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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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

    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虞初摸了摸空荡荡一片的脖间，入手一股冷意，刚想将被褥往上抬抬，脖间倏然穿来一阵如羽毛扫过留下的痒意。

    身下压着的胸膛起伏逐渐变得平缓，白银小心翼翼地将两只放在某处软绵绵上的爪子移开。

    漆黑的墙壁上，豁然出现了一条银白色的光线。

    不料，刚对着它伸出手，就在触及的那一刹那，小狐狸身子一闪，避开了她的手。

    她摸了摸脖间的肌肤，素日里来，算得上光滑的肌肤上此刻一片片凸起，一根根鼓胀的血管就像是参天大树深埋进土里的根须，不断蔓延着。

    虞初没察觉到小圆的动作，也没有说话，她在床前站的笔直，满眼只盯着被窝里的一团。

    虞初迟缓的脑袋愣了一会儿，偏头看去，径直撞上了一双在夜间格外亮眼的银白色瞳孔。

    转而看向小狐狸，正一脸无辜的抬起前爪舔舐着呢。

    虞初指尖一顿，想起了白日里王秋说的话。

    酥麻中带着痒意，让她极为不适。

    在初秋的夜晚，寂静的厉害。

    正巧碰见狐狸一头闷进被窝的举动，小圆挠了挠头，沉默了会儿，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并没有上前，而是坐在桌前，迟疑道：“小初姐……你这是又哪里惹到它了？”

    摇头晃脑的跳下床榻，溜到虞初的腿侧，扬起半个身子，两只前爪就这么扒拉着她。

    虞初一愣，一个转身就对上了那一双银白色的瞳孔。www.chunfengwenxue.com

    脖间的痒意正是它的尾巴。

    “小初姐……你是为了把自己那一份给小狐狸才这样的吗？”

    刚想训斥几句。

    幸好这府里的婢女都是一人一张床，要是换成同榻而眠，人好端端的姑娘要是半夜起身被她吓死了，那她可罪孽深重了。

    虞初的脸本就因消瘦让人瞧着阴沉的很，此刻脸一拉，在小圆抬眸看清的一瞬间，只觉得眼前好似站着一个黑煞，怪吓人的。

    手上的汤控制不住的一抖，小圆快速看了一眼，瞬间又低回了头。

    她的食物并不多，相较于她带给小狐狸和小圆的，她盘中只有一些素食和几块拇指大小的肉。

    好在这点感觉也就在脑海中浮现了不到一息，就消失了。

    小狐狸似有察觉，灵活的躲过她的手，虞初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再细看过去，小狐狸已经从床榻的边缘窝进了床的最深处。

    “夜色深了，不知厨房那边还有没有人，这些碗筷还没送回去呢！”

    闪电般的速度，在虞初还未反应过来时，衣领忽然被拱开了一个口，随即颈窝处忽然被一处湿漉中带着些许冰凉的东西蹭了蹭。

    待小狐狸啃的只剩下一盘子骨头后，小圆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血液在血管内流淌，不断生出新的血液补充身体的各个地方，上次失血过多的血量再一点一点的补回。

    她自然是没了兴趣去吃，若不是因为小圆在这里，她怕是连碰都不会碰一点。

    还是太瘦了。

    她说：“明日一早，趁着天还未亮，我去将碗筷送回去，今日便罢了吧。”

    虞初笑着搓了搓小狐狸毛茸茸的耳朵，手中的触感软软的，依稀还能摸到耳部轮廓的软骨，顺滑的着实让人舒服。

    小圆摸着有些撑的肚子，看着小狐狸面前的几个大鸡腿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小狐狸应该听不懂吧，它方才就不过来，是不是不喜欢吃？”

    虞初这般想，脸色缓了缓，弯腰抱起小狐狸，将它放在桌上，又将一侧的鸡腿，素丸子递到它的面前。

    后知后觉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将领子拉紧。

    虞初见状，这才转过身子，吃起了自己的那一份。

    鼓起的那一小团慢慢的开始蠕动了起来，没活多久，先是脑袋探了出来，再然后，是半个身子，继而整个狐狸都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待迟钝片刻后，虞初猛的反应过来那是小狐狸的鼻尖时，刚想将小狐狸抓下来。

    小圆看了一人一狐一眼，再看看自己盘子里比她们加起来还要多的食物，脸色微红，想到小初姐是偷偷养小狐狸的缘故，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猜测。

    闻言，摇头道：“当日来时，可还记得我对你说的，我吃多了身子就不太舒服，这些量对于我来说刚刚好。”

    在她受伤刚醒那段时间之后，她总是买些好东西喂给它，如今也不过是比当时长了一点点肉罢了，若是没了那身毛发，只怕也胖不到哪去。

    老妇人告诉她，王秋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痴儿，但她一开始瞧见王秋时，除了行为举止奇怪意外，并未有其他特殊的异常。

    狭长的眸子光亮一闪一闪，脑袋趴在虞初身上，一起睡了过去。

    她想着王秋的话，幻想着充满精怪鬼尸的世界。

    自受伤以后，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一大半的味觉也趋近于无，这几日才慢慢又有了气色。

    如墨一般漆黑的夜色已经替代了傍晚五彩的霞光，清冷的月色撒在地面上，还未除尽的荒草带着投影一点一点摇晃着。

    而后一个跳跃，直接跳到了她的肩上。

    可她尝过食物，即便再重油重辣，对她来说，也如同无味。

    虞初叹了口气，放下手。

    小圆啃完鸡腿，余光见身侧没人，砸吧着嘴嗦了一口汤，抬眸望去。

    虞初顾不上脖颈那块的异样，余光迅速瞥了一眼身侧的小圆，见其低头啃着鸡腿扒着饭，并未注意到这边。

    与此同时，那股痒意带着温暖直接缠住了脖颈。

    两人一狐洗漱完后，分别爬上了床榻，小圆身子乏的厉害，躺下没多久就起了微弱的鼾声。

    虞初感受着怀中的暖意，心情舒畅的撸了几把后，睡意渐渐涌了上来，没坚持几下，就睡了过去。

    实际上，她这具身体并不许需要通过进食来维持身体的健康，她原来想吃，无非就是为了美味的口感。

    虞初躺在床榻上，睁着眼望着头顶的纱帐，身下的硬板床硌得她背后的骨头隐隐不适，并不算舒服。

    小圆无意识的咬着指尖的指甲，一脸愁容地看着桌上收拾整齐的盘子。

    小圆闻言觉得也有道理，同意了虞初的话。

    信还是不信？

    虞初的心一软，拾了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就要将其抱起。

    “今日夜已深厨房的人恐怕都已经回去了，你此刻去，只怕也是无用之功。”

    一双湿漉漉的眸子透亮干净，被被褥压得扁扁的毛发让它看起来比平常瘦弱了不少。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在虞初和小圆的视线下，小狐狸身子一抖，幽怨的目光飘向面无表情的某人，随即不情不愿的伸出爪子，扒拉过盘子，嘴巴一叼，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脸颊处的毛发下，绯色的颜色慢慢覆盖其上。

    鼻尖嗅了嗅虞初身上清爽的气息，已经没了之前嗅到的臭味，小狐狸伸长了脖子，凑到虞初的脸侧，满意的舔了舔，而后又慢悠悠的趴了回去。

    虞初轻笑了一声，知晓它是想替她保暖。一伸手将它从枕边抱在怀中。

    月光的照射下，门缝下拉长的阴影直直的蔓延至小圆和虞初的床铺之下。

    虞初脸色一沉，想着这几日许是太过纵容小狐狸了，这好歹是别人的地盘，若是再这般莽撞，指不定会惹到他人。

    厨房的人虽说并不苛待婢女，可若是她们没有在第二日将碗筷还回去，第二日厨房的人例行盘查碗筷的数量时，只怕会惹的双方不快。

    小狐狸也没有惊慌，探出两只前爪顺着虞初的力道，乖巧的趴在虞初的身上。

    夜越发的深了，虞初始终没有睡意，平静下来的脑中在黑暗中总会胡思乱想。

    这小狐狸灵气的很，即便小狐狸听不懂，她也不信小狐狸不明白她将它带到桌上的原因。

    小巧的身子半趴在床榻上，身后的尾巴时不时地摇晃着，一声不吭的看着她，乖巧的不像话。

    她轻点着这几个盘子，冲着小狐狸点点头示意：“吃吧。”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神……连仙都是精怪修成正果而成的。

    另一头的小圆在提醒下，想起了当时的话，脸色不由得发红，尴尬道：“那刚好可以给白银。”

    虞初笑了笑，并没有回头，反倒是手撑着下颚，侧过脸盯着小狐狸，强硬道：“它身子弱，不吃也得吃！”

    窗外一袭袭冷风透过门缝，窗缝吹拂进来，纱帐波纹似的轻晃着。

    她低头看了眼眯着眼蹭着她的小狐狸，偏头看了眼天色，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保证自己的小命要紧。

    夜半三更，风逐渐停息，寂静的屋内，透过门缝，一道道晦色扭曲的身影浮现在地面上。

    被窝里的那一团似乎也知道被褥外那道令人心悸的视线。

    话音刚落，小狐狸粉嫩的耳朵颤了颤，嘴上的动作也变慢了许多。

    有东西……进来了！

    聊斋中的大致内容她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唯一还能记得一些的是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

    怎料到，她话还没说出来，小狐狸银白色的眸子在她的目光下又浮上了雾气，一声嗷叫后，身子麻溜的缩进了被窝里，又不见了影子。

    说话间，虞初已经吃完了手中的食物，闻言微微颔首，笑眯眯的顺了顺小狐狸身上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