走。
“噫！话可不是这样讲啊后生！”老农站住了脚，“这种东西遇到一次就没有下次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蒋耀祖是出了名的酒鬼，好吃懒做，根本娶不到媳妇。可他醉酒霸了我，二娘子逼着蒋家给了我个名分。”
妇人用胳膊撞了口无遮拦的蒋耀祖一下，蒋耀祖当场怒了，站起身来一脚将妇人踹到了墙角。
“啧啧，这是克夫啊！”
老农转身抬头环顾了四周的大山，抬起手来指了一圈，“这山里头不行了，山里头不干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你们来的晚，一会儿在我那歇一夜，白日再走，夜路不好走的，夜路走不得。”
妇人一听，又哭了起来。
又走了几步，看见一户人家没起炊烟，门窗紧闭，窗户纸破了几个洞，被蛛网又缝住，看起来许久没人住了。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候，就到了一家不小的院户。大约有五六间房子，这在这样的村子里算得上很富足了。
金焕和孙胜立刻站起来，喝道，“哎！”
“哟！老丈家里好啊！这村里就这间屋子最排场啊！”孙胜夸道。
两人放下行李，妇人已经备好了茶饭。
“嗯~”老农否定道，“离这户远些。”
又走了几步，一条黄狗跑出来站在路边朝他们吠鸣，“汪汪汪！汪汪汪！”
这时他们看见旁边不远的院子里，伍老五抱了一抱柴往屋里跑，看见他们来，站在原地仔细盯着看了几眼。
“我们本来是杨家湾的人，二娘子嫁给蒋光宗的时候，我是她的丫头，就随着来了。”
指了指，“王老二以前从来没种过田，今年才开的地，还是找老子借的锄头。”然后朝他们摆摆手，闭着眼摇摇头，悄声说：“不行，这些后生不行，打猎也不成，田也种不成。”
孙胜赶紧拍马，“那真是！这村子没有蒋老哥真是不行！但我看现在村儿里怎么打猎的少了，不知道这回收不收得够。”
老农笑而不语，指了指院子旁的一棵树，示意他们将马拴在那儿。
老农牵着牛就往这户走，伸了伸胳膊，“就这儿。”
蒋耀祖觉得被下了面子，“看什么看，滚到后头去。”
临走时王爷特地交代过，到了村里，若有需要，可以饮酒。不喝点酒，哪好套消息呢？两人也就敞开了陪着喝。
“不是的！”妇人反驳道，“山里野兽干的，怎么能怪我们家二娘子？”
老农走过去一脚踢在塌上，男子受了惊，迷迷糊糊睁眼，“啊？啊？爹！咋啦？”
金焕赶紧拦着说，“怎么说话的？老丈一片好意，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去老丈家歇一晚，明日收好了皮子再走，这马也是走不动了。”
“怎么了？我说错了？你用猪尿照照你那模样，杨寡妇的胸脯是你的四个大，小腰只有一把，还会哼唧，还一下子生了三个……你哪儿哪儿都不行，睡得不得劲儿就算了，连肚子也不行！”
“咱接着说，吴……吴那个什么，他闺女也长起来了，她那个胸脯啊……”说着，还用手在胸前不停地比划。
“二娘子好苦啊！呜呜呜……”
“咣当”一碗花生米重重放在桌子上，妇人一脸怒气地瞪着蒋耀祖。
“收皮子的，你家有没有好皮子我看看。”
“好嫂嫂莫哭，你再给我讲讲，后来杨二娘怎么了？”
孙胜说，“蒋老哥，你这么有头脑，怎么没想着去城里做生意？”
] “咳咳！”老农咳嗽了一声。
这时候，一个妇人从屋里走出来去接老农手里牵牛的绳子，看到客人，微微一福行了礼，牵着牛就往牛棚去了。那形容虽不甚貌美，但行止倒是有些教养的。
远远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走到那户人家，见到偏房里红艳艳的炉子，飞溅的火星。一个精壮的汉子裸着膀子，一下一下挥着铁锤，汗液在他被火光照亮的皮肤上闪闪发亮。老农指了指，“蒋大郎家里应该有些，你们去问问。”
等他们走了，金焕一个手刀打晕了蒋耀祖。
男子呼噜声打了个旋，扭开脖子，继续睡。
妇人愣了一下，哭势没那么凶了。孙胜想了想，问，“不过……那个杨寡妇，究竟是什么人？她既然风韵犹存，怎么不嫁到别的地方去？”
“后来姑爷被野兽咬死了，蒋耀祖便打起二娘子的主意。二娘子用嫁妆另买了院子出去避祸，蒋家却背地里将她卖给了别人。那人死了，那户人家如法炮制，二娘子又被过了一道手。”
孙胜接着话头继续问：“怎的了？现在都开始种田了？”
闻此，孙胜猜到这妇人与杨二娘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于是引导她往下继续说。
孙胜就哄着把妇人带到后头去了。
走进屋里，一个膀大腰圆，满面络腮胡，看起来又油又胖的中年男子躺在一张窄榻上打呼噜。
蒋耀祖摆摆短粗的手，打了个酒嗝，“去城里作甚，我们蒋家向来是村里说了算的门户。家家户户都是我们蒋家照顾着的，家长里短的也是我家老头子主持公道。我走了，他们有个难处，找谁去？”
老农开了口，“大郎，这样，你跟他们都说一声，晚上整好了，明天一起都送到我那儿。这两位客在我那歇。”
“不用担心，不打是不打，还不是有十好几户还在山里打的。放心吧！指定够！”
“有是有，都晾在柴房里，要收拾，天要黑了也看不清成色。”
“五啊！明天把皮子收拾了，送到我屋里，这两位客收皮子。”
孙胜看不得女人哭，于是哄了一句，“嫂嫂莫哭，不哭还是很好看的。”
蒋大郎爽利地回答道，“好嘞，爷！”
“我怎么听说这山里闹鬼啊？”
“欸~不说不说……”蒋耀祖把手指竖到嘴边，“不说这个，说什么呢……我跟你们说啊，那个老刘，老刘家媳妇，嘎嘎好看，那屁股，锄田的时候撅那么老圆。但老刘不行……嗝……哼哼哼……”
中年男子是这老农的儿子，名叫蒋耀祖，虽然懒散，却很热情地招呼他们饮酒。
两人互相对了眼色，孙胜又说，“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就是走南闯北的，收了货，走夜路也是时常的事，哪有老丈您说得这么邪乎？”
“砰！”一声，孙胜只觉得后脑勺钝痛，双耳鸣响，眼前一圈一圈的黑斑。他想站稳了，却没有力气，直直得朝前倒去。
老农笑着摇头，用手指着前路，示意他们跟着走。
“莫哭莫哭……”他灵机一转，又说，“我们东家夫人去年得病死了，我是想着那寡妇要是真那么好看，让我们东家娶回去做续弦。”
四个人围着八仙桌坐下，妇人躲在灶房里没出来。
可这妇人却怎么也不说了，只是呜呜的哭。
孙胜去扶农妇，金焕拦着蒋耀祖，蒋耀祖却怒喝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管起老子来了！这么多年生不出个毛来，连杨寡妇都生出来了，你还不如个寡妇。”
孙胜忙道，“是是是，东家说的是，对不住啊老丈。”
“哦，那一户也是搬走了？”孙胜指着不远处一户更加破烂的房子，与其他房子不同的是，那破败矮小的屋门用很粗的大铁链缠了又缠，一枚大铁锁挂在上头。让这屋门看起来不堪重负。
金焕看看孙胜，孙胜了然，快步走进院子，朝着没关门的偏房喊了一句：“可有人家？”
“终于，没人敢买她了。她一个人本来过得好好的。她本来好好的……呜呜呜……”
“唉~”一声呼应，那汉子放下手里的活跨出门槛，看见孙胜，又看看老农与金焕，老农朝他抬了抬下巴。汉子问道，“贵干啊？”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孙胜有些急。
老农见他们俩盯着看，说道，“这户人家走了，这沟里不好打猎，转到女的娘家那边去又盖了房子。”
“好嘞，蒋爷！”伍老五应答了一声，目送他们离开。
妇人用袖子擦了一把鼻子，“娶不了了，她去了。她嫁了三个丈夫，丈夫都死了，他们就把她逼死了。”
酒过三巡，老农已经睁不开眼，独自去房里睡了，剩下蒋耀祖还在举杯。
老农唤醒他，也没说什么，就引着两人往西厢房走，“两位不嫌，在这将就一晚。”
见没人理它，追着叫了几步，发现无用，竟跟在马后头随着他们跑起来。从后面跑到前面，跑远了就等两步，等他们走近，又往前跑几步。
蒋耀祖喝的烂醉，力气大的出奇，主要是他太胖，金焕几乎要拦不住，于是朝孙胜使了个眼色。
妇人也不言，就坐在地上，怒目瞪着蒋耀祖哭。
不过，金焕和孙胜并不慌。他们虽然识得伍老五，但伍老五却没有跟他们正面打照面，故而是认不得他们的。
老农和蔼地笑笑，摆摆手，然后牵着牛继续往前走。
“噫！话可不是这样讲啊后生！”老农站住了脚，“这种东西遇到一次就没有下次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蒋耀祖是出了名的酒鬼，好吃懒做，根本娶不到媳妇。可他醉酒霸了我，二娘子逼着蒋家给了我个名分。”
妇人用胳膊撞了口无遮拦的蒋耀祖一下，蒋耀祖当场怒了，站起身来一脚将妇人踹到了墙角。
“啧啧，这是克夫啊！”
老农转身抬头环顾了四周的大山，抬起手来指了一圈，“这山里头不行了，山里头不干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你们来的晚，一会儿在我那歇一夜，白日再走，夜路不好走的，夜路走不得。”
妇人一听，又哭了起来。
又走了几步，看见一户人家没起炊烟，门窗紧闭，窗户纸破了几个洞，被蛛网又缝住，看起来许久没人住了。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候，就到了一家不小的院户。大约有五六间房子，这在这样的村子里算得上很富足了。
金焕和孙胜立刻站起来，喝道，“哎！”
“哟！老丈家里好啊！这村里就这间屋子最排场啊！”孙胜夸道。
两人放下行李，妇人已经备好了茶饭。
“嗯~”老农否定道，“离这户远些。”
又走了几步，一条黄狗跑出来站在路边朝他们吠鸣，“汪汪汪！汪汪汪！”
这时他们看见旁边不远的院子里，伍老五抱了一抱柴往屋里跑，看见他们来，站在原地仔细盯着看了几眼。
“我们本来是杨家湾的人，二娘子嫁给蒋光宗的时候，我是她的丫头，就随着来了。”
指了指，“王老二以前从来没种过田，今年才开的地，还是找老子借的锄头。”然后朝他们摆摆手，闭着眼摇摇头，悄声说：“不行，这些后生不行，打猎也不成，田也种不成。”
孙胜赶紧拍马，“那真是！这村子没有蒋老哥真是不行！但我看现在村儿里怎么打猎的少了，不知道这回收不收得够。”
老农笑而不语，指了指院子旁的一棵树，示意他们将马拴在那儿。
老农牵着牛就往这户走，伸了伸胳膊，“就这儿。”
蒋耀祖觉得被下了面子，“看什么看，滚到后头去。”
临走时王爷特地交代过，到了村里，若有需要，可以饮酒。不喝点酒，哪好套消息呢？两人也就敞开了陪着喝。
“不是的！”妇人反驳道，“山里野兽干的，怎么能怪我们家二娘子？”
老农走过去一脚踢在塌上，男子受了惊，迷迷糊糊睁眼，“啊？啊？爹！咋啦？”
金焕赶紧拦着说，“怎么说话的？老丈一片好意，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去老丈家歇一晚，明日收好了皮子再走，这马也是走不动了。”
“怎么了？我说错了？你用猪尿照照你那模样，杨寡妇的胸脯是你的四个大，小腰只有一把，还会哼唧，还一下子生了三个……你哪儿哪儿都不行，睡得不得劲儿就算了，连肚子也不行！”
“咱接着说，吴……吴那个什么，他闺女也长起来了，她那个胸脯啊……”说着，还用手在胸前不停地比划。
“二娘子好苦啊！呜呜呜……”
“咣当”一碗花生米重重放在桌子上，妇人一脸怒气地瞪着蒋耀祖。
“收皮子的，你家有没有好皮子我看看。”
“好嫂嫂莫哭，你再给我讲讲，后来杨二娘怎么了？”
孙胜说，“蒋老哥，你这么有头脑，怎么没想着去城里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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