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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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课代表蓝书瑶敲了敲门，她怀里抱着作业本，正一脸局促看着大家。

    或许是因为从小相依为命，姐弟三人关系极为不错。

    蓝书瑶一直是好学生，她还是头一次露出窘态，态度如此诚恳，又是道歉又是鞠躬，就算心中有怨，班主任此次也消了，“行，老师原谅你了，以后小心点，回去吧。”

    江雨彤家离小学很近，出校门往右拐，不到一百步，就是林庄村，他们家位于第一排第二个。

    蓝书瑶没想到自已无心之举居然会连累江雨彤被老师责骂，心中羞愧，这才主动站出来为对方澄清。

    江雨恒乖乖掏出书本写作业，江雨彤则是回了卧室，她们家的电视柜是个五斗柜，从上数第二个抽屉是她的，里面放着她的宝贝。

    班主任对比两个纹印，确实不是江雨彤，却拉不下脸跟学生道歉，屋内气氛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衣服上的口红印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弄上的。这孩子平时那么乖巧，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她咬着下嘴唇，羞愧万分，差点哭出来，声音低不可闻，“那个…可能是我不小心印上去的。”

    校长点头，“对！既然这口红跟她没有关系，你刚刚口口声声说她弄上去的，你确实冤枉了他。咱们为人师表，该给学生做榜样。李老师，你说对吗？”

    本来给学生道歉就够丢人的，现在听她还不原谅自己，其他老师异样的目光看过来，班主任的胸腔充满了怒气，像一口随时被沸水顶开的锅炉。

    没有学历，他后来一直在工地干活，年纪轻轻就累了一身病。书里他比原身死得还要早。

    这辈子她肯定还会选跟计算机相关的专业，她不能没有电脑。

    班主任还能说什么？只能当着老师和校长的面，给一个学生道歉，“这次是老师冤枉了你，老师跟你说声对不起。”

    江雨彤指着口红印上几条空白条纹，“你们看这几道像不像掌纹？”

    蓝书瑶破涕为笑，向其他老师致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又不好意思看向江雨彤，“对不起，也连累你了。”

    她大学时的专业是计算机软件，后出国留学三年，回来后就进入国内顶尖互联网公司，一步步成为公司骨干。

    语文课结束后，胡老师正在收拾教案，江雨彤走过去问她借报纸。

    其他老师也纷纷安慰，“是啊。她这次受了委屈。难免说气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无论是老师还是父母，他们都会指着蓝书瑶作对比，“你看看人家蓝书瑶，同样都是学生，为什么蓝书瑶能考第一，而你只能垫底？你是不是上课又没认真听讲？”

    现在讲究科学，虽然大部分人不会看掌纹，不过只是对比线条，大家还是会看的。两相一对比，这口红印上的事业线确实更深更长。

    书中写过，原身上高中前，他们家一直住的是土坯房，直到初三那年，家里挣了些钱才盖上青砖大瓦房。

    班主任看到自己的得意学生立刻换上笑脸，“蓝书瑶啊？把作业本放这儿吧。”

    胡老师示意她跟自己走，“咱们学校的报纸是学校统一定的，每天都会送来新的。你想看也行，不过看完后，你要记得将报纸放回原位。”

    她愣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江雨彤甚至能感觉蓝书瑶出现那一刻，她心头居然涌起一丝羞愧。作为学霸，江雨彤从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她还是头一次产生这种感觉。这不属于她的情绪，这是属于原身的。

    江雨彤也看向来人，原来她就是书中女主蓝书瑶。长得白白净净，穿着一身粉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油光水亮，梳成一个马尾，整个人干净又利索，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到了家，负责照顾他们的外婆正在厨房做饭，看到她和弟弟江雨恒回来，督促他们回屋写作业。

    江雨彤一口答应。

    江雨彤想看时政方面的消息，也想看看报纸上有没有电脑广告，但她没办法告诉对方实情，只能傻笑。

    坐在他对面的胡老师安慰他，“孩子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你别放在心上。他说过就忘了。”

    蓝书瑶踌躇上前，垂着脑袋，手足无措紧张得不行，“老师，我刚刚听到你们说话……”

    一毛、两毛、三毛……一块、五块……总共三十六块四毛钱。

    江雨彤敏锐察觉到残存在她身体里的那个人释然了，灵魂得到解脱，她身体也为之一轻，“如果我没有能力证明自己，被你冤枉后，我爸妈一定会打我。所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人家都道歉了，她也不能小气，大方摆手，“没事。我原谅你了。”

    身为老师除了教书，不应该要育人吗？因为他的偏见导致一个孩子厌学，甚至还冤枉她早恋。她凭什么要原谅。

    这是原身的弟弟，名叫江雨恒，正在上一年级。

    江雨彤亮出自己的掌心，与口红印并排摆在一起让大家作对比，“我的掌心这几道线纹，事业线明显比其他三道更浅更短，而这个口红印的事业线明显更深更长。不可能是我画的。”

    一直被老师打击，被父母嫌弃，蓝书瑶无心的一句夸赞在原身心中深深刻下烙印，也给她带来勇气。

    但现在是1998年，一台电脑少说要八千，以这个家的经济条件，根本负担不起。所以她必须自己赚钱。

    她拉开抽屉，找到一个铁盒子，里面是她的存款。

    小时候江雨恒一直很乖巧，高三那年，他突然早恋，交了个女朋友，被家里人知道后棒打鸳鸯，失恋后的他大受打击，选择离家出走，连高考都没参加。

    算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学生呲，也确实下不来台。让他发泄发泄也挺好。

    有一回蓝书瑶看到她卖药草赚钱，夸她有本事会赚钱。原身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几个老师凑过来，“咦，还真是，上面有四道掌纹。”

    如果蓝书瑶今天不站出来，谁也不会猜到口红印是好学生蓝书瑶印上去的。

    大多数人的掌心都有掌纹，纹印各不相同。最明显的五大线纹分别是：生命线、智慧线、感情线、命运线（也称事业线）和婚姻线。

    在这些人心里，蓝书瑶永远乖巧懂事，做什么都是对的。江雨彤蠢笨任性，做什么都是错的。没有人天生喜欢被人否定，蓝书瑶就是压在原身身上的一座大山。只要有蓝书瑶在，她永远都是被对方衬托的那个丑小鸭。

    “我昨天过来交作业本。不小心将您外□□掉了，我就给捡起来了。”蓝书瑶向来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承认错误，她有些羞耻，眼泪含在眼眶欲落不落，她朝班主任深深鞠了一躬，快要哭出来了，“对不起，老师，我昨天听到上课铃，没留意口红蹭到您的衣服上，真的对不起！”

    其他老师也各归各位，班主任见江雨彤还杵在边上不走，敲了敲桌子提醒她，“已经上课了，你还不回教室？”

    林庄村人多地少，江父江母要养三个孩子，负担极重，从原身小学一年级开始，他们就去省城打工，农忙时才会回来几天。

    班主任怒气未消，“我只是叫她来办公室了解情况。她居然这么记仇。而且她以前经常撒谎说自己把作业写完，但没一次交作业本，不是说作业本丢了，就是被她弟撕坏了。我以为她这次又在撒谎呢。这怎么能怪我。要怪就怪她平时太不听话，成绩又不好。我误会她也是正常的。”

    胡老师有些惊讶，打趣她，“你这么小就喜欢看报纸了？”

    “二姐！”

    江雨彤摇头，她确实没想到这口红印居然是蓝书瑶弄出来的。

    江雨彤似是没看到他的异样，走到门口，回眸看了他一眼，“希望老师下次别这么双标。一意孤行认定成绩差的学生才会犯错，好学生就不会。”

    蓝书瑶将作业交到桌子上，转身出了办公室。

    这是比口红颜色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老师，你还没给我道歉呢！”江雨彤一脸倔强。因为他的偏见，他差点害了一个学生。哪怕为了原身，她也要老师这一声道歉。

    班主任刚想说“把作业放在桌上，你就出去吧”，还没开口，就听到这话，他惊讶瞪大眼，不可思议看着她，“是你？”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其他老师听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不仅江雨彤的事业线短浅，他们的事业线也都差不多。

    原身有限的记忆里几乎全是她的身影。

    江雨彤回头，就见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正晃晃悠悠挤到她后面。

    **

    班主任气得面红耳赤。

    原身嘴馋，喜欢吃各种零食。但是父母不在家，外婆生活费有限，她只能自己想法子挣钱。这里面就是她割草药赚来的。

    婚姻线一般在尾指下方，这个唇印估计是在掌心画的，所以没画到婚姻线，所以只有四道掌纹。

    她该怎么用这三十六块四毛钱赚回八千呢？

    别看原身因为蓝书瑶间接被罚，其实原身并不恨蓝书瑶，她羡慕蓝书瑶，唯独没有恨，因为在原身记忆里，蓝书瑶是第一个夸她的人。

    四点半，上完最后一堂课，全校学生在操场集合，按照各个村排成长队，在老师的指挥下从右边往左排着队缓缓走出校门。